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6章 不孝子
武殿上下，盡皆臣服跪拜，一個個如見神明。
“唉！”
莫缺見此，也隻能一歎，抬手將那根祭出的發絲收回。
“罷了！”
他心中苦悶，但也知道無法強求。
雖然擔心他若不在，武道會再受到威脅，想看到武道更加強大，對現有武殿實力，深感不滿，但也知勉強不來。
“你是武殿之主？”他看向雁淩天。
雁淩天立即上前拜倒，“武殿第十八任殿主雁淩天，拜見武尊！”
莫缺點頭，道：“天地不靜，武殿仍需更加強大，否則單憑你們如今之力，若再有強敵來犯，武道仍舊難以自保。”
雁淩天心頭一凜，不敢說話。
一眾武道強者也麵麵相覷，無人出聲。
“罷了，生於太平之世，你們習慣了位居第一，不知外界凶險，我也不怪你們。”
莫缺有些無奈，道：“但若有朝一日，武道若毀，必是因為你們今日之傲。”
武道在如今天地已為第一大道，也令武殿中一些人心中傲然，目空一切。
這也是他先前憤怒的原因，隻在這片天地有些地位，便如此自傲。
倘若日後再有強敵，武道必滅！
“不敢！”雁淩天凜然說道：“今日見了武尊之威，已知天外有天，淩天日後定當約束武殿弟子，讓他們時刻警惕，不可生出傲慢之心！”
莫缺點點頭。
從方才的接觸來看，這雁淩天身為這一代武殿之主，尚算合格。
至少他最初一見莫缺，並沒有不分是非，便直接出手，雖對莫缺有所衝撞，但也是因為莫缺擅自闖入武殿先聖陵園。
“唰！”
一抬手，莫缺將完整的武道修煉之法，化為一道光芒，打入雁淩天的眉心。
“武尊，這是……”雁淩天臉色一變，難掩激動。
“這片天地的武道之法有缺，這是完整的武道之法。”莫缺道：“你既為武殿之主，我留法於你，由你傳給武道後人！”
撲通一聲，雁淩天重重跪下，給莫缺磕頭。
他如何看不出，這武道的後續之法，有多麽珍貴？
“記住，我武道之人，須有傲骨，但不能有傲氣。”莫缺冷聲道：“倘若日後，有武道後人為非作歹，仗著先人為武道創的地位，行不公之事，我絕不容情！”
“是，弟子定當約束武殿弟子，定不會讓武尊失望！”雁淩天恭恭敬敬，不敢有半點違逆。
“武道鼎盛一萬年！”莫缺看著眼前的一眾武道之人，一聲自語，隨後拉上雲芷嵐，“我們走吧！”
“武尊！”
武道眾人剛要挽留，難得這位武道的傳說人物歸來，可見一見到，莫缺就要離去？
然而不等他們開口，莫缺已帶著雲芷嵐，破開空間，消失在原地。
“恭送武尊！”
雁淩天失神片刻，隨後恭敬跪地，肅然開口。
“恭送武尊！”
一眾武殿強者，也對著莫缺離去的方向，齊齊跪拜。
隻有武雲空，望著那個方向，呆呆失神，失魂落魄。
離開了武殿，莫缺這一回，沒有絲毫耽誤，直往當年莫家所在的雲州方向而去。
重回此地，他再度恍惚。
昔日的帝族莫氏，如今早已被人遺忘。
曾經此地有和莫家比肩，或是依附於莫家而生的那些家族勢力，也早已不複存在。
甚至上萬年過去，雲州中的一切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仿佛已不是那個當年他生長的地方。
“夫君！”感受到莫缺的心境變化，雲芷嵐握著他的手，道：“還記得當年你便是於此地出身，年少輕狂，橫掃年輕一輩，還跑到戰帝城，在城外放出狂言！”
知道妻子是為衝淡自己心中低落，莫缺笑了笑，道：“待到他日傲百州，許我與你共白頭。我本該早早與你成婚，卻讓你等了那麽久。”
雲芷嵐搖頭，道：“如今你何止傲視百州，已然成為天地至尊，能與你成婚，是我之幸！”
莫缺握緊了她的手，緩緩走向莫家所在的方位。
他本可直接破開空間而去，但越靠近莫家，卻走得越慢。
但走得再慢，終於也還是來到了莫家之前。
“莫家遺址！”
昔日的莫家牌匾，已經更換。
萬年過去，這個地方明顯經過了多次翻新。
“恐怕是武殿那些後人，特意留下了此地。”雲芷嵐道。
莫缺點頭，當年他離開之後，估計武殿那些後人，沒少替他照顧葉青瑤。
萬年過去，哪怕葉青瑤已經辭世，但對武殿而言，這個地方有著特殊意義。
它不僅是莫缺出生之地，也是莫缺生母葉青瑤長埋之地，因此哪怕過去再久，此地也依舊存在。
深吸一口氣，莫缺帶著雲芷嵐，走入其中。
“葉青瑤之墓。”
當來到這塊墓碑麵前，本以為自己能夠的平靜麵對的莫缺，還是忍不住紅了雙眼。
“吱吱……”
墓邊有一棵樹，樹上幾隻鳥兒嘰嘰喳喳，莫缺頓時再也抑製不住眼中的淚水，放聲痛哭。
“母親，缺兒回來了！”他重重跪在葉青瑤麵前，淚落不止。
倦鳥歸巢，當年他離開之時，幾隻幼鳥離巢，葉青瑤說他注定屬於更廣闊的天地，溫柔的將他送走。
她曾說過，她留在這裏，是為了給莫缺一個歸處，無論何時莫缺累了倦了，她都會永遠在這裏等他。
可如今，莫缺成為一方天地至尊，回歸此地，葉青瑤，卻已不在人世！
在葉青瑤墓前，莫缺大哭了一場。
他此刻不是什麽天地至尊，也不是什麽蓋世強者，隻是一個滿心愧疚，充滿了遺憾的孩子。
雲芷嵐默默相護，任他發泄，她心中清楚，這些年莫缺背負了多少，也隻有在葉青瑤麵前，他才能真正毫無保留的，釋放自己心中的壓力。
大哭一場過後，莫缺和雲芷嵐夫妻二人，給葉青瑤的墳墓除草重整。
莫缺又找來了一麵碑，在碑上重新刻字。
生母葉青瑤之墓。
下款為“不孝子莫缺。”
“風也清，月也明，清風逐月向西行。”
“蟲也鬧，鳥也叫，春夏秋冬常歡笑。”
“雲也閑，鶴也閑，悠然自得又一年。”
“不求人，不求仙，逍遙自在樂無邊。”
莫缺抱著那塊墓碑，口中輕輕吟唱著年幼時，葉青瑤在他耳邊唱過不知多少次的歌謠。
她不求莫缺能成為多強大的強者，更沒想過要讓莫缺擁有多大的成就。
她一生對莫缺最大的期盼，就是莫缺能夠開心快樂，悠然自得，逍遙自在。
抱著墓碑，哼著熟悉的歌謠，莫缺仿佛又回到了年幼之時，躺在母親懷中的日子，在不知不覺之間，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