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可負天下，不可負她
修劍者，一往無前，寧折不彎。
莫缺自己可以舍劍不用，以武道或仙道之法對敵，但卻不能被另一個修劍之人，逼到棄劍。
“轟隆！”
一劍斬落，自天外而來，或以驕陽之力凝聚，或是九天神雷所化。
莫缺始終以劍道與李陵川大戰，然而無論他出多少劍，都始終被眉心那劍形的帝血壓製。
帝境之血，加上帝境劍意，重如十萬大山，束縛著他的劍道，使他難以掙脫。
“唰唰唰！”
李陵川一一化解莫缺諸般劍意，同時冷喝：“武道注定要亡，仙域敢難逃隕滅，無論是哪一道，你的結局都已注定，此生都不可能是我的對手，你拿什麽與我一戰？”
戰到此刻，莫缺早已渾身鮮血，傷上加傷。
李陵川的劍訣極其霸道，連他的武體都可弱化，若是換成常人，哪怕隻受此人一劍，也非死即殘。
莫缺也是憑著凰族不死法和體內木行之力，強行為自己續上生機，才能支撐下來。
“即便你的療傷之法再強，近乎不死，但在他人麵前或許有用，在我麵前，一樣是虛妄！”李陵川怒喝之間，接連出劍。
莫缺那近乎不死的療傷之法，在常人麵前，絕對是種強大的手段，戰鬥之中堪稱不死。
然而，劍道主殺，李陵川深信在他強大的李家劍訣麵前，莫缺的不死之法，也不過是苟延殘喘，即便能不斷恢複傷勢，也並不能讓莫缺的實力突然超過他。
“轟！”
又一劍將莫缺擊退之後，李陵川的臉色變得無比陰沉，喝道：“你連區區帝血詛咒都掙不脫，為何還不肯放棄！”
莫缺的堅毅超出他的想象，明明被完全壓製，不斷受傷，卻仍堅持用劍道對他。
而且，莫缺也是頭一個能在他真一劍訣麵前支撐這麽久的人，那堪稱不死的療傷法雖不能讓他逆轉局勢，化被動為主動，卻也難以斬殺，生命力頑強得令人發指。
“有人曾經告訴過我，我的劍道，是她生平僅見，甚至在她之上！”
莫缺此時，已連麵容都看不清楚，被鮮血沾滿。
盡管接連受創，他卻堅定依舊，道：“但隻有我自己知道，她的劍道如無量大海，深不可測，天資遠在我之上！”
他永遠記得的東方出月相處的那段時間，雖然不長，但無論他如何進步，都始終感覺那女子深不見底，在劍道上的實力，令人感覺遙不可及。
但就是那樣一個女子，卻認定他的天資更在她之上。
在他最低穀，連整個劍樓都不看好他，那個女子卻是堅信他的劍道天資，不弱於任何人。
“她引我入劍道，教會了我因何持劍，因何揮劍，也是她讓我認清了自己的劍心！”
莫缺至今依然記得，東方出月完全將他視為了劍道最後的希望。
她孤身離開仙域，去為劍道求路，卻又擔心自己會有不測，因此將劍道托付於莫缺，還為他鋪好了進入天劍宮，拜劍帝為師的路。
她將對劍道最後的希望，都壓在了莫缺的身上。
“她孤身一人，身陷險境，我卻什麽也做不了！”
莫缺的雙眼之中，似乎有兩道令人無法直視的光芒，堅定道：“倘若我如此輕易就棄了劍道，今後還有何顏麵，再去見她？”
緊守劍心，不讓東方出月失望，這是他如今唯一能為東方出月做的事。
她在他身上壓下了所有希望，他可負盡天下，卻也不願負了她！
“既然毀不掉你的劍心，那我就毀了你！”李陵川見莫缺的劍心竟如此堅定，動容的同時，也殺意更濃。
“轟隆隆！”
他繼續出劍，真一劍訣的可怕難以想象。
若是莫缺沒有受到詛咒，或可憑劍道與之一戰，但此刻每次出劍，都會被帝血中的詛咒壓製，接連受創。
然而，穩占上風的李陵川卻是越戰越是急躁，因為莫缺的不死法實在過於無解。
即便他的真一劍訣再怎麽霸道，威力再怎麽強，但始終難以真正斬殺莫缺。
“我是劍域天驕，李家後人，沒有人可以受我這麽多劍而不死！”他愈發急躁。
修成真一劍訣至今，何曾有人能在他的劍下堅持這麽久？更不要說受了他那麽多劍！
“唰唰唰！”
當李陵川又出數十劍後，眼見莫缺愈發虛弱，卻始終難以真正死去，反而漸漸平靜了下來，不再急躁。
“罷了，終究隻是一個連帝血詛咒都掙脫不了的廢人，沒有資格死在我李家劍訣之下！”
他祭出那口纏滿了道運的煉天鼎，道：“此鼎是仙域唯一翻盤的機會，沒有此鼎，憑仙域如今的道運，已無他物再能續命，根本撐不過下一個萬年，即便我今日不殺你，你也將和仙域一同消亡！”
他不願繼續浪費精力斬殺莫缺，因為得了煉天鼎，當務之急，是將此鼎帶回。
這關乎到劍域一域下一個萬年的鼎盛與存亡，比莫缺一人的性命重要萬倍，他怕繼續在此耽擱，會生變故。
“留下……煉天鼎！”
眼看李陵川便要離開，莫缺掙紮著，想要繼續出劍，將之留下。
然而，即便是凰族不死法，亦有極限，他不斷恢複傷勢，此時已經十分虛弱，連動一動手指，都感到無比艱難。
“莫缺，你終究隻是個卑微的螻蟻，於我而言，便如天地萬物，皆是虛妄，永遠勝不了我，因為我與李家劍訣，才是天地間唯一真實的‘一’！”
李陵川留下話語，而後頭頂煉天鼎，大步遠去。
“轟！”就在此時，赤凰出手。
在此之前，它一直旁觀，因為知道此戰關乎莫缺劍心，不能輕易插手，然而見莫缺接連受創，它早已怒不可遏。
“轟隆隆！”
隻見，漫天凰火，瞬間淹沒此地，將李陵川圍在其中。
“孽畜，滾開！”李陵川一聲冷喝，一劍前斬，真一劍訣劈開無邊火海，憑一道劍氣斬出了一條路。
“赤凰，別去！”莫缺叫住了憤怒的赤凰，道：“他得了煉天鼎，道運加身，不是現在的你所能抗衡的。”
李陵川這一劍斬出時，劍指之處，道運相隨，威力更勝先前。
他之所以能斬開赤凰的火海，不是因為赤凰不強，而是煉天鼎上的道運太強！
“啾啾！”赤凰不甘，仍想追擊，卻見莫缺已經達到極限，撲通一聲，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