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客棧

第15章 (案二)三年前的疑案

短短一句話看得夏寶珠兩眼一黑,還好唐青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姐姐別慌,我這就把沒任務的弟子都派出去!”

“掌櫃的別急,我去衙門報案!”唐藍墨說著就往門外衝。

三個大人又慌又急之際,急得頭暈的夏寶珠一瞥眼卻看到了第一個發現留言的夏承樂,她和夏文寧一個房間,那夏文寧出門她肯定是知道的。可現在的她隻是有點鬱悶地坐在大廳那兒吃著早飯寫作業,似乎一點也沒有擔心自己哥哥的意思。夏寶珠覺出點不對來,她試探道:“承樂,你都不擔心文寧的嗎?”

“放心吧大姐,哥哥不會有事的,”夏承樂有些不快,“他跟藍墨哥哥學過幾手,很厲害的。”

“那萬一壞人也會功夫呢?”夏寶珠語氣有些急了,“承樂你當時應該攔一攔他的啊!”

夏承樂則是從麵碗裏抬起了頭,一臉不悅道:“他不帶我一起去嘛!說我倆都出門了你會擔心的。而且哥哥昨晚還跟我說了,他說壞人是我們鎮上的,不是外來的。我們鎮上會武功的沒有幾個,他們可都不是哥哥的對手。”

“……文寧他還跟你說了什麽?”夏寶珠對自己昨天沒有深究心裏的疑惑悔到捶胸頓足,“你快跟姐姐講講,昨天你說蘇永銘是因為認出壞人才被害了的這件事,文寧是不是也知道?”

“當然啦!因為是他們兩個一起看到的呀,”夏承樂滿臉天真,坐在椅子上晃動雙腳,“當時永銘哥哥說他五歲那年看到了謀殺現場,我們一開始都不信的。但是哥哥說是真的,因為他也看到了。”

夏寶珠一怔,完全沒想到自己昨天忽視的幾句話叫她沒能及時發覺文寧的不對。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抓住了唐青柳的胳膊:“青柳,你手頭有多少人?”

“今天沒任務的大概有十個,”唐青柳算了算,“我剛拿了錢,這就去派發任務,肯定能找到文寧的,你別擔心。”

夏寶珠心裏急得不行,可此時的腦子卻越發的清醒。最近鎮上幾班班頭捕快輪流巡邏,饒是再大膽的拍花子隻怕白天想要行凶也會是有所忌諱的;如同夏承樂說的,夏文寧和唐藍墨學過幾手,有點身手在,尋常人想來不是對手。那要考慮的便是他會去哪兒了。

她盯著那張留言,想著三年前兩個小孩有可能目睹的凶案現場會是什麽。如果是已經被堪破的案子,那就不存在什麽去抓壞人這一說,所以他們看到的必定是一起三年前的懸案。

夏寶珠蹙緊了眉頭,仔仔細細回憶起三年前的事。那會兒同她大哥定親的李捕頭女兒還沒有去世,兩家關係又一直很不錯。當時李捕頭經常帶女兒上門吃飯,那年年底,夏寶珠因是整張桌子上唯一沒喝酒的人,所以她清楚地記得年夜飯閑聊時,李捕頭和大哥提及了當年三起還沒找到凶手的案子。

那年未偵破的案子一共有三起:一是城郊楊員外家的獨女,說是出門逛廟會結果就失蹤了。楊員外帶了十好幾個家丁去尋,卻在一破廟裏發現了女兒的屍體,據說發現屍體的時候,楊小姐的臉都被砸爛了,現場好不淒慘;二是身體一向很好的尤家老太太突發惡疾,病死了,但住在尤家的鄰裏們都說老太太是被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毒死的,她那個兒子好賭,輸光了家產不說,還欠了一屁股債,老太太死前一晚,還有不少人聽到兩人的爭吵,更何況案發以後老太太的兒子也不見了一段時間;第三個案子,則是曹先生的妻子回娘家的時候遇到山匪,突發惡疾死掉了,同她是老鄉又順路的薑大夫因沒能救了她,產生了心病,不久也去世了,官府查了許久也沒找到那個蒙麵打劫的匪徒。

夏寶珠細細思量,這三起案子似乎都有可能被夏文寧和蘇永銘看到。他兩皮得很,喜歡滿鎮亂跑著玩,指不定就看到了什麽。思及此處,夏寶珠驀地起身,拉起唐青柳就決定一個一個上門去問。

“青柳,隻要搞清楚文寧當時可能目擊到的事我們就能找到他了。你叫兩個好手,一會兒我們上門去問,”夏寶珠迅速安排到,“時間緊急,若是對方不想說,就隻能拜托你和你兄弟來硬的了。”

說完,夏寶珠又放軟了聲音,特別叮囑夏承樂道:“承樂乖,你一個人在客棧,等藍墨哥哥回來噢。千萬別出門亂跑,聽懂了嗎?”

夏承樂仰起小臉點頭:“嗯呢,我這就去房間把自己關起來。不是藍墨哥哥敲門我都不開!”

“好。”夏寶珠摸了摸夏承樂的頭。唐青柳趕緊說道:“姐姐別擔心,我叫唐迎唐送盯著點承樂。”

不多時,一老一少兩個祖孫打扮的唐門弟子就在唐迎唐送的帶領下到了大廳,唐青柳叮囑了唐迎唐送幾句後便向夏寶珠介紹起這兩位“祖孫”:“姐姐這是唐青芙師姐和唐青鬆師兄,都是刑訊的好手,姐姐你放心!就是石頭他倆也能讓開口了!”

那老者向夏寶珠拱手行禮,聲音清脆明朗:“夏掌櫃,這一年來,小師弟多虧你關照了。”

扶著她的青年則語氣有些焦急:“哎呀師姐!你就別客套了,人孩子丟了已經夠著急了,咱趕緊出發吧!”

夏寶珠回禮的同時也沒客氣:“我們兵分兩路,二位去城南的尤家,找一個叫尤三的賭徒,文寧若不在那兒,你們也一定問清楚了他三年前自己的老娘是怎麽死的。青柳你同我先去問問楊員外。之後我們在街尾碰頭,再一起去書院曹先生那兒。”

首先需要排除的就是距離最近的楊員外楊老頭。楊員外之前的宅邸雖在城郊,可他因自己女兒的死而傷了心,三年前將家產通通交給自己侄兒後,自己到老街深處的一舊道觀裏開始隱修了。夏寶珠和唐青柳找過去的時候,這位老人正在打掃前院。

清晨的薄霧還未散去,天氣還有些涼,老人將落葉一下一下堆至路邊後打盹,他將手攏進袖子裏,雙眸微垂,根本沒注意到夏寶珠已經到了眼前。

“楊老先生!打擾了!敢問您能同我細說說三年前您女兒的事嗎?”

夏寶珠的單刀直入叫這名老者格外不悅,楊老頭眯起眼睛掃視了兩眼夏寶珠,哼了一聲道:“夏娘子一大早闖進我這觀裏,上來就問這些個私隱,未免太沒禮貌了。”

“楊老先生,我小弟不見了,他說要去抓自己三年前目擊過的一場凶殺案的凶手。我懷疑他可能看到了您女兒那事的凶手!”夏寶珠神色焦急,但語氣還是盡量放平了許多,“您難道就不想抓住那個殺害您女兒的凶手嗎?”

“不可能!”出乎夏寶珠意料的是,楊老頭幾乎是脫口而出了這三個字。不知是不是夏寶珠的表情太過於驚訝,楊老頭眼神挪開後迅速解釋道:“小女是在一破廟中遇害的,那裏荒蕪得很,你弟弟如何會去那種地方,絕對不可能看到的。你、你還是快去找你的弟弟罷。”

“……楊老先生,我看您這樣子,莫非您已經知道自己女兒是被誰所害的了?”夏寶珠見他避開眼神的樣子似有隱情,故意出言詐道。

“你胡說什麽!我、這是官府該管的事,我同你說不著。”說著他便拿起掃帚要趕兩人出去。

他剛舉起掃帚,就被唐青柳一把握住了手腕。唐青柳是習武之人,又常年握刀,手勁本就不小,再加上他善用暗器,對人體的要害處和弱點也都信手拈來。隻見他手指微微用力,楊老頭的額頭上就出了一層冷汗。

唐青柳冷眼凜聲:“姐姐問你什麽,你隻管說就是了。”

“你!你們這是濫用私刑!”楊老頭咬緊牙關,他的手此時又麻又痛,仿佛有一萬隻螞蟻正在啃咬他的胳膊。

“好,我就喜歡你這種嘴硬的,”唐青柳繼續用力,“不出一刻鍾,你這條手臂就會經脈寸斷,什麽也感受不到。而我並不會在你胳膊上留下任何傷痕。現在觀裏又沒旁人,說我們濫用私刑,你拿不出證據!”

“……夏娘子!你就這麽放任自己的夥計亂來嗎?”楊老頭見唐青柳不為所動,調轉矛頭死死瞪向一旁的夏寶珠。

“現在我最關心的事是我弟弟,非常時期自然非常對待,”夏寶珠不為所動,“楊先生,現在我問你答,不然我就叫青柳連你另一條胳膊一起廢掉!”其實夏寶珠說這話的時候,人還有點心虛,但她一想到文寧可能要獨自麵對凶手,她也顧不得許多了。

見兩邊都行不通,楊老頭掙紮了一會兒,終於鬆了口:“我可以告訴你,但你要答應我,此事絕不外傳!你得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