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白梅娘子）清醒
到達褚家的時候，夏寶珠因為周玥的提醒，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對方的仆人卻很是恭敬地將她的迎了進去。褚家和之前夏寶珠去過的江家、夏家老宅都不一樣，比起前兩家的高門大院，褚家可以說得上的小巧精致了。
但從裏麵的陳設和裝潢來看，褚家的富貴較前兩家而言也不遑多讓。
夏寶珠在大廳裏等候時，還看到了四盞掛在廳堂上用來夜間照明的琉璃燈，她在整個夏家也就隻在夏老太爺那兒看到過一次，而這樣的燈，褚家隨便就掛了出來。
“呀，夏娘子久等，”一身著緞麵錦衣的婦人很快就到了，她說話平穩，麵帶笑意，“聽說您是來送請帖的？”
“是，我二妹妹馬上滿及笈，”夏寶珠行過禮，將手中的請帖遞了過去，“特意請了一些同她關係不錯的所有同窗去參加，這是給令公子的。”
“瞧夏娘子手上，我家這請帖怕是最後一個送來的吧？”褚夫人笑著接過請帖，卻並未打開看就放在了桌上，她輕輕抬手示意夏寶珠喝茶。
夏寶珠也不矯情，端起茶碗便喝了兩口：“是啊，你們家離得最遠，我一路順著送下來，故而您家是最後一個送達的，並不是故意怠慢，望夫人理解。”
褚夫人氣定神閑：“那是自然，我家不是什麽小家子氣的地方。”說著她招手喚來一名小丫頭：“去把我準備的東西拿過來。”
不一會兒，那個小丫頭就端著一張形製優美的古琴呈了上來。
“家夫喜歡收藏這些附庸風雅的沒用玩意兒，我特意選了一架，作為承愉那孩子的及笄禮，”褚夫人說話間又頓了頓，“也當是聘禮，如何？”
夏寶珠完全沒想到褚夫人會說得這麽直接又突然：“啊？這……”
“唉，不瞞你說，我家那個不成器的混賬，看上你家承愉了。我想著平日裏在書院見過你家承愉，是個樣貌標致的孩子，又是青梅竹馬，同我家敘白也是相配。”
褚夫人說得輕鬆，但她的表情卻有種叫夏寶珠心裏總覺得哪裏不對的感覺。
果然，褚夫人見她沒說話，於是直接表明了意思：“雖然我覺得我家敘白還小，但是少年人的熱血也是攔不住的。‘堵不如疏’，我便想著成就一段佳話也不是不可。
“所以就想著擇個好日子，將你家承愉抬進我家大門，讓她做個貴妾如何？”
夏寶珠眼裏的殺氣一瞬間就快實質化了，但她依舊鎮定地坐在位置上：“褚夫人，我想您是不是誤會了？你的兒子喜歡我二妹妹非她不娶，又不是我二妹妹非你兒子不嫁，讓她做你兒子貴妾這話還真是離譜得沒邊了。”
褚夫人臉色微微變了變，但依舊保持著剛剛的笑意：“夏娘子這話說的，我這不是在同你商量嗎？就向您說的這樣，成親是兩家你情我願的事，既然承愉無意，我也不好強求不是？
“既如此，也是我們兩家沒有緣分，做不成親家。小蓮，把琴抱起來給夏娘子帶……”
“不必了，”夏寶珠笑著起身，“我過來給請帖不過是出於承愉看中同窗情分，並不是來討飯打秋風收禮的，褚夫人莫要把人看扁了。告辭。”
夏寶珠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絲毫不管身後有人闖進大廳的聲音、和隱約傳來的褚敘白的質問。這位少年的聲音憔悴嘶啞——
“娘！你在做什麽啊！”
“娘這是為了你好！你也看到了，是他們家拒了這門親事的。”
“娘！承愉如何能做妾！你這是在折辱兒子同她的感情！”
“朱門對朱門，竹門對竹門。她一商戶女兒怎麽配得上你？兒啊，你清醒一點！”
“娘，你……”
後麵的話夏寶珠沒有聽完，她一個轉身就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跟在她身後送她的小丫頭見她麵色不悅，小聲道：“夏娘子，您當心腳下。夫人她……她會想明白的。”
“……想明白什麽？”夏寶珠停下腳步道，“想明白我家承愉不比她兒子差？還是想明白我家承愉做她家兒媳婦綽綽有餘？”
“夫人會想明白公子和承愉姑娘之間的感情的……”小丫頭的聲音很細，“我見過幾次承愉姑娘，她還分我雲片糕吃，是個很好的人……”
夏寶珠壓了壓心頭的火氣，畢竟人家小姑娘沒惹自己。
她冷聲道：“要她想明白這些做什麽？我家承愉是個什麽樣的人到底也不是她說了算，也根本不需要她去看明白，
“更何況，我家承愉同她兒子本就沒什麽，你出了這門也不要亂說話。我們家雖是個小門小戶出身，但也不是任人隨意欺負的。”
說完她瞪了一眼大廳的方向，迅速地離開了這個令人不悅的地方。
“掌櫃的已經在櫃台那兒坐了好久了，”唐藍墨小聲對唐青柳耳語，“小師叔，你看她臉色怎麽還那麽難看？”
“別提了，送完請帖回來就這樣了。肯定是跟承愉有關係，”唐青柳隻覺得自己也被夏寶珠的冷笑嚇得不輕，“承愉可是她的逆鱗，我又不知道前因後果，實在不好過去勸。”
“那怎麽辦啊？也不能一直看著掌櫃的在那兒生悶氣吧？”
“放心，我叫唐迎去叫承愉過來了。”
“那就好……”
兩人小心翼翼耳語間，夏承愉拎著一盒子小點心就到了。
她才剛進門，夏寶珠就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呀！承愉你怎麽來了？”
夏承愉也不拐彎抹角，直接放了點心盒子坐下後笑著問道：“我聽說大姐你心情不太好？是不是送請帖的時候遇著什麽事了？”
“……哪有！”夏寶珠顯然不想說自己在褚家遇到的事，怕自己二妹妹傷心，“就是多走了點路，有些累著了。”
“大姐，你不必騙我，”夏承愉實在是太熟悉夏寶珠這種假裝出來的笑容了，“是不是……褚家那邊給你氣受了？”
對褚夫人那個人，夏承愉還是有些熟悉的，她想著或許是自己大姐去送請帖的時候對方禮待不周，輕慢了大姐。
“實在對不住大姐，褚家那邊的請帖我應該親自去送的……”
“那位褚公子，你以後還是不要同他來往了。”夏寶珠咬咬牙，說道，“他非良人，他家也不是什麽好去處。”
夏寶珠從來不幹預自己交朋友這件事的。夏承愉眉心緊鎖，她明白了今天大姐遇到的事隻怕同自己和褚敘白之間的感情有關了。
“大姐，可否同我說說今天在褚家遇到的事？”
“呃……承愉你餓不餓？藍墨，快去準備晚飯……”
“大姐，”夏承愉柔聲打斷了夏寶珠的話，“你總不能護我一輩子吧？說吧，是不是褚家不同意我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