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苦守不得
依舊是半夜時分,沒了白日的陽光,原本景致不錯的小山穀內一片漆黑,借著寥寥星光,放眼所及,隻有一片陰森。
這些一直沿著駱纓錢潮等人所開啟過地遺跡追過來地人並不知道,就在昨日的這個時候,這裏還有過一個燈火通明、人影攢動地熱鬧莊園地幻術存在過,當然若是他們知道地話,肯定會在這裏更加的小心翼翼,才不會在後來一腳就踏入到陷阱中去。
不過沒有了那個莊園,但他們湊近了白日裏就被錢潮打開的遺跡之後,還是發現了異樣。
“他們就在前麵!”
黑暗之中有人急急飛回來,等靠近了之後向一個頭領般的人物低聲而又急切的說了一句,那是飛在最前麵負責探聽消息的人。
聽到前麵有人,這些人頓時就激動起來,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馬上那個頭領顯得威嚴的聲音就壓製住了眾人。
“噤聲!怎麽這麽沒規矩,驚跑了他們怎麽辦?”
然後那個頭領又問道:
“你可看清楚了,有多少人,都是誰?”
“總有八九個人之多,駱纓那些人就在其中,他們似乎正要開啟那遺跡。”
“哦?”那個威嚴的聲音沉默了一下,然後又有些激動的說道“看來咱們是追上了,不過怎麽倒是多了些人呢?這種重要的事情駱纓豈能與人分享?”
“褚師兄,管他那麽多呢,咱們來得人更多,幹脆一齊上將他們都拿住,然後逼他們打開遺跡不就得了……”
“對呀,前麵那麽多遺跡都被打開了,說不定那些人的身上就有那東西,機會可是難得……”
“都住口!”那個被稱為褚師兄的人低聲喝道,不過眾人都如此,這個人倒也不好攔著,而且他自己也是心急,便又說道“也罷,咱們悄悄的過去,切莫弄出半點聲響來。”
“是!”
其實在這些人悄悄的靠近時就該仔細的關注一下為何他們路過之處有一個地方是一片圓形的細沙之地,不過他們要找的人就在前方,要找的東西也近在眼前,故而就算看見了也未多想。
果然,在悄悄得靠近之後,那些人就在兩座山峰的腳下發現了正不停來回走動的人影,數一數,不多不少正好是十個人。
隻不過他們哪裏知道,那裏其實一個人都沒有,所看到的十個人都是那隻地魘幻形而來的罷了。
……
沒了蜃蟲幻化出來好大一片熱鬧的莊園,也沒了綠魅蛾讓這莊園充滿令人信服的煙火氣,地魘便隻能依靠自己了。
前文說過,白日裏錢潮一行十個人除掉綠魅蛾和蜃蟲,然後開啟陣法,這些都被地魘“看”得一清二楚。而湯萍也說過,地下的那隻地魘必然是成了氣候的,很難對付,所以才留下它不管,十個人隻管取了遺跡中的寶物就走了。
而這地魘也的確如湯萍所言,早就成了氣候,錢潮除掉綠魅蛾和蜃蟲對它來說不算什麽,畢竟修士斬殺妖獸在它漫長的生命裏早就不知道見識過多少次了,但是那些修士在它的地盤裏打開了一處奇怪地方,對這地魘來說卻是第一次看到。然後嘛,就在白天那些人走後,半夜裏這些人就急匆匆追趕過來,而且最前麵一個還鬼鬼祟祟的去察看白日裏那些人打開的那處地方,就算地魘是妖獸,也大致明白現在這些人就算不是衝著白天那些人來的,就是衝著白天那些人打開的那處地方來的。
那就好辦了。
……
在那些人的眼裏,就在那兩座山峰之下,一片亂石荒草之中,十個人影正在那裏尋來尋去。
而那位頭領人物,被稱為褚師兄的家夥一眼就在那些人影之中認出來一個窈窕的背影,那正是駱纓。
隻能說這地魘的手段高超,幻形之術根本就無跡可尋,在這夜裏這些人一點異樣都發覺不了。
褚師兄悄悄的下了嚴令,不許眾人有任何的輕舉妄動,隻等駱纓那些人打開了遺跡,然後才能動手。
而地魘則也十分的配合,它還記得白日裏有個有些瘦弱的家夥是如何打開那個奇怪的地方的,於是幻形之後就將白日裏那一幕重新演給褚師兄那些人看。
就見一個瘦弱的一身青袍的五靈男弟子,神情專注,雙手白光閃閃的對著地上一處就擺弄了一陣,然後石壁那裏就發出了一陣沉重的“軋軋”之聲來,接著果然在石壁不起眼的地方就出現了一處暗門,門內也是黑洞洞的,然後就見那瘦弱的五靈弟子甩手用出來幾張發光的東西一路飄了進去,接下來最先進去的是一個丫頭模樣的女弟子,然後嘛,駱纓等人才要跟進去。
“褚師兄……”
旁邊有人既心急又熱切的低聲詢問。
“上!”
褚師兄終於下定了決心,這次出來就是為了從駱纓的手裏搶奪那能助人築基的海蘊玉脂燈的,而且駱纓已經連續開啟了多個遺跡,如今眼前的遺跡已經打開,機會難尋,總要試一試,搶一把!
“上!”夜色中有人迫不及待得發出了一聲大喝!
看著眾人衝過去的時候,褚師兄還在想著,那個身形瘦弱的五靈弟子是誰?難道是駱纓找來幫忙的?宗內弟子中沒聽說有誰的陣法之術還在駱纓之上呀?
也不能說沒有,最近倒是聽說有個姓錢的小子好像風頭正旺,似乎他也有幾手陣法之術……
想到這裏時,褚師兄忽然發覺不對,怎麽這邊眾人已經大聲呼喝著衝過去了,駱纓那些人依舊是不緊不慢的走進那遺跡中去呢?
難道是都聾了,沒有聽到這邊的動靜嗎?
還是說……
不對!
有古怪!
“當心……”
褚師兄也隻喊出來兩個字而已,就聽到了前麵似乎是從地底深處發出的一身沉悶無比的巨吼,緊接著“轟隆”一聲,黑夜之中借著點點星光就見那片亂石荒草猛然間被地下什麽龐然之物猛然頂起,土石亂飛之中,先是驚叫,然後一聲聲的慘叫接連傳來響成一片!
“快走!”
褚師兄大驚,上一次姓龔的失利就是受了駱纓那些人的偷襲,沒想到駱纓現在如此厲害了,居然在這裏也有埋伏
“快逃……”
慘叫聲依舊不斷,這些人都是宗內多年無法築基的煉氣修士,如今築基的機會就在眼前,這異變未發生之前那真是個個爭先,唯恐落在人後,結果地下那怪物突出來噬人的時候,但凡在前麵的幾乎一個不落的全都遭了毒手,黑暗中數不清的觸須來回漫卷,發出呼嘯的聲音,不少人迎麵就被纏住送入了地魘的大口之中,有人醒悟過來拚命返身逃走,未逃遠時就被攔腰纏住,也落了個給地魘果腹的下場
“上當了!”
“是地……地魘……”
有人認出來偷襲的怪物究竟是什麽,但終究是晚了。
恐怕湯萍也沒想到,她嫌麻煩才留下了那隻地魘沒有除掉,竟然無心之下給那些追蹤而來的人挖了好大的一個坑讓他們跳。
……
再說錢潮幾人,自從那日從那遺跡中一下找到了三盞海蘊玉脂燈之後,一連幾日了,又打開了幾個遺跡,也不能說沒有收獲,在一處遺跡中總算是又找到了一盞,這樣,駱纓那些人目前就已經有四盞燈了,隻要再找到一盞,那麽這次的合作也就算是完成了,駱纓就要依著與錢潮的約定,將所知的所有遺跡的消息都留下來。
本來他們應該早就與那位褚師兄帶領的人遇上,不過就在那天夜裏,褚師兄等人倒黴,中了地魘的埋伏,人手損失了近三成,一下子膽子就變小了,也就更加的謹慎起來,速度自然也就慢下來,所以錢潮等人這些日子才能一直無事的尋找遺跡然後開啟遺跡。
駱纓的心情也越來越好,她覺得這次與錢潮的合作很值得,而且經過這次合作,她更是對錢潮多了許多的信任。
眼下正是過午之後臨近傍晚時分,他們一行十個人又在駱纓的指點之下找到了一處遺跡,這是他們這次出來尋到的第十四個遺跡了,這裏倒不是直接就能打開的,外麵有些凶猛的妖獸在這裏築巢,因此十個人動了手,將那些妖獸都除掉了,彥煊眼尖,還在妖獸的巢穴附近找到了幾株靈草,便動手采摘起來。
“嗯,希望這裏能再找到一盞燈,那樣咱們這次出來就圓滿了。”陸雙還滿懷期冀的說道。
然後她就嗅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扭頭一看才發現是陸平川正一刀將一隻妖獸的腦顱剖開,從中尋找妖丹。
這幾日這個情景他們也算見慣了,大體也明白了錢潮這幾人外出有了收獲之後的分配方法,這妖丹一類的完全歸湯萍,靈草一類的完全歸彥煊,剩下能煉器的完全歸錢潮,其餘的靈石一類的五人平分,另外陸雙還聽說過錢潮與瑞軒鎮上一個姓布的小子合作,好像錢潮的靈器賣出去所得的靈石也是五人平分的,那麽彥煊那丫頭煉製的丹藥想來就是五人自用了,難怪這五人什麽都不缺,再不到敬事院裏去領差遣。
錢潮那邊已經想辦法打開了陣法,隱秘的石門洞開,然後十個人便走了進去。
“這大概也是個不小的世家吧?”走進去走,看著裏麵的情形彥煊說道。
“應該是的。”
東西著實不少,密密麻麻的排列著。
“這裏麵還有兩處陣法,”錢潮說道,指著眾人走進來的地方一處石壁“這裏一處,應該是從裏麵關閉外麵入口用的。”
然後又指著石室最深處說道:
“那裏還有一處,或許是這個家族逃生用的,外敵來襲之時若是抵擋不住,危機之時這家人就該躲在這裏,然後通過最裏麵那個陣法打開一條隱藏的暗道逃出去。”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錢潮還到石室的最深處看了看,居然在那裏找到了刻在石壁上的簡單地圖,大致的標出了暗道的走向。
“果然是逃生用的。”
“錢小子,依著你的說法,若這裏當初是個大世家,那找到燈盞的機會就不大了。”駱纓說道。
“那可不見得。”
湯萍說著就捧著一個不起眼的木盒子走了過來,將那盒子往一個桌案上麵一放,又說道:
“大世家也會用這東西的,隻不過是不當成好東西罷了,呶,打開看看吧,不起眼的角落裏找到的。”
那木盒很普通,更沒有專門布置陣法以防著別人或偷或搶的,打開之後就發現是上下兩層,一個個的格子基本都是空的,唯獨在下麵一層剩餘了兩個燈盞。
正是海蘊玉脂燈,隻不過與之前找到的形製不同而已。
“哇,真的有!”眾人高興起來。
前麵已經找到了四個,如今又找到了兩個,一共就是六盞海蘊玉脂燈了。
駱纓與自己的夥伴們以目光略一交流,然後就從中取了一個出來,說道:
“錢小子,說好的,我們隻要五盞燈,如今已經夠了,剩下的那一盞就是你們的,收好了,不要亂用,等你們再找到四盞將來築基的時候就能用上了。”
湯萍聽了眉毛一舒,暗道這駱纓倒是不貪心。
“這……”錢潮有些猶豫“萬一你們那五盞燈不夠呢?”
“瞎說,築基丹再加上海蘊玉脂燈,若這樣我們再不能築基,那幹脆就不要修行了……這兩樣東西加在一起,隻要是煉氣高階臨近築基的修士,不論靈根多差,必然是能築基的。”
“好了,那就多承美意了。”湯萍可不管這麽多,輕輕一推錢潮便將那箱子連通裏麵的燈盞都收了起來。
正在這時,李簡忽然說了一句:
“外麵有人……還是不少的樣子,這裏被他們圍住了。”
“什麽!”駱纓眼光一冷,沒想到那些家夥居然又跟來了“有多少人?”
“總有……百人以上的樣子。”
“當真這麽多?”
“肯定錯不了。”
這些日子,駱纓等人對李簡的感應先是驚歎而後是信服了,如今聽他這麽說,那必然還是被那些家夥追著那些被開啟的遺跡一路追到了這裏,五盞海蘊玉脂燈剛剛湊齊了,就被圍住了,駱纓等人豈肯放棄,一個個目光中冷意閃現,就要出去廝殺一番。
“錢小子,湯丫頭,我們先出去將他們引走,他們必定是衝著我們來的,你們找機會再走。”說完駱纓等人就殺氣凜凜的走向石室的出口。
“不可,”錢潮忙攔住他們“沒必要與他們廝殺,咱們走暗道脫身。”
“暗道?”
……
外麵圍著的正是那天夜裏中了地魘埋伏的那位褚師兄,吃了一次大虧之後,雖然損失了不少的人手,但是這更加讓他相信,駱纓這次出來能如此的步步機關算計,定然是在找尋那海蘊玉脂燈,因此就算受了些挫折,也是要跟下去的,不然築基就無望了。
所以,剩餘的人在他的帶領下又一路跟下來,眼看這他們找到的遺跡一個個都被打開,裏麵空空如也,這位褚師兄的心裏也就越發的急躁起來。
終於,他們在前麵探察的人遠遠的又看見了駱纓,還是十個人,先鬥妖獸後開遺跡,不過這會不會還是一個可怕的陷阱呢?
褚師兄帶著人開始隻敢遠遠的盯著,有了一次教訓他們是真的膽寒了,如今再沒人敢聒噪著就衝上去了。
但是等他們稍微靠近之後,就被李簡察覺到了。
又過了一陣,正當他們不知該如何辦的時候,竟然發現本來那洞開的石門居然又在一陣沉重的聲音之中閉合了,石壁之上半點痕跡都沒有。
這其實也是陣法的一個妙處,別看那進入遺跡的石門位置就在那裏,但是給他們人人一把鐵鎬,讓他們去鑿去挖,就算他們把這山挖空了,都找不到進入藏寶處的通路,要想得到裏麵的寶物隻能乖乖的破解陣法,而破解陣法嘛,褚師兄帶領的一百多人之中包括他在內,卻沒有一個能做到。
“他們……他們怎麽把自己關在裏麵了?”有手下不解的問。
“哼!定然是發現了我們,擔心我們衝進去吧。”
“那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隻有等,我就不信他們就自此不出來了!”
然後他們就在這裏等了整整一天的時間,這段時間之內,遺跡那裏一點變化都沒有。
褚師兄隻顧著死盯這那裏,並沒有察覺從遠處有五個人悄悄的接近了這裏,細細的看了看他們的情形之後又悄悄的溜走了。
“不對,”又等了一日之後,這位褚師兄終於開竅了“那裏麵若是有什麽後門密道之類的,咱們可就白等了!”
“什麽!”
“還能有這樣的事情?”
“很有可能,不然怎麽這麽久了還沒動靜,說不定那些人早就逃了!”
“那……塊,咱們派人到周圍去找找。”
……
錢潮等人當然是走了,通過一條黑暗幽深的密道,走了大概不到兩個時辰就從密道之中出來了,然後兩夥人就分開了,駱纓五個人心滿意足便要返回宗門,而錢潮則因為與瑞軒鎮亦茗館的莊先生有約,則要去瑞軒鎮上。
“錢小子,”分手的時候,駱纓悄悄的叫住了錢潮“將來若是你們找到的海蘊玉脂燈有多的,若是那個馬琥築基也不順,不妨……”
駱纓沒有繼續說,而是向錢潮眨了眨眼睛。
而錢潮則一臉古怪,心裏卻在想難不成這位駱師姐也是馬琥的幫凶嗎?
至於那位褚師兄嘛,也不知道在這裏守了多久,後來終於宗內有人送來消息,說是駱纓都返回宗門了,這才帶著人垂頭喪氣的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