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萬金油
“怎麽會讓我去搞化肥呢？”孫瑜還是有些奇怪，“我的本業應該是搞電廠和電線的啊！”雖然這樣想著，但是既然是劉上將和常校長過來了，他也不得不跟在陳安平的身後去迎接兩個人。
“老陳你走得太快了，”劉上將擠出來一個笑容說道，“正好我和常校長還有事情找你商量，就一起過來了。”
“有事情？”陳安平讓開了身子，“來，先進來坐，大虎，泡茶。”
孫瑜看著這兩位的表情都很糾結，於是覺得自己在這裏有些多餘，“那麽我先告辭了。”他這樣說道，想要推開門走出去。
“等等，孫先生！”劉上將叫住了孫瑜，“請你留一下，我們要商量的事情和你也有關係。”
“和我也有關係嗎？”孫瑜瞪大了眼睛，不過還是坐了下來。
大虎端上來泡好的茶，一人一杯，然後又繼續站在門口去了。
四個人沉默了半天，或者喝茶，或者四處張望，等了兩分鍾才由常乾坤開口說話，“陳參謀長，”他歎了一口氣說道，又看了劉上將一眼，才吞吞吐吐地說道，“有個東西麻煩你看一下。”
常乾坤拿出了一份東西遞給了陳安平，孫瑜將脖子伸了伸，隨即又縮了回來，陳安平看著那份文件，好半天，才吐出來一個笑容，“這是很好的建議啊，我讚成！”
劉上將和常校長同時鬆了一口氣，相互對視了一眼。
陳安平有些不解，將文件遞給了孫瑜，說道，“增加人力，組建正式的空軍隊伍，這是一件好事情，也是將來必須做的事情，就這點向中央上報，提出要求，是很正常的建議，中央應該也會采納這個建議，你們有什麽好擔心的？”
“主要是，”常乾坤看了一眼劉上將，小心地說道，“現在不是局勢有些不對嗎？部隊主要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即將到來的決戰上了，眼下如果抽調部隊和物資，對空軍進行正規劃建設，可能會對正常的備戰造成影響。”
“這麽一說，倒也是。”陳安平摸了摸下巴。
孫瑜仔細閱讀著這份關於空軍建設和發展的報告，也無怪乎劉、常這兩個人如此小心，這份報告裏麵對於組建空軍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無論是人員還是裝備，空軍都是一個無底洞，這一點上，空軍和海軍類似。空軍的飛行員都是用錢堆出來的，所以飛行員有時候比飛機還貴，更不要說航空汽油了。
繼續往下看，顯然劉上將和常校長也是經過了周密的考慮了的，發展空軍離不開蘇聯的支持，如果要發展規模的空軍，與空軍配套的相關工業體係也要發展起來，這樣就完全離不開蘇聯的支持。但是斯大林的援助是那麽好拿的嗎？以目前的形式來看，雖然東北、華北和華東都扭轉了不利的局勢，但是三大戰役尚未開打，KMT政權還沒到風雨飄渺的地步，即使是在後麵，斯大林還幻想著TG和KMT劃江而治，一直要到朝鮮戰爭打響了，在東方直麵美國的威脅，斯大林才覺得有必要在東方扶植一個強而有力的幫手，這才有了人類曆史規模上一次空前的工業化轉移。
所以，即使劉上將和常校長將自己的規劃做得如何好，將它的作用吹得如何巨大，到了最後在TG中央大佬那裏，用政治的角度加以考察，就沒有可行性。之前在陳安平的推動下，中央派人從蘇聯那裏得到了一些援助，這些援助大部分還是技術上的，或者以貿易的形式實現。大概也是這一次援助，讓他們產生了某種高期望，這位曾經在蘇聯參加衛國戰爭並表現出優異才華的劉上將也按耐不住蠢蠢欲動地想要將自己這個空軍司令的實力增強起來。
既然連孫瑜都看到了這一點，那麽陳安平是不可能看不到這一點的，但是看他的話語和表情，又不像是在敷衍對方那麽簡單。
常校長接著說道，“所以我們想找陳參謀長商量一下，你覺得這個計劃可行的話，就以我們三個人的名義上報黨中央。”
陳安平愣了一下，“不是應該報給101和102嗎？”
劉上將也有些尷尬了，“101和102現在沒有心思考慮這個問題，他們也不打算簽名。”
陳安平站起身來，在房間裏麵來回踱著步子，像是在思考，“再繼續向蘇聯請求援助太不現實了，斯大林也不會在這麽**的時候向我們提供這種援助，所以即使是要擴建空軍，還是要立足於我們自己。”
劉、常兩個人麵麵相覷，“怎麽做？”
陳安平把目光投向了孫瑜，“你把手上的工作先全部移交給吳大觀和段子俊同誌，我需要你立馬進行這樣一項工作。”陳安平重新做下來對著孫瑜說道，“對整個東北的工業狀況做一個考察。對於工業鞏固和加強的項目提出建議，同時針對航空工業的配套要提出一個發展規劃出來。”
“我？”孫瑜吃驚地指著自己的鼻子，心中千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剛才不是說要我當院士嗎？還造化肥，怎麽現在又變了？
“沒辦法，我們專業人才少啊！就全靠你了。反正現在仿製米格15的事情已經走上正軌了，也不需要你操心了。”
我真是勞苦的命啊！
陳安平從孫瑜的手上拿過了那份報告，說道，“最好把蘇聯援助這一部分去掉，隻說我們目前麵臨的困難，但是強調建立強大的人民空軍也有必要就是了。”陳安平看向了常校長，“航校培養飛行員情況到底怎麽樣？”
常乾坤揚了揚眉，“就目前來看，人數也夠用了，但是長遠地看是肯定不夠的，還要擴大規模才行。其他方麵的瓶頸不突破，人數很難有個大規模的提高。”
陳安平點了點頭，“這樣吧，”他把文件退給了劉、常兩個人，“你們就擴軍的情況打個報告，主要經司令部發給中央，我先抽調一部分人到航校再說。”
劉上將和常校長似乎很不甘心，不過還是站了起來，“好吧，就先這樣辦吧。”
常校長很關心陳安平的承諾，“能夠抽調多少人？”
“一個團吧！”陳安平說道，這兩個人就告辭了。
“這是什麽情況？”送走了兩個人的陳安平回過頭來就麵對了孫瑜的詢問。
“對於上級，當然要強調自己的工作的重要性。”陳安平攤開了手，“反正對我有利，我也不便於反對。”
“那麽我的工作又變了嗎？”孫瑜質疑。
“直到他們來訪。我才突然想通一個問題。”陳安平拍了拍孫瑜的肩膀，“你隻有去做整體規劃，才有資格當領導。”
“嗯？”
“所以我能不能當上第一機械部的部長，就完全看你的了！”陳安平看著孫瑜頗有深意地說道，“你要盡快熟悉我國目前的工業現狀，等到日後我們向蘇聯請求援助的時候就有足夠的針對性。”
“嗬嗬，這就是你的目的？”孫瑜聳了聳肩膀。
“不然怎麽辦呢？”陳安平站起身來，在房間裏麵來回走著，“如果我不知道未來是怎麽樣，自然隻需要埋頭為人民工作就是了，現在為了貫徹自己的想法，非常有必要采取某種手段。”他停了一下，看著孫瑜說道，“不擇手段，去實現至善大概說的就是我這種情況。”
孫瑜張了張嘴，抿了抿嘴唇，沒有說什麽了。
陳安平繼續自言自語，“這就是為什麽我選擇的發展方向是在後勤和生產保障的方麵，這也是為了後來做鋪墊，掌管全國的經濟工作的人必須有這樣的背景才行。”
一時之間，孫瑜甚至覺得有些感動起來，此時此刻在陳安平隊長身上一點也看不出來他身為一個後來者的優越感，相反，他異常沉穩踏實，努力工作，對於曆史人物充滿理解而不是簡單的褒貶，這真是了不起的心胸啊！誒，等等，他是這樣，那不是顯得我剛好相反了嗎？
孫瑜一下子站起身來，“這樣豈不是我很危險？”他瞪大了眼睛說道。
“危險？為什麽？”陳安平反問道。
“呃，我會被當做是反動學術權威？”孫瑜敏銳地察覺到了自己可能遇到的風險，但是並沒有明確的意識自己會遇到什麽樣的風險。
“行了，你放心吧！”陳安平拍了拍他的肩膀，“像你這種技術人員最安全了，更何況你還不是黨員，再加上你有海外的的背景。”他安慰孫瑜道，“一般而言，TG對自己人比較狠，對於外人就要寬容得多。”
“雖然知道你說的很對，但是對於我這個1931年就入黨的人來說，真有些不能接受呢！”孫瑜白了陳安平一眼，“另外，如果我沒有來這個世界，你會怎麽辦？”
“總會有辦法的，”陳安平攤開了手，“就算我自己不能夠做一個精通技術的工程師，那麽當一個知人善用的領導總不會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這倒也是。”孫瑜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