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7章 身死為屍
一場大夢三千年！
莫缺失神許久，方才回過神來，心中仍是有些難以相信。
他看向自己的身體，感受肉身，才發覺他的肉身竟無比虛弱，骨骼暗淡，五髒六腑死氣沉沉，雖然已不是一具枯骨，但也再無此前的武聖之身。
他呆坐棺中許久，雙眼茫然，久久無言。
“你……你沒……事吧？”那十五六歲的少年走上前來，眼中帶著幾分擔心。
“我沒事。”莫缺畢竟道心非凡，且已不止死過一次，很快便平靜下來。
他看著這少年，感覺有幾分熟悉，問道：“你是？”
少年撓撓頭，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是骨帝……當年……你是把我從這裏帶走的，你……你忘了？”
他說話之時，口齒不清，像個剛學說話不久的孩童。
“你是骨帝？”莫缺不禁一呆，重新打量，隻感覺眼前之人的氣息確實與骨帝相近。
但當年骨帝是一具白骨，但眼前這個年輕人，卻是有血有肉。
“三千年前，他便已是金剛屍中的頂尖存在，三千年過去，血肉重生，又有何稀奇？”棺中那女子開口，對莫缺的大驚小怪有些不屑。
莫缺原本還感覺三千年不太真實，但見骨帝變化，才真正感覺到三千年歲月的流逝。
“不知前輩是何人？是你救了我？”即便不知這女子身份，但莫缺一眼便能看出，這女子高深莫測，隻怕強大得可怕。
“我是何人？”棺中女子輕笑，“怎麽，當年你來過我這地方，如今卻不認得我？”
“當年來過？”莫缺微怔，突然想起骨帝剛才的話，說他當年是從這裏帶走骨帝，這才驚醒。
“這裏是那處禁靈之地，你……是此地之主？”
他一下想起來了，當年在這禁靈地深處，有一神秘存在，骨帝對其十分忌憚，一再攔著莫缺，不讓莫缺靠近。
“前輩，是屍道之人？”莫缺試探著發問。
骨帝本為一具金剛屍，而這女子，亦坐於棺中，無論怎麽看，都是屍道之人。
但他想不明白，屍道之人，為何要救他？莫非是為了他體內的生死之力？
“屍道？算是吧！”棺中女子輕輕一笑，笑中頗有不屑，不承認也不否認。
莫缺心中，有太多疑惑，比如這女子身份，骨帝身份，又比如他的意識，分明已入幽冥，這女子又為何能將他帶回，救他的目的又是什麽？
他千頭萬緒，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問起。
棺中那女子也沒有多說的意思，道：“我知道你有許多疑問，但如今，對你最重要的事情，隻有一件！”
“什麽？”莫缺下意識問道。
“自然是悟透生死，否則，你就算能從幽冥回歸，也與行屍走肉無異！”棺中女子冷聲說道。
“什麽意思？”莫缺茫然不解。
悟透生死？行屍走肉？他感覺這女子的話深奧難懂，完全聽不明白。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棺中女子道：“你不妨看一看，你現在和他有何差異？”
莫缺微怔，閉上眼睛內觀自身，這一看，他的臉色頓時沉到穀底。
隻見他體內，骨髓枯竭，血液停滯，骨骼暗淡，丹田天地緊閉，周身經脈不通，一身竅穴也全部暗淡。
他睜開眼，再看骨帝，卻見骨帝一身旺盛的生機，與他這死氣沉沉的肉身，完全不同。
“你雖未死，但也遠算不上活著！”棺中女子道：“現在的你，肉身仍是一具屍體，隻是被我用某種秘法，將你的神魂強行定於體內！”
莫缺不禁啞口無言。
好不容易自幽冥中歸來，他的肉身，卻已變成一具屍體。
就如這女子所說，現在的他，雖然未死，但也不能算活著。
再看自己身下古棺，莫缺明白了什麽，沉聲道：“我的肉身之所以能夠重生血肉，是因為你在我身上用了煉屍之法？”
“此地本就是養屍之地。”棺中那女子道：“當年你也見了，此地葬有多少白骨。但即便在這養屍之地，也要用上三千年，才能讓你的枯骨，重新生出完整的血肉。”
當年在這禁靈之地，莫缺的確見過無數白骨，骨帝也是其中之一。
他甚至還想過探索這些屍體強大的原因，想借助其煉屍之法，來錘煉自己的肉身。
沒想到，有朝一日，他自己的武體，竟也變成了一具屍。
“你武聖之體，修煉屍道，比起常人來事半功倍。”棺中女子說道：“隻不過，肉身成屍，你的武道之法，將無法再用。”
肉身死去，經脈堵塞，丹田緊閉，諸竅暗淡，莫缺自然無法再以此身運轉武道。
他難以接受，好不容易，尋得完整的武道之法，可最終卻無法使用，肉身死去，變成一具屍體。
“不對！”他猛然轉頭，看向骨帝，道：“他原本也是一具屍，為何肉身能夠重現生機？”
現在的骨帝，從外表看來，幾乎與活人無異。
“這便是屍道的關鍵所在！”棺中女子道：“於死之極盡，求得新生，屍身蛻變，血肉再生，化為活屍。”
“於死之極盡求新生？”莫缺若有所思。
之前在古境之內，他也曾被生死之力纏身，難以擺脫，最後也隻能於死中求生，才能逆死為生。
“生死之道，本就死中有生，生中有死。”棺中女子道：“你現在雖是屍身，但若能以屍蛻變，未必不能重現生機，再修武道。”
這句話讓莫缺燃起了希望。
他對武道有種執著，不管是為了昔日的藥老，還是武尊葉孤雲，他都不可能放棄此道。
若讓他因此棄武道，修屍道，他實在無法接受。
“你剛剛醒來，神魂和肉身尚不穩定，仍需在此繼續養屍。”棺中女子道：“你若有什麽需要，可讓骨帝幫你。”
她說完之後，坐在棺中，飄然遠去。
莫缺留在原地，怔怔失神，一時之間，難以消化這麽多的事。
一夢三千年，他肉身死去，變成一具屍，這種事情換成了任何人，隻怕都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