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1章 流星
無邊混沌之中，一道身影，獨坐於此，如亙古長存，永世不滅。
突然間，他緊閉的雙眼睜開，向前看去，目光所向之處，一道身影，從混沌深處緩緩走來。
“你來了？”這道身影開口，似乎早已料到這一幕的到來。
來人不語，走到這身影前方坐下，才道：“天地有缺，萬法不全，有人將天地視為牢籠，有人想要滅此天地，前路何在？”
端坐的身影沉吟不語，歎道：“天地皆缺，何來前路？”
來人道：“既然無路，為何不去踏出一條？”
坐著的身影沉默許久，才道：“你……想要自己踏出一條路？”
來人點頭，道：“既然無路可走，那便隻能自己踏出一條路！”
端坐的身影，乃是莫家始祖莫絕那一縷殘念。
此刻來人，則是已然主宰天地的莫缺。
看著眼前自己這個後人，莫絕久久沉默，道：“你……想要如何做？”
莫缺抬頭，目光仿佛穿透混沌，看到了另一片天地，道：“既然天地有缺，諸法不全，那便補足天地所缺，尋得完整之道！”
莫絕似乎明白了什麽，動容道：“你是想……”
莫缺點頭，目光堅定而平靜。
這片天地，是殘缺的，萬法不全。
他想要補足天地，集齊萬法，便隻有尋到真正完整的天地與萬法。
“我想離開這片天地，去到另一片，尋得完整的天地與萬法！”這便是莫缺的打算。
這片天地有缺，萬道有損，他生於這片天地，自身亦有所殘缺，這種殘缺，即便是混沌補天法也無法修補。
他從未見過真正完整的天地，又怎知如何修補？
“尋得真天，得見萬法，若是修得完整法，便不懼天上人再臨，唯有如此，才能真正護此天地！”莫絕一下明白了莫缺的打算。
他留下的補天法，雖補上了天地缺口，但天上人終有一日，仍會再臨。
即便莫缺如今成了這天地主宰，但這天地本就殘缺，若天上人再臨，他仍是難以抵抗。
“既然威脅不在天地之內，而在天地之外，那我便踏上天外，斬斷根源！”莫缺平靜說道。
這一段時日，他沒有一天不在思考，如何才能徹底抹去天上人對這片天地的威脅。
若守於此界，他縱為天地主宰，但終究有缺，擋得了天上人一時，擋不了一世。
唯有斬斷源頭，才能令這片天地，真正長久。
“你此來，是想問我登天之法？”莫絕明白了莫缺的來意，歎道：“這條路，其實我們曾經走過！”
莫缺心中一震，“這片天地，有人去過天外？”
莫絕點頭，道：“你可聽過……飛升？”
莫缺瞬間沉默了下去。
世間一直存在著飛升之說，傳聞古時一些強大的人物，可修成真仙，破碎虛空，白日升飛。
但世人一直以為那隻是傳說，因為已經很多年沒有能夠飛升之人。
“過去十萬年，我們也一直在尋找破局之法，以為飛升另一片天地，尋得完整的大道，便可與天上人抗衡！”
莫絕歎道：“但事實上，那些飛升而去之人，最後都與這片天地斷了聯係，再未歸來。”
此路不通！
莫缺的想法，那些先人同樣有過，並且付諸行動，讓一些人飛升而去，離開這片天地，試圖帶回完整的天地大道。
然而，多年來飛升而去的無數人，都沒有成功。
“即便如此，我仍想一試！”莫缺不願放棄。
因為若什麽也不做，哪怕他用武體修複了這片天地的萬道，終有一日，天上人還是會再度降臨。
“若你堅持如此，我亦不強求！”莫絕道：“隻是……你如今身合天地，難以掙脫，要如何擺脫萬道，離開這片天地？”
莫缺如今最大的問題，便是他的武體已徹底和這片天地融為一體。
日月便是他的雙眼，山川大地便是他的經脈血肉，天地諸法都沿著他武體中的內法在運轉，他的肉身若是離開這片天地，天地萬法都會崩壞。
且萬道之力，就如萬條鎖鏈，牢牢連接著他的武體各處，早已不可掙脫。
而他若不離開，則武體跟不上天地的運轉，武體之力，也會被天地萬法吞噬殆盡。
“這具武體，是如今的天地根基。”莫缺道：“當我的武體之力被天地吞噬，想必天地諸法，也將能夠正常運轉，回歸穩定。”
莫絕一驚，道：“你……打算舍棄這具武體，隻以元神離去？”
這一想法，過於瘋狂。
別說離了肉身，莫缺還能否存活，即便他能夠繼續存世，沒了肉身，隻憑元神，他又能做得了什麽？
“這是唯一的方法。”莫缺點頭，這是他早已想好的路，留下肉身，當成天地根基，隻以元神離去。
這讓莫絕大感動容，久久沉默，不知該說什麽。
“我不在的這段時日，還請始祖，替我照看這片天地。”莫缺說道。
葉青瑤、軒轅明空、秦霜、紅葉……
這片天地還有太多他放不下的人，即使是為了他們，他也不能讓這片天地破碎。
“我不過一道殘靈罷了……”莫絕搖頭。
“嗡！”
混沌震顫，隻見莫缺掌心之中，出現一口小鼎。
“這是……煉天鼎？”莫絕驚道。
“此鼎，乃盤古大神的頭骨所化。”莫缺道：“我已抹去鼎中殘念，隻要始祖殘靈，入主其中，成為器中之靈，便可掌控此器。”
莫絕一陣失神，道：“你……都已安排好了？”
他能看出，莫缺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留下此鼎，守護天地，他才能真正安心地離去。
“我曾尋過，開天時代的禁器，隻有此鼎存世。”
莫缺道：“且天上人為了重開天地，布局十萬年，想來他們也無法輕易跨越天地壁壘，有此鼎守護，相信可保這片天地至少十萬年安寧。”
莫絕陷入失神，不知該說什麽。
“這片天地，就勞煩始祖了！”莫缺留下煉天鼎，而後起身。
看著他遠去的身影，莫絕一陣無言，最後一聲長歎：“想不到，最後我竟隻能讓一個後輩，去為這片天地尋找出路！”
走出混沌，莫缺高立於虛空之上，最後再俯瞰一遍這天地河山。
如今的他，主宰天地，能夠清晰感受到天地各個角落間發生的事。
軒轅明空得劍神之道，正於劍神的指導之下，苦心悟道。
葉青瑤獨自回到莫家，在那裏重起木屋，忙碌不止。
秦霜和紅葉，也在刻苦修煉著武道，決心要讓武道鼎盛一萬年。
還有獨孤劍神、幽主、薑璃、葉沉雪……
一張張熟悉的麵孔，都有各自的事情在忙碌。
“諸位，保重！”莫缺站在天上，對著下方，輕聲自語。
隨後，他閉上眼睛，一道光芒，從他眉心之中飛出，元神與肉身分離，肉身坐於天地之間，元神則化為一道光芒，如流星一般，劃過天際。
“唰！”
這一刻，像是心中有感，正在忙碌中的葉青瑤突然抬頭，看向天邊那如流星一般的光芒。
同一時刻，獨孤劍神、幽主、軒轅明空、葉沉雪等人，也都紛紛抬頭，看到了天邊那一顆流星。
它劃過天際，衝向無邊黑暗深處，在天邊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