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7章 定數命數
在那未知存在的聲音中，莫缺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
他渾渾噩噩，如同做了一場夢。
在夢中，他曆盡艱辛，終於尋到寧塵，走到了寧塵麵前。
然而，百年過去，寧塵已稱仙王，身具仙骨，君臨一方天地，受此間眾生膜拜，浴香火，集意念。
他已再非當年那個，要靠著寧太虛所留道運才能踏入尊境之人，而是成了一個有著通天徹地之能的蓋世仙王！
在夢裏，莫缺與寧塵終於一戰。
可這一戰的結果，是他周身骨骼盡碎，體內鮮血流盡，五髒六腑皆毀。
他的武體，在如今的寧塵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無論是他的血，他的肉，他的骨，他的髓，都被寧塵逐一毀去。
“這並非夢境，而是你的未來！”那未知存在的聲音繼續響起，“你若執意前行，以如今境界，去尋那寧仙王，敗亡，便是你唯一的結局！”
莫缺從夢中醒來，隻覺得那夢境無比真實，分不清那到底是夢，還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逃吧，若你現在逃走，這個未來，便不會發生，你仍能有一線生機！”那未知存在的聲音繼續說道。
“住口！”莫缺怒喝，咬破舌尖，讓自己清醒過來。
這是他頭一次對那未知存在動怒，喝道：“何為未來？既是尚未到來之事，你有何資格下此定論！”
“因為我能看到！”那未知存在道：“世間諸事，皆有定數，就如太陽升起，必會落下，江河之水，必往低流。”
“無論是你，還是撼天門，亦或是你所修的武道，一切都早有定數，這是武道的命，是撼天門的命，也是你的命！”
“不管是你前世的天地，還是如今這片大地，武道都已不複存在，因為此道命中如此，而你命中，也注定勝不過寧塵！”
若說他前麵的話，莫缺還不為所動，那麽後麵的話語，則讓莫缺心頭微震，心生動搖。
這是武道的命？
前世天地，和如今這片天地，武道都已沒落，不複存在，這難道並非巧合，莫非一切真有定數？
“就如你那個弟子秦明，靈劫咒，是他的劫。”那未知存在道：“而那個寧塵，便是你的劫！”
“寧塵……是我的劫？”莫缺心中恍惚，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先前那場真實的夢境。
他搖搖頭，道：“即便真如你所言，但我能替秦明化解靈劫，逆天改命，便一樣可以改我自己的命！”
“是嗎？”那未知存在冷笑道：“可你替秦明改命，借的是那尊古仙之力，與神圖之力，若是靠你自己，你能改變什麽？”
莫缺微震。
盡管不願接受，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
若沒有那古仙葬地，若沒有體內神圖，他化解不了秦明的劫，也改不了秦明的命。
“你連改變一個幼童的命，都需要借助古仙，借助神圖，你拿什麽改變自己的命，改變武道的命？”
那聲音冷聲道：“放棄吧，人定勝不了天，你也改不了自己的命，若你現在逃走，借助神圖，或許還可遮掩天機，保得性命！”
若這一番話，出自他人之口，莫缺或許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兩世修煉，他的道心已十分堅定。
但圖中這未知存在，那是這片天地的圖靈。
他生前是這片天地某個強大存在，至少已存世十多萬年，比起前世天地的圖靈魔主，存世還要久遠。
同樣的話語，出自不同人之口，自有著不同的效果。
這使得莫缺心亂如麻。
他的武道之心，講究不敬天，不尊地，堅信自己一具肉身，勝過天地萬法。
但若是連他自己的命運，都早已被天地所注定，那還談什麽不敬天地？
“唰唰唰！”
風舞催動著四根神羽，接連出手。
她微微皺眉，看出莫缺狀態有異，不僅身上戰意大減，連帶著纏繞於身上的戰氣，都變弱了許多。
“你若真心悔過，我可以帶你回去麵見師尊，讓你親自對師尊賠罪，以師尊大量，或可饒你一命！”她收回四根神羽，沒有繼續出手，漠然說道。
莫缺此時，卻如同聽不到她的話語。
他腦海之中，滿是先前那場夢境。
若那真是他的未來，便意味著，即便他尋到寧塵，最後的下場，也會被寧塵打碎一具武體，敗於寧塵之手。
想到這，他胸腔起伏，握緊了雙拳。
“定數？命運？”
他回想著前世，寧塵所做的種種。
將無數為了那片天地而流血犧牲的先人，視如無物，將仙盟中所有弟子，輕易葬送，為登上另一片天地，拋棄蒼生，臣服天上人。
這樣的人，卻天生仙骨，擁有如今仙王之位，受眾生膜拜，被世人供奉。
而他那一群為護天地，犧牲自身的故友，赤凰、東方出月、獨孤無雙那一群人，如今卻隻餘一縷殘魂，還要靠著神圖，才能保得一縷殘念。
倘若，世間真有命運存在，真有定數，那這一切，就是命運所謂的安排？
“定數？命運？數由誰定，命由誰主？”
莫缺口中低語，道：“我曾立誓，若天地不公，我便上斬天地，眾生禍亂，我便下斬蒼生！”
“倘若冥冥中真有至高無上的存在，主宰著世人的命運，它既要如此安排，那我便破了這命，改了這數！”
他的道心，在看到圖中沉睡的那一群故友之後，不再動搖，反而變得比以前更加堅定。
若命運的安排，就是要讓寧塵這樣的人，享眾生膜拜，而他這群為護天地而犧牲的故友，卻隻能靠神圖才能續命。
那這命運，要之何用？
是非不分，顛倒黑白，既如此，他就破了這所謂的定數，改了這不公的命運！
“轟隆！”
莫缺話語出口，九天之上，萬裏無雲的晴空突然一聲霹靂。
“看來，你小子能得此圖認可，並非偶然。”
圖中，那未知存在的聲音發出歎息，隨後道：“罷，既是如此，那我就勉為其難，幫一幫你吧。”
莫缺心中微震。
他以前曾不知多少次請求這未知存在相助，但對方卻始終愛搭不理，如今竟主動要幫他？
然而，未知存在接下來做的事情，卻是令莫缺徹底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