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3 她阿爹看到了
聽到李老的這話,幾人有點意外,紛紛看向那女人。
那女人沉默了會兒,幹啞的聲音道:“你們不用站著,可以繼續坐著。”
一行人這才意識到都站了起來,彼此你看我我看你,齊齊坐下。
黎湘英和徐陵對視了一眼,自覺幫不上什麽,默契的選擇了繼續幹飯,保持安靜。
而李老還徑直盯著那女人,有種熟悉感,又想不起來自己何時見過,在記憶裏找不到對號的人。
就在這時,那女人緩緩開口了:“確實見過,不過,僅幾麵之緣。或許你已經徹底忘記了我的樣子。不對——”
她苦笑了一聲。
“其實我自己都忘記了自己原本長什麽樣子。”
李老不解:“什麽意思?”
那女人倏然抬手,摘下了自己臉上遮麵的東西,露出那大半可怖的青斑。
“我去!”
黎湘英和徐陵一口湯直噴了出來,劇烈的咳嗽了幾聲。
沈離昨晚已隱約見過,此時不是很意外。
華胥和阿策怔了下,倒也沒說什麽。
帳營內唯有一種說不出的安靜。
然而李老也僅是被那女人的樣貌弄的吃驚了片刻,隨即望著對方的五官,他腦海裏忽的閃過一張因時間久遠已經變的有些模糊的麵容。
頓時,李老臉色一變。
“是你?!”
那女人對上李老震動的目光,得知他已認出,平靜的點頭。
其他幾人疑惑問李老:“誰?”
李老語出驚人:“她就是當年埃文基人族長之女,名叫古屬婭!”
“什麽?!”
幾人聽到這話也變了臉色。
特別是阿策,他反應片刻,猛然起身,死死的盯著那女人:“你當真是?”
女人對上阿策的視線,再次遮住臉,點頭承認,“我是。”
從昨晚意外見到沈離,從地方口中聽到沈茂書的這個名字起,她就知到了。
終於是時候恢複她以前的身份。
她也是時候該麵對以前的那些事了。
古屬婭看著阿策,猶豫了幾秒,道:“你是半鬼族人,是嗎?”
“半鬼族不配從你口中說出!”
阿策幾個箭步到了古屬婭的身前,他垂在身側的手攥緊,盡量壓抑著自己此刻心中翻湧的怒火保持冷靜,然而他看上去還是非常嚇人。
“我姐姐的東西在哪兒?!”
“姐姐?”
古屬婭驚訝了下,很快明白過來,“當年那個小女孩,是你的姐姐?”
“沒錯!”
“她……她的東西……”
古屬婭靜默了幾秒,說:“我無法給你。”
這話令阿策勃然大怒。
“那麽多年過去了,你竟然還想占著我姐姐的東西不還!”
他猝然伸出手抓住古屬婭的脖頸,稍一用力,對方立刻感受到了窒息的難受,呼吸困難。
但古屬婭沒有反抗。
阿策渾身都籠罩著濃烈的殺氣,厲聲道:“當年我父親能讓你們族群差點滅族,我也能!我一時心軟放過了你們族群,你卻臨陣反悔,出爾反爾,你真當我是大善人不會殺了你們所有人嗎?!”
古屬婭搖頭,似乎想說什麽,但因為喉嚨越發燒灼痛苦,她說不出一個字來。
眼見古屬婭雙眼都充血,阿策是真要掐死她,沈離立即起身過去。
“你先放開她!”
“滾!這是我族的事,不用你插手!”
阿策猛地扭頭,狠厲的瞪了眼沈離。
後麵華胥皺眉,李老連忙起身想勸說,也都被阿策罵滾。
阿策抓住古屬婭的胳膊,竟是要把她拖出去找其他地方自行解決。
沈離攔住他,斬釘截鐵道:“你要殺她,我不管,但你總得給她一個說清楚當年往事的機會吧?再說,她還和我外公有關係,她可能知道我外公師父的下落,你說和我有沒有關係?!”
阿策停住,瞪沈離。
沈離也毫不示弱的攔在他身前,冷聲提醒:“你別忘了,她現在在草原各族群間聲望很高,在這裏也被以禮相待。你現在把她拖出去叫那些牧民看到了,你猜他們會不會想護著她對你動手?”
阿策用力閉了閉眼。
黎湘英忙打圓場道:“沈離說得對。族長大人,你就在這兒給她機會說清楚唄。等她說完了,你要怎麽處置她都隨你,我們才不會管呢。”
“對啊對啊!”
徐陵忙不迭點頭
華胥直接起身快步走到阿策身邊,抓住阿策那隻攥著古屬婭脖頸的手,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道:“你再不鬆手,她連說話的機會都沒了。”
阿策深吸一口氣,猛地甩開。
華胥就將阿策拽了回去,按著他坐下。
徐陵趕緊給阿策盛了碗湯,勸說道:“消消氣,消消氣,我們聽她怎麽說。”
阿策冷著臉。
而那古屬婭摔在地上,摸著自己的脖頸不住咳嗽,難受的好像眼淚都要出來了。
沈離猶豫了下,想到她和沈茂書認識,上前去扶起她。
李老抿抿唇,也上前去,幫著一起扶起古屬婭,問她:“還好嗎?”
古屬婭低著頭,嗯了聲。
等她緩和的看著好些了,沈離回去坐下,問道:“當年你帶著阿策姐姐的東西逃跑,究竟是為什麽?”
“對啊,你到底幹嘛要那麽做?”黎湘英忍不住,腹誹道:“你那也太那啥了吧?你們族群害死他姐姐,他們報仇,本就是理所當然的。結果你們拿她姐姐的東西換生路。人家都同意放過你們了,那你們就把人家東西好生生的還回去就是了,你居然還卷跑了。不是我說,你這忒不地道了點。”
阿策適時的冷笑幾聲。
古屬婭沉默片刻,說:“此事,是我族對不起她。但我當年所為……是有苦衷的。”
“你能有什麽苦衷?無非就是覬覦我姐姐的東西。”阿策譏諷。
古屬婭卻看向他,“如果我說,是你姐姐本人不願意讓她的東西回到你們族群呢?”
這話聽的阿策一愣。
其他人詫異:“她自己?為什麽?”
古屬婭道:“她臨死際,我見過她。她說自己活的很累,說自己那個東西帶來了很多痛苦,說她不喜歡。而且,她還說她其實早早的經由那個東西預感到了所為之事失敗,可是她的家人、族人,沒有一個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