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想起
夜還未徹底結束，倪歡長呼一口氣，她剛走幾步，明朗就從樹蔭下走了出來。
“我們這幾個人都是因你而存在，最後又要為了你而自相殘殺。”明朗麵無表情，心底如同一灘死水，“我們都隻是你的墊腳石。”
明朗冷冷抬眸，道：“可你也不要心存僥幸，我們是你的墊腳石，你也未必順順利利，當心成了別人的嫁衣！”
夜色下，倪歡的身影在微弱的光線中顯得愈發孤傲而堅定。她停下腳步，目光如炬，直射向明朗那雙深邃的眼眸，仿佛要穿透那層冷漠的偽裝，直達他內心的真實。“明朗，你這話何意？我們一同經曆風雨，攜手前行，何時變成了相互利用的棋子？你說我是利用你們，那你又何嚐不是在這棋局中尋求自己的位置？告訴我，真正的你，究竟隱藏了什麽？”
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有力，如同夜風中的利刃，切割著周圍的寂靜。月光透過稀疏的雲層，斑駁地灑在她緊鎖的眉宇間，映照出她不屈的神色。兩人之間，空氣仿佛凝固，隻剩下彼此的呼吸聲和遠處偶爾傳來的夜鳥啼鳴，為這緊張對峙的一幕添上了幾分孤寂與蒼涼。
倪歡步步緊逼，直至兩人之間僅餘一臂之隔，她的眼神中閃爍著不容置疑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處的秘密。“明朗，你的每一個字都像寒冰，刺得我心痛。我們共同走過的日子，那些並肩作戰的夜晚，難道都隻是你口中冰冷的算計？我要求你，現在，就站在這裏，用你那雙看透世事的眼睛，告訴我——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麽？是什麽讓你變得如此冷漠，甚至不惜質疑我們之間的情誼？”
她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力量，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敲擊在明朗的心防之上。月光下，他的麵容微動，那層長久以來用以保護自己的堅冰似乎有了裂痕。他微微側頭，避開了倪歡直視的目光，但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卻悄然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是掙紮，是痛苦，還是某種難以言喻的渴望？夜風拂過，帶起他額前的發絲，也似乎在無聲地訴說著他內心的波瀾。
明朗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凝聚著所有的勇氣與決絕，終於，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倪歡，你……可以相信嫣然，她與你，是真心相待。至於燎塵，他非你良伴，遠離他，方能保全你。”話語間，他的眼神複雜難辨，既有解脫的釋然，又藏著不舍與遺憾。
月光下，他緩緩從懷中掏出一把寒光凜冽的匕首，那匕首在夜色中閃爍著不祥的光芒，映照出他蒼白卻堅定的臉龐。倪歡驚愕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後退一步，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渾然不覺疼痛。
明朗的手微微顫抖，卻異常堅決地將匕首抵在了自己的心口。月光在他冷峻的臉龐上勾勒出柔和而決絕的輪廓，他的眼神中既有決絕的堅定，也藏著對過往的深深眷戀。匕首的寒光在他胸前閃爍，每一次呼吸都似乎讓那光芒更加刺眼，預示著即將到來的不可逆轉。
“倪歡，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他的話語低沉得幾乎被夜風吞噬，卻清晰地傳入了倪歡的耳中。她瞪大的雙眼中滿是驚愕與不解，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她想要阻止，卻發現自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鋒利的匕首一寸一寸沒入他的胸膛。
隨著匕首的深入，一股奇異的光芒自明朗胸口迸發，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驟然隕落，化作無盡的光華湧入倪歡體內。倪歡周身被溫暖而耀眼的光芒包裹，她的瞳孔在光芒的映照下漸漸失去了焦距，轉而變為深邃的漩渦，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與黑暗。
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體內翻湧、匯聚，那是明朗生命精華的傳遞，帶著他所有的記憶、情感與未竟之誌。倪歡的身體微微顫抖，仿佛每一寸肌膚、每一根骨骼都在經曆著重生般的洗禮。她的臉龐上，驚愕逐漸轉化為一種神聖而莊嚴的表情，仿佛她正站在生與死的交界，接受著命運最莊嚴的饋贈。
倪歡的意識仿佛穿越了無垠的時空隧道，一幕幕畫麵如潮水般湧來，那是她遺忘的、作為神明的記憶。她看到自己懸浮於浩瀚的宇宙之中，星辰環繞，銀河如帶，她的雙眸閃爍著與星辰同輝的光芒，那是創世之初的純淨與力量。
在她的記憶中，她輕輕揮手，山川湖海便應運而生，萬物在她的意誌下蓬勃生長，生靈們沐浴在她的光輝之下，和諧共生。她感受到了自己的每一個呼吸都與這片天地緊密相連，她的喜怒哀樂，都能引動天地的共鳴。
突然，畫麵一轉，她看到自己為了保護這片大陸免受未知的威脅，甘願舍棄神力，化身為凡人，深入人間，曆經輪回。那些與明朗、嫣然、燎塵等人的點點滴滴，原是她作為凡人時的溫柔時光，雖短暫卻刻骨銘心。
倪歡的記憶如同被狂風驟雨撕裂的畫卷，驟然間，一個熟悉的身影闖入腦海——燎塵，那個曾讓她心生悸動的男子，此刻卻成了她記憶中最深的痛。畫麵一轉，夜色如墨，烏雲蔽月，燎塵的身影在昏暗中顯得格外冷酷決絕。他手中握著一柄散發幽光的法器，周身環繞著不祥的黑霧，那雙曾經溫柔的眼睛此刻卻冰冷如霜。
隨著一聲低沉的咒語，燎塵手中的法器猛然揮動，一道刺目的光芒劃破夜空，直擊向倪歡那尚未恢複完整的魂魄。倪歡隻覺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將自己撕裂開來，魂魄如同被狂風卷起的落葉，四散飄零，每一片都承載著她的痛苦與絕望。
夜色愈發深沉，燎塵的身影在昏暗的光影中顯得更為扭曲，他的眼中閃爍著貪婪與瘋狂的光芒，一步步逼近那躺在光芒中、虛弱不堪的倪歡。四周的空氣仿佛凝固，隻餘下他沉重的呼吸聲和手中法器不安分的嗡鳴。
他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伸手便欲觸及倪歡的身體——那具蘊含著古老神力與未覺醒力量的軀殼，是他為嫣然精心策劃的“重生”之禮。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倪歡肌膚的瞬間，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猛然自她體內爆發而出，如同沉睡的火山驟然蘇醒，噴發出耀眼的光芒和熾熱的能量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