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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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機場,便有美國分公司的員工來接機。接機的是分公司的經理,舉著牌子等在安檢口外,他一看見容謝便迎了上來,要幫他們拿行李。容謝一邊疾步而行,一邊用英文跟對方說著話,柳葭聽出他是在問之前跟某位大學教授預約的檔期是否確認。
他們出了機場,連行李都來不及放,便驅車趕往那邊教授的工作室。那位教授除了授課之外,還開辦了當地最大的圖書館,他一見到容謝便熱情地擁抱了他,稱他是這些年他教過的最優秀的學生之一。
晚餐則是約了另一位金融學教授,他們再次回憶了一下當年容謝的學生時期,還聊了世界金融局勢。容謝在飯桌上言辭犀利,一反平日裏那副懶散的模樣,他的麵貌有很多,可是越到後來,才會發覺這個人令人無法摸清,似乎他就算彬彬有禮地微笑,也好像有很多辦法把人賣掉似的。
柳葭受益良多,聽得入神,若不是張景鬆上了年紀實在撐不住,容謝讓她陪對方回去,她還想繼續聽下去。
司機載了他們去了容謝在LA的私人住宅。那是一處花園住宅,外麵是大片大片的棕櫚和海灘,若是白天晴朗時,更有一番風光。
張景鬆笑嗬嗬地向她介紹:“如果來LA出差,一般都是住容先生這邊,他的花園打理得很好。”
柳葭還有事要找容謝,隻能洗漱完後就坐在樓下的會客廳等門,可等她把電視頻道換了十幾遍,容謝還沒回來。她隻能抓起遙控器直接把電視關了,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等到容謝開門進來的時候,正看見她上半身靠在沙發扶手上,長發散下來遮住半邊臉頰,眼皮還有些顫動。他一手脫下西裝,一手又鬆開領帶和襯衫的風紀扣,緩緩走到她身邊,隻見她的腳踝露在拖鞋外麵,纖細白皙,仿佛無聲地引誘著人去伸手一握。
她睡著時永遠比醒著嫵媚,平日裏的柳葭總是包裹在合身得體的衣著之下,能把最風情的話用幹巴巴的語調說得十分乏味。到底別人是怎麽把她看成依靠女性特質上位的?容謝又覺得有點好笑,喚醒她的聲音便也不自知的溫柔起來:“柳葭,醒醒,你要睡覺也回房間去睡吧。”
柳葭用手背遮著眼睛,隔了一會兒才拿下來,睜開眼看著他:“……你回來了啊?”她看了看壁爐上的複古擺鍾,現在已經是淩晨時分了。
容謝把脫下來的西裝扔在邊上的單人沙發上,語氣柔和:“你在等我回來?”
“嗯,我的手機被裝了竊聽器,難道就這樣一直帶著到處走?”柳葭跳下沙發,又問,“你身上酒氣好重,要牛奶嗎?”
“好啊。”
她在剛到這裏的時候已經參觀過廚房,發覺冰箱裏的食物都是儲存足量的。她從冰箱裏取出牛奶,容謝已經幫她把奶鍋找出來,點了火。柳葭倒完牛奶,又問:“我今天看你也在用Random Forests模型,你上次不是說這個想法雖好,但是沒有可實行的環境嗎?”
容謝抬手把領帶解下來,繃緊的神經才微微鬆弛了,他動了動有些僵硬的頸背:“你這麽多問題,我該先回答你哪一個?”
“先說竊聽器的事情吧。”
“這件事我真覺得沒什麽,莫瀟也是依照我叔叔的吩咐辦事,再說真正重要的場合,任何電子用品都不能帶入。他能接受到的最多的信息也就是我的私生活了。”容謝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有回我還把裝了□□的手表轉送給我表哥,莫瀟聽了一晚上他跟別人調情估計也很痛苦。”
容謝口中的表哥應該就是謝家的謝允羸,他是天生的花花公子,獵豔名單長得可以經營到八十歲。柳葭恍然道:“你平時那個樣子,難道是裝給你叔叔看的?”
容謝微微一笑:“我平時什麽樣子?”
柳葭避開他這個問題,又問:“那Random Forests模型的事呢?”
“我上次說,你這個想法很不錯,隻是沒有可以實行的環境。所謂的條件,第一點是數據源,第二點是計算機網絡。你還記得我們第一位見過的教授,他是教什麽的嗎?”
“電子信息,”柳葭若有所思,“他還有自己的圖書館,我看他在電子圖書室這塊做得特別好,所以你要借助他的資源?”
“是啊,第二位也是我以前的老師,他是金融學出身,經常會上財經節目,他能接觸到的□□消息也不是普通人能夠了解的。”牛奶已經煮好了,香氣四溢,他戴上隔熱手套,倒了兩杯,一杯遞給柳葭,“而我們集團底下有一個IT板塊,我可以利用那邊的人脈,這一塊是我叔叔並不擅長的,他很少關注那個子公司。我還約了我大學時候的師兄,他是華裔,現在是自己單幹,在計算機集群處理這塊很出名。”
這樣一圈下來,他所需要的人脈和資源便被匯集在一起。而他自己本身所具備的資源其實並不多,現在借助了別人的,可以說是以極低的成本做成了很複雜的事情。
容謝幾口便把牛奶喝了,從她身邊輕輕擦過:“我給張叔放了一天假,讓他去陪陪自己的兒子,你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跟我一起去見一見我那位師兄。”
柳葭看著他高挑的背影,心裏實在不是滋味,她從前其實有點看不起他,總覺得容謝這樣的紈絝子弟,除了投胎技術好以外便一無是處了。她默默跟著他上了樓,隻見容謝在自己的主臥外麵轉動門把手,便又出聲道:“你有三個……學士學位?”
電子信息,金融學,還有計算機,並把每一個專業的人脈和資源都整合在一起,她甚至都懷疑這些是否他早就規劃好。
容謝笑了笑:“你該不會以為我是畢不了業的那種吧?我可是每年都拿獎學金的。”
——
後麵幾個小時的回籠覺,柳葭也沒睡好,起來時對著鏡子就看見自己臉上那兩個黑眼圈。她隻能默默嘲笑自己,還是太自以為是了,結果受到的打擊反而更大。
她沿著樓梯下來,就見容謝從屋子的後門進來,披著浴袍,身上還濕漉漉地滴著水。他抬手用毛巾擦了擦頭發,便隨意地把它掛在脖子上:“早,外麵遊泳池裏的水是新換的,你要是喜歡可以隨便用。”
“好。”
“柳葭……”容謝上下打量了她一陣,又笑起來,“你打扮得是很得體,不過你穿成這樣是打算去法庭當陪審員嗎?”
柳葭自問自己在著裝是完全挑不出毛病的,聽他這麽一說,便也愣住了:“那應該穿什麽?”
“去換身衣服吧,怎麽隨意怎麽穿,我跟師兄約了在海灘見。”
她這樣一身正經的套裝去海灘的確是很怪異。柳葭轉身又上樓去,等她重新換了牛仔褲和T恤下來,容謝也換好了衣服,他的頭發還是濕透的,露出光潔的額頭來,更顯得眉目俊朗,他順手把墨鏡戴上,穿了拖鞋就往外走:“就在這裏的海灘,走幾步就到了。”
等他們到了海灘,容謝的師兄已經提早到了,他雖然是本地的三代華裔,如果不是看麵孔而隻聽他說話的話,根本想不到這個人還有一張東方麵孔。
“Simon是我的師兄,這位是我的助理柳葭。”容謝簡單地為他們介紹了一下。柳葭伸出手來跟對手握了一下。
Simon帶著黑框眼鏡,穿得十分運動,朝不遠處人群喧囂的攀岩項目指了指:“先熱個場?”
這邊的度假村本身就聚集著很多追求刺激的遊客,滑板衝浪攀岩這類極限項目十分火爆。而在場的那些人還有不少成功人士,容謝跟Simon這樣一路過去,竟然還碰到不少熟人。這其中還有金融類節目的特約評論員,柳葭曾經在視頻裏見過,隻是沒有想到平時說起投資和風險都是十分謹慎的人,卻都會喜歡瘋狂的極限運動。
Simon活動完筋骨,又朝容謝道:“你的助理要不要一起來玩?”
容謝道:“她對這個沒興趣,就別拖人下水了。”
“嗨,柳,你要是能夠爬完這個的話,你老板的那個合同我就簽了。”
Simon所指的攀岩項目足足有十層樓高,又是天然的海岩,爬得越高,落腳點就越難找。柳葭偏偏又是運動神經不發達的人,她從前在學校參加過的素拓,也不過是十多米的人工台。
容謝嘲諷道:“你是怕輸得太難看,所以叫個女人來墊背嗎?”他去領了安全繩索,熟練地結扣,很快就做好了安全措施。
Simon見容謝根本不理會他,便轉頭對著柳葭道:“我說話算話,絕不食言。”
“說得好像她不去,你就不簽合同似的,你一個大男人別這麽矯情。”
Simon又道:“我說真的!”
柳葭笑道:“好啊,你再說一遍等我錄下來,我就去爬給你看。”
容謝見她興致這麽高昂,也就聳聳肩,不再多說什麽。這裏的攀岩是出了名的刺激和困難,能夠爬完全程的人並不算很多,一直是作為挑戰的保留項目。他以前經常和人約了周末來這裏,有時候玩得瘋了,第二天根本連樓梯都走不了。
柳葭既然這麽好強想試,他也不會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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