第四百八十八章 瓷馬（下）
於浩龍急了：“你們不是說和我有緣嗎，怎麽變成和他有緣了，我先來的，咱們之前說好了的。”
小販不耐煩地揮著手。
“不瞧瞧你出多少錢，人家出多少錢，六千塊錢想買個毛。先前我們就是隨口一說，像你這樣窮光蛋別來淘物件了，不嫌丟人。”
兩個小販非常熱切的招待江楓，對於浩龍冷眼冷語，想斥走他，於浩龍心有不甘，仍站在一旁觀看。
江楓裝模作樣地查看幾分鍾。
疑惑道：“你們說它從土裏出來的，有什麽證據沒，現在騙子多了，別說你們穿一件工人衣服、在物件上抹點泥就可以證明了。”
於浩龍不明所以的摸著頭，這些不夠麽。
小販似早有預料，掏出一個手機，點開一個錄製的視頻播放，視頻上是一個正在施工的工地，畫麵上其中一個小販正在指揮著某個機器，機器在鏡頭之外。
不經意間，他看見了什麽，帶著鐵鍬跳進深坑，鏡頭隨之拉近，隻見三五鍬下去，一對瓷馬被挖了出來。
於浩龍看得熱血上頭。
“真的是工地裏不小心挖出來的！這是鐵證啊。”
兩個小販暗暗觀視一眼，眼中帶著得意之色。
這是他們先前的準備，為的正是防止像江楓這樣刨根問底的人為難。
現在證據齊全，眼前的小老板應該沒有疑問了吧。
六萬啊，輕輕鬆鬆入手。
誰料江楓看過視頻反倒放下瓷馬，不停的搖頭。
“我們按你說的拿出證據，你反而不想買了？”
於浩龍也道：“這對瓷馬似宋朝樣式，哪怕六萬入手，也是非常值得的，自己收藏或是轉讓他人，一點不虧，他們又拿出了挖掘時的視頻，為什麽不買了？”
“我有一點很奇怪。”江楓笑道：“這對瓷馬確實是宋朝窯製樣式，埋在土裏這麽多年，為什麽沒有一點土沁？”
此言一出，三人瞠口結舌。
瓷器和玉器埋在土中時間長了，有不同程度的土沁，玉器嬌氣，土沁重些，瓷器輕些，卻不是沒有。
泥土浸入瓷體，形成的土沁無法清理，成為物件經曆漫長歲月的一個標記。
別說宋朝樣式的物件，因為土質關係，很多清朝物件一樣帶有深淺不一的土沁。
兩個小販廉價買來一些仿品，化妝成工人轉手售賣假貨，哪有仿製土沁的能力。
他們當然知道有土沁更逼真，這玩意他們弄不出來。
心中暗暗驚訝，來了一個高手。
“土沁受土壤、環境等各種因素影響，物件埋在土中多年，形成土沁是慣例，偶爾有意外情況，有的物件偏偏沒有土沁，這種情況很稀少，你總不能說它是假的吧。”
“就是！此物件就是那種萬中無一的特殊情況。”
江楓笑容更大。
“知曉如此冷門的事情，入古玩一行年頭不短了吧，還敢裝成工人？
你們拍攝視頻前，好似有預知能力一般，假如不知道那裏即將出土物件，為什麽提前錄製視頻？
錄製視頻的地方是工地不假，為什麽鏡頭裏沒有其他工人，也沒有運轉中的機器……趁著工人吃午飯的時間，你們偷偷錄的，衣服也是偷來的！”
兩個小販驚駭欲絕，事情被江楓說破，手指著江楓顫抖道：“你……你……血口噴人。”
“你們設套騙人，我報警了……”
話沒說完，兩個小販東西也不要了，狼狽地轉身逃跑，不再辯解一句。
於浩龍看著攤位上被小販丟下的物件，仍沒從方才的震驚中緩過神來。
“穿著工人衣服，有物件出土視頻，居然是假的……這行的水好深。”
江楓拍了拍於浩龍肩膀。
“淘物件量力而為，你瞧這條街上的所有小攤，有九成九以上的物件是假的，尋找真物件如同大海撈針，看的不是運氣，是個人能力，淘物件之前多學學古玩知識，打鐵還須自身硬，那對瓷馬你拿回去收藏，作為一個教訓。”
於浩龍用地攤帆布包裹好瓷馬，小心地收入手中。
心中歎息一聲。
淘了這麽年，不長一點教訓，一個月的工資差點打了水漂，要不是眼前的年輕人一語道破，他肯定被兩個無良的家夥騙了。
此時他哪還不知江楓根本沒有看上物件，故意插手隻為提醒他。
“你別走，前麵有家餐館，我請你吃飯，感謝你仗義出手，請你務必答應。”
……
下午。
江楓和於浩龍出現在遊水明研究所。
二人一身保安衣服。
於浩龍道：“你說過的，隻要我幫你潛進去，讓我在你店中隨便挑選十個物件，不許反悔！
進去之後，不許帶走任何一樣東西，不許留下半點痕跡，我最多隻能幫你撤去監控與安保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內你必須出來……”
“這些話你反複說了五六遍。”
江楓無語道。
撤去安保在其次，主要是各種監控。
進入研究所後，裏麵各種監控交插重疊，三百六十度無死角，重重監控下沒法調查。
外部的安保人員最容易避開，以江楓的身手，輕鬆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有了於浩龍說清裏麵各種隱藏的陷阱，又撤去監控，這次潛入萬無一失。
於浩龍作為保安隊長，暫時不想失去一份穩定的工作，瞧見江楓耐心的一一保證，這才離去。
幾分鍾後，江楓手機微微震動。
掏出藍牙耳機戴上，裏麵傳出於浩龍的聲音。
“你說你能爬牆、從天窗潛入，看你的了，牆麵不要留下痕跡……”
江楓身形如同一道疾風，呼嘯間來到於浩龍指定的地點，像一隻壁虎四腳攀牆，手指扳著牆體縫隙，呼息間躍上房頂。
“啪。”
隨著一道微弱的落地聲音，江楓進入研究所內部。
研究所內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影，江楓飛速打量一遍四周。
池淵沒說謊，這裏擺放的各類儀器，他在池淵那間小型地下室見過不少。
此地遠比地下室寬敞，機器擺放布局更合理一些。
啟動幾台電腦，看到屏幕上要求的開機密碼和授權指令，江楓無奈的打消這一想法。
不可能從電腦裏獲取資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