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2章 心有悔
一根仙羽，潔白無瑕，於空中隨風飄動，輕若塵埃。
它動作緩慢，聖潔輕靈，飄向莫缺。
“寧塵真以為，他已經無敵天地了嗎？”莫缺怒喝，邁步踏碎大地，迎向仙羽。
昔日寧塵，臣服天上人，其師寧太虛死後，將一身道運留給了他，方才讓他踏入尊境，而那時的莫缺，卻已超越尊境，可戰天上人玉無塵。
如今，寧塵竟隻讓人帶來一根仙羽，便將想他鎮壓，不屑於此處出手，甚至麵都未露！
“唰！”
麵對寧塵，莫缺一步也不願後退，主動伸手，抓向那根仙羽。
“不可！”風舞神情大變，發出驚呼。
她深知自己師尊寧塵的有多麽強大，莫缺即便再強，也敵不過寧塵這一根羽毛！
“轟！”
當莫缺抓住仙羽，看似輕如無物的仙羽，轟然爆發出一股可怕的氣息。
羽身之上，浮現出古樸複雜的道紋，如蘊含某道大道法則。
一根羽毛，在此刻重逾星辰！
“轟！”
身在虛空，莫缺整個人猛然下墜，被仙羽之重壓得從空中落下。
落地之時，他的肉身砸開地麵，如同落於水中一般，直接沉入地下，仿佛大地都承受不住仙羽之重。
“轟隆隆！”
地底之下，莫缺手握仙羽，整個人在不斷下沉。
寧塵一根仙羽，比星辰還要沉重，他手握仙羽，便隻能隨著仙羽不斷在地底下沉。
“寧塵！”他發出怒吼，不想百年過去，寧塵的實力，已強大到如此地步。
但想到昔日種種，他不願鬆手，死死抓住手中的仙羽。
大地厚重，地下有無數暗河，更有無數巨石，遍布地下。
然而，沒有什麽可以抵擋，莫缺和仙羽所過之處，地底巨石碎裂，暗河斷流。
他就像一塊被扔到水中的石頭，在地下不斷下沉。
“在我師尊麵前，你比螻蟻還要渺小，竟敢肉身硬接師尊信物，不知天高地厚！”
地麵上，青玉麵帶冷笑，冷冷看著身前那一個深不見底的洞口。
“師姐，他……會怎麽樣？”風舞臉色慘白，目光也無法從那個洞口之上移開。
“師尊之能，你不是不在，何必有此一問？”青玉道：“西陵大地，能與師尊抗衡的，不過幾人，其餘蒼生，不過都是螻蟻，師尊一根仙羽，足以威震這片大地。”
她麵容冰冷，道：“此人雖是體修，但硬接師尊仙羽，下場便是永世被鎮壓，長埋地底，此生都再難得見天日！”
風舞聞言，麵無人色。
她不是不知寧塵之能，隻是不願接受這一切。
她呆呆看著那個洞口，無聲落淚。
“怪隻怪此人有眼無珠，敢犯我仙羽門！”
青玉冷冷道：“他一介體修，雖有些實力，連林師叔和萬獸山的燭陰聯手，都敗給了他，但要與師尊相比，還差了十萬八千裏！”
失神中的風舞回過神來，道：“師姐，你說什麽？林師叔，和萬獸山那名強者，敗給了他？”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莫缺與那兩人交戰，不是兩度逃回嗎？那兩人的實力她很清楚，所帶的聖器更是可怕，他以一敵二，怎麽可能取勝？
“燭陰帶來了萬獸圖，卻也還是被他所破，圖中那頭實力堪比大聖境的荒天獸，也被其重創。”
青玉亦不隱瞞，道：“林師叔雖然帶來了隱劫劍，可最後，不僅未能將其斬殺，反而連靈劫劍都落於他手！”
風舞聽完，如一塊木頭，僵在原地。
“原來，我一直，都誤會了他？”
她一直以為，莫缺之前兩次回歸，都是大敗而逃。
她一直想不明白，遇到危險就隻會逃跑，貪生怕死的莫缺，之前在她遇險之時，卻為何沒有逃跑，還差點為她丟了性命。
還有她替莫缺爭取時間，讓他逃走的時候，莫缺也沒有那樣做，這同樣令她不解。
但這一刻，她似乎一下明白了。
從始至終，都是她自己的猜測。
“我要你活著，好好看清我！”
莫缺先前那句她無法理解的話，她此刻也終於理解。
原來她一直都沒能看清真正的他。
但以前，他不屑對她解釋。
直到看到她甘願為莫缺舍棄性命，莫缺才打算站出來，想要讓她看清他真正的樣子。
“你說得對，我貪生怕死，毫無骨氣，比不得救苦救世，心係蒼生的寧塵！”
莫缺此前的話語，仍在耳邊，她此刻回想起來，淚落如雨，終於明白他當時為何會對自己動如此大的怒氣。
“原來，我一直都沒能真正地看清他！”風舞無聲淚下，目光一動不動，盯著前方那個深不見底的洞口。
她心有萬分悔恨，然而，如今即便再怎麽後悔，也都為時已晚。
她心裏清楚，被師尊所賜的仙羽鎮壓，莫缺隻怕這一世，都將被長埋地下，再也無法從地底走出。
“噠！”
突然間，風舞站起身來，邁出腳步，走向那個洞口。
在她看來，莫缺落到這一步同，她有很大原因。
她知道莫缺想送她出禁靈之地，知道莫缺若是留在禁靈地內，即便青玉帶來了寧塵的仙羽，也傷不到他。
她原本可以改變這一切，但卻是想著要將莫缺帶回仙羽門，向門中求情，才會隨同莫缺出來。
若她一開始便不肯從禁靈地中走出，莫缺就不會落到這一步。
“我誤了他，也害了他！”
風舞雙眼盯著那個洞口，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他是因我才被鎮壓地下，既然如此，我就在此與他長伴！”
“夠了！”
青玉看出她的心思，喝道：“為了一個毀掉師尊石像的人，你已經無可救藥，跟我回去，聽從師尊發落！”
她施展法則，風舞頓時身不能動。
那個洞口，離她已僅有一步之遙。
隻要邁出這一步，她就能隨莫缺而去，在此長伴莫缺。
但這一步，近在咫尺，此刻卻遠若天涯。
“師姐，我求求你，讓我去！”風舞落淚哀求，“是我對不起他，不僅誤會了他，還害他走到了這一步！”
“住口！”青玉怒斥道：“隨我回去，聽師尊發落！”
她不顧風舞的哀求，將其禁錮，踏上虛空，向天邊飛去。
風舞不能自己，身在空中，回望那個漆黑的洞口，眼中淚落不止，有如萬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