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雙人四手連彈
展之從之前隨手丟給她的那個U盤裏，存著他不少早期的作品，有些是完整的demo，有些隻是零散的樂思片段，甚至還有幾段是他隨手彈的鋼琴練習曲。
這些都是他尚未公開發表過的“私藏”。
夜，更深了。
顧南南戴上耳機，將自己完全沉浸在展之從的音樂世界裏。
她一遍又一遍地聆聽著那些旋律，試圖從中捕捉靈感的火花。
其中一段鋼琴旋律，帶著一種強烈的傾訴欲，卻又在即將達到**時戛然而止，像是未竟的遺憾，在心頭縈繞不散。
顧南南的心弦被這段旋律撥動了。
她鬼使神差地打開了桌麵上許久未曾啟動的樂譜軟件。
指尖在MIDI鍵盤上輕輕落下，幾個帶著試探與呼應的音符，便從耳機裏清晰地流淌出來，與那段未完成的旋律交織在一起。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
展之從端著一杯溫牛奶和一小碟精致的糕點走了進來，打算給她送份宵夜。
一進門，他就看到了顧南南專注的側影。
燈光下，她的睫毛纖長而濃密，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白皙的臉頰因為專注而微微泛紅，手指在鍵盤上靈巧地跳躍。
屏幕上，五線譜如同被賦予了生命一般，不斷延伸、生長。
他腳步一頓，沒有出聲打擾，隻是靜靜地倚在門框邊，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心中某個角落，仿佛被什麽柔軟的東西輕輕觸動了一下。
燈光柔和地灑在她身上，讓她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令人心安的專注光芒。
顧南南渾然不覺。
直到最後一個音符落下，與先前的旋律完美銜接，形成一個完整而餘韻悠長的樂章，她才長長地籲出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一種久違的創作的疲憊與極致的快樂，同時湧上心頭。
這種感覺，她已經太久沒有體驗過了。
她摘下耳機，揉了揉有些酸脹的脖頸，這才發現門口的展之從。
“你……什麽時候來的？我……我隨便彈彈……”
她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微發燙。
展之從揚了揚下巴，示意手裏的宵夜：“剛到。看你這麽投入，沒忍心打擾。”
他將牛奶和糕點放在她手邊，“補充點能量。”
顧南南道了謝，端起牛奶小口喝著。
展之從走到電腦前，目光落在屏幕上那段剛剛被補全的旋律上。
隻看了一眼，他的瞳孔驟然一縮。
那段旋律……那分明是他大學時期，一首未能完成的鋼琴曲，也是他心中深藏多年的一個遺憾。
當年他創作到一半，因為母親的突然離世，心境大變，便再也續不下去。
而現在，顧南南續寫的部分，不僅與他當年的構想驚人地契合，甚至在某些細節的處理上，更為大膽，更為靈動，賦予了整首曲子一種全新的生命力，仿佛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那缺失的一環，被她用一種近乎完美的姿態補上了，甚至比他最初的設想，還要精彩幾分。
展之從側過頭，對她微微一笑：“一起？”
顧南南一怔，隨即心領神會。
她深吸一口氣，重新在琴凳上坐好，指尖落在了高音區。
於是，一雙男性的手沉穩有力地掌控著主旋律與和聲的走向，另一雙女性的手則靈巧地在高音區穿梭，如同翻飛的蝴蝶，為沉鬱的樂曲增添了幾分亮色與空靈。
四手聯彈。
琴聲時而如泣如訴，低回婉轉；時而又如驚濤拍岸，激越昂揚。
兩人的配合無比默契，仿佛演練過千百遍。
每一個轉折，每一個呼吸，都恰到好處。
空氣中，音符在跳躍，情感在碰撞。
恍惚間，他們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音樂學院的琴房，那時他們也曾這樣並肩而坐，為了一個共同的音樂夢想而揮灑汗水與靈感。
隻是，與當年純粹的同窗情誼不同，此刻，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情愫，在兩人之間悄然滋生，隨著琴聲一起在房間裏彌漫開來。
顧南南甚至能聞到展之從身上傳來的淡淡的雪鬆清香，混合著他體溫的暖意，讓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
她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他神情專注，下頜線冷硬，平日裏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峻，此刻在音樂的柔光下，竟顯得格外溫柔。
一曲終了，餘音繞梁。
兩人同時收手，相視一笑，所有的言語都融化在了這無聲的默契之中。
“你的曲子，比我想象中還要動人。”展之從率先開口，語氣真誠。
顧南南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還是你彈得好，我……我太久沒碰琴，手生了。”
“不，你賦予了它靈魂。”展之從目光灼灼地看著她，“隻是有些地方，還可以再打磨一下。”
接下來的幾天，書房的燈光常常亮到深夜。
《渡情》的Demo，在兩人的聯手合作下，以驚人的速度完成了。
那哀婉動人的旋律，深刻入骨的情感表達，以及展之從畫龍點睛般的編曲，讓工作室裏第一批試聽的人員，無不為之動容。
小陳聽完後，眼圈都紅了：“南柯老師！這首歌……太絕了！我聽得差點掉眼淚！展哥，這首歌要是發出去，絕對爆火！”
其他幾個參與了後期製作的工作人員也紛紛附和，讚不絕口。
《渡情》的成功完成，不僅是顧南南在音樂創作上的重要突破，也像是一份宣言，預示著她將正式重新站在陽光下，與展之從並肩，一同麵對來自裴煜的挑戰。
果不其然，《渡情》的片段通過非官方渠道流出一些後，在小範圍內引起了極大的關注和好評，連帶著之前“抄襲”的陰霾也消散了不少。
裴煜在辦公室裏聽到助理匯報，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沒想到，顧南南不僅沒被之前的風波打垮，反而和展之從聯手搞出了這麽一首備受期待的曲子。
嫉恨與不甘在他心中瘋狂滋長。
“好，很好！”裴煜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陰毒的光芒，“既然他們這麽喜歡出風頭，那我就給他們一個更大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