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我拿你當兄弟,你居然饞我身子
人間。
草原以北。
一行騎兵縱馬疾馳於草原之上。
這些人都是胡人打扮,高鼻深眼,輪廓分明,一隻眼為藍色,另一隻眼卻是詭異的血紅色。
為首的年輕將領皺眉望著前方一望無際的草原,臉色凝重。
“門……消失了。”
騎兵隊伍有些騷亂。
若是青嫵和蕭沉硯在場,勢必能看出這群人的怪異之處。
血眸,乃是巫族血統的象征。
這群胡人騎兵,皆是被巫族奪舍之人。
“巫也少祭司,豐沮玉門怎會無端消失?”
“是啊,沒了豐沮玉門,我們就和族內失聯了!”
巫也沒有回答,他恭敬的抬起雙手,隻見那雙手上托舉著一塊頭骨。
頭骨不大,看得出是女人的頭骨。
“請聖女讖緯,給我們指示。”
女人頭骨直勾勾盯著豐沮玉門消失之處,上下頜輕輕開合,卻是發出了似悲似哭的笑聲。
她空洞的眼眶中,淌出了血淚。
“梵幽、梵幽……”
她念著這個名字,帶著不舍、帶著恨意。
這顆頭骨,正是巫真本體的骸骨,也是她留在草原上的巫種。
當日被青嫵困住後,她不得不就地屍解,斷尾逃生。
她的力量也因此被削弱了八成,隻餘殘魂意識回到頭骨中。
她知曉梵幽已不會再幫自己,可知曉梵幽勢必要做什麽,可她以讖緯之力卜算梵幽的未來時,卻失敗了。
而今,梵幽的選擇擺在了她眼前。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地府,選擇了他的愛女。
他以肉身神魂為賭,封住了豐沮玉門!阻斷了他們巫族回歸三界的途徑!
讓他們這群先一步回到三界的巫族前鋒成為困獸。
巫真笑著,笑意越發森然。
她恨、她悲、她怒極過後,內心隻餘自嘲,還有一種果然如此的蒼涼。
梵幽已做出選擇。
而她,也無回頭路。
“豐沮玉門不用再指望,接下來咱們得孤軍奮戰了。”
巫真冷聲道:“回王庭,集合兵力,當年做出的那一批巫俑也該派上用場了。”
巫也頷首領命。
巫真頓了頓,頭顱忽然轉向西麵:“不對……”
她引動身上不多的巫力,再度讖緯。
“巫也,立刻朝西麵去,有隻老鼠從豐沮玉門裏溜了出來。”
巫也不敢耽誤,領命行事。
但他心中也有疑惑:“豐沮玉門中都是我族族人,何來的老鼠?”
巫真冷笑:“是我疏忽了,梵幽當初幫忙去歸墟盜回了十巫骸骨,卻沒有立刻交到我手上,怕是那時他就暗中布置,借用巫族骸骨,偷偷往豐沮玉門內送了一隻老鼠進去。”
也正是那隻小老鼠,與梵幽裏應外合,才關上了豐沮玉門。
梵幽死在了豐沮玉門內,而那隻小老鼠卻被他送了出來。
巫真此刻之所以如此氣惱,是因為她感覺到了,被她藏在豐沮玉門內的雲錚魂魄出現在了人間。
雖然隻有淡淡一縷殘餘氣息,可瞞不過她的感知。
眼下巫族留在人間的殘部唯一的指望就是蚩尤蘇醒,而這場局的關鍵還在雲錚身上。
若讓那隻小老鼠把雲錚的魂魄送到刹刹手上,她的所有布置都成了泡沫。
巫真牙關緊咬。
她又一次的,栽在了梵幽手上……
……
京城,風雨欲來。
徽王可算是品味到了大權在握的滋味,可過去心心念念的權力在手了,他卻沒半點快樂,隻覺握著燙手山芋。
一天恨不得追問個十七八次,好大侄何時回來?
他真的要頂不住了!
好在左相等朝臣現在也開始發力了,局麵尚且穩定,可當藩王悉數回京的消息傳來時,他又坐不住了。
徽王急匆匆的跑去厭王府,沒尋著蕭沉硯和青嫵,也沒找到便宜鬼侄夜遊,隻能逮住司徒鏡。
“王爺和王妃何時回來,我也不知道呀。”司徒鏡還在淡定的喝茶,翻看著手上的賬本,撥弄著算盤珠子。
徽王一把奪過他的算盤。
“戶部這些賬你晚點再算又不打緊,本王那幾個兄弟都打著清君側的名義往京城來了,他們手裏不說雄獅百萬,那麽多駐軍集合在一起,也不是咱們能擋得住的啊!”
徽王急的是滿頭大汗。
眼下京城內外,黑甲衛、龍威軍和禁軍加起來也就兩萬人,如何能抵擋得住那麽多藩王聯合的兵力。
“咱們人數比不過,鬼數還能少?”
司徒鏡實在不解徽王急什麽,遇事不決找王妃啊~有王妃在,怕個球!
徽王狐疑,“我知道侄媳婦厲害,可她還能號令萬鬼不成?你別唬我啊,本王最近看了不少話本子,話本子上都寫了,那陰司下頭秩序森嚴。”
“侄媳婦是有神通,但那下麵的鬼老爺未必賣她麵子啊。”
“再說了,萬一大軍壓境到了京城,阿硯和侄媳婦還沒回來怎麽辦?”
司徒鏡見他滿頭大汗,沉默片刻後,問:“徽王殿下最近沒少和夜先生走動,還不清楚他的來曆?”
“清楚啊,他不是七弟的兒子嗎。”徽王皺巴臉:“本王至今都沒能完全接受,七弟眨眼間就有了這麽個好大兒。”
“我也問了夜……夜遊小侄,他說自己隻是一個打更小鬼,托了侄媳婦的福,才有了造化。”
得——
司徒鏡懂了,難怪徽王怕成這樣,這位爺是真的啥也不清楚。
“徽王殿下看了那麽多鬼神誌怪的話本,就沒覺得‘夜遊’這兩字熟悉?”
徽王眨巴眼:“倒是看過有個寫陰司夜遊神的話本子,據說這夜遊神生的青麵獠牙,在夜裏巡遊人間,懲奸除惡,但這貨是個黴神啊!”
“據說活人若是撞見他,堪比倒了八輩子血黴。”
“提起這茬本王還要說道說道老七,怎麽給自己兒子取了個瘟神的名兒……”
司徒鏡突然起身,從徽王手裏奪過算盤,捂著肚子道:“哎喲,我這肚子,不成,我要去如廁!”
“徽王殿下啊,借過借過——”
司徒鏡捂著肚子就跑。
“你跑什——”
徽王話還沒說完,就見對上一雙笑的見牙不見眼的俊臉。
夜遊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笑眯眯盯著他:“夜遊這個名字很晦氣嗎?”
徽王沒由來感覺到了危險,他謹慎道:“賢侄別誤會,我說的是陰司那個黴搓搓的夜遊神,不是賢侄你……”
“巧了,你的賢侄我啊,正是那個到處放瘟的夜遊神呢。”夜遊的眯眯眼都笑的睜開了:“驚不驚喜?”
徽王:“……”
司徒鏡你個刁民害本王啊!
徽王恨不得原地昏迷。
夜遊最近一直盯著老皇帝那邊,折磨那朵老蘑菇的同時,還要照看著別讓這朵老蘑菇提前死了。
他是收到青嫵的陰文傳書才回來的。
青嫵讓他先將雲錚搬出鳶尾院,再將王府上與她有關的痕跡清理一些。
夜遊剛回王府就聽到有人在罵自己,順路來瞧了一眼,不就撞上了嗎?
他本想放點瘟,給這位四伯見識下什麽叫鬼心險惡。
突然,夜遊感覺到了什麽,身影瞬間消失。
徽王腳都脫力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老淚縱橫:“這哪是人過的日子啊……”
“一個二個的怎麽都不是人啊……”
鳶尾院裏。
因為謝疏的七竅玲瓏心能延緩雲錚身體的自毀,所以自他醒來後,就沒離開過這個房間。
行走坐臥與雲錚間的距離都沒超過十步。
雖被困在屋子內,但謝疏也沒閑著,讓人將大理寺內沒處理完的卷宗全部搬了進來。
隻是剛剛他書寫卷宗時,墨星不甚濺到了衣服上,謝疏喜潔,隻能暫時擱筆,換身衣裳。
新的衣袍就放在床頭,他不疾不徐脫掉外袍,手剛放在腰封上時,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眼睛。
躺在**的男人突然睜開了眼,直勾勾盯著他。
四目相對。
恍若隔世。
“阿疏……”
謝疏聽到了這熟悉的聲音,一時恍惚。
他看到了那張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熟悉的散漫和不羈,一如兒時那般促狹:
“麵朝我寬衣解帶,謝子淵,你何時成斷袖了?”
“我拿你當兄弟,你居然饞我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