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下賤人血肉養出的花,味道可好
此刻的東宮已然硝煙彌漫。
側妃李漁跪坐在地,左臉上通紅的巴掌印,唇畔掛著一縷血跡,不同於太子妃的咄咄逼人,她異常的安靜。
低眉順眼,逆來順受的樣子,更顯得楚楚可憐。
太子進門瞧見這一幕,趕緊將李漁扶起來,瞧見她臉上的巴掌印後,更是勃然大怒,質問太子妃:“你竟敢對她動手?”
太子妃心下酸楚,越發委屈:“殿下你一來就質問臣妾,可知這毒婦對臣妾做了什麽?!”
“側妃素來不爭不搶,從不與你一般見識,哪次不是你主動挑釁!”太子厲聲嗬斥:“你闖下大禍,本宮還沒找你算賬,你竟還想賜死側妃?!”
“景氏,你惡毒善妒,不配太子妃之位!”
太子妃身子踉蹌,險險穩住身形,難以置信,“殿下你竟說臣妾惡毒?”
“難道不是?”太子神色陰鷙:“拿人肉當花泥,這等喪心病狂的事,虧你做得出來!”
“臣妾是被冤枉的!”太子妃又驚又怒又委屈,指著李漁:“是她!這些事分明是她指使人幹的,那粉桂臣妾日日食用,若知曉是人肉養出來的,臣妾豈會用在自己身上!”
太子也清楚這點,隻是現在他盛怒當頭,言辭激烈,絲毫不給太子妃臉麵。
“今日從下麵挖出來諸多殘肢甚至還有人頭,有人認出來那人頭乃是前段時間被你賜死的花匠!”
太子冷冷盯著她:“這些年你為了那幾棵破樹賜死了多少人還要本宮給你算算不成?人都是你賜死的,誰還冤枉了你不成!”
太子妃嘴唇顫動,驚怒道:“是臣妾賜死的,可那些隻是奴才,他們辦事不力,賜死了又如何!”
“臣妾賜死他們後,屍體都是下人處置的,臣妾從未下令要將人屍首剁碎了養花!”
太子冷笑:“那你倒是說說看,那些屍體是怎麽處置的?”
太子妃言辭閃爍:“臣妾不知,這些事臣妾怎會過問,大抵是被送出宮丟去亂葬崗了吧。”
太子一腳將旁邊的凳子踹翻,動靜之大,嚇得太子妃一聲尖叫。
“你分明是讓人將屍體都剁碎了丟入鯉池中!景氏,你好生惡毒!”
“你知曉側妃最喜歡去鯉池喂魚,你幹這種事,意欲何為!”
太子妃死死咬住唇,知曉事情已遮掩不住,寒聲道:“是!臣妾是下令將那些賤奴的屍首剁碎了喂魚,可那又怎樣?橫豎都是些死屍罷了!”
“殿下既知曉了情況,不該懷疑好端端的,那些碎屍怎會變成花泥嗎?”
太子妃狠狠瞪著李漁:“分明是有人故意的!”
“你少禍水東引。”太子冷冷看著她:“此事與側妃毫無幹係,乃是你自作自受,你賜死了那麽多人,真當沒人懷恨在心嗎?”
“你讓人將屍體剁碎喂魚,卻不是別人是將屍體剁碎了去養你最愛的花,你想知道這事是誰幹的?”
“將人帶上來!”
太子聲音落下,就有一個老太監被人拖了上來。
太子妃看到老太監後,一臉難以置信。
對方乃是她宮中的老人,老太監知道自己已是死路一條,此刻很是平靜:“奴才我侍奉太子妃多年,臨到頭就收了兩個幹兒子,卻因為不小心碰斷了花枝,就被太子妃你下令處死。”
他說著咯咯笑了起來,一雙因為受刑已然充血的眼睛盯著太子妃,似瘋似魔:“太子妃娘娘嫌棄我們這些賤奴皮髒肉臭,汙了你的花。”
“不知道我們這些下賤之人血肉養出來的花味道可好啊?哈哈哈哈!味道可好?味道可好??”
老太監瘋瘋癲癲,太子厭惡的擺手,下令直接處死。
太子妃卻是被勾起了不好的回憶,衝到一旁,抱著痰盂就吐了起來。
太子厭惡的看著她,攬著李漁,冷聲下令:“太子妃失德,今日起禁足。”
“另外,將蟾宮的桂樹全給本宮砍了。”
說罷,他理也不理太子妃的叫屈,抱著李漁便走。
等回了側妃的寢宮,他免不得心疼的看著李漁的臉。
“那毒婦,竟敢對你下這樣的狠手,本宮不會輕饒了她,遲早要廢了她的正妃之位。”
李漁態度並不熱忱,眉眼帶著憂愁:“其實,不論是正妃還是側妃,隻要能陪在殿下身邊,妾身就心滿意足了。”
太子聞言,心裏不免感動,溫柔的將嬌妻摟入懷裏,“漁兒體貼,本宮豈能讓你委屈。”
李漁垂眸,臉色有些發白:“殿下,妾身真的不求榮華富貴,隻需與你廝守。”
她抿了抿唇,終是說出了口:“殿下若非要你在江山與妾身之間做出選擇,你會選誰?”
太子皺了下眉,眼中流露出淡淡的不喜,語氣也冷淡了下來:“漁兒今日怎麽了?竟說這等胡話。”
“江山是本宮的,你也是本宮的,兩者本宮都要!”
李漁聽到他霸氣的宣言,並無感動,隻是露出了一個果然如此的慘淡笑容,她閉著眼,輕輕嗯了聲。
太子卻覺她今天很是異常,沒有了往日的溫柔小意,心下也多了不耐。
“側妃先休息吧,本宮政務繁忙,晚些再來看你。”
“好,妾身恭送殿下。”
眼看太子頭也不回的離開,李漁還是喚了他一聲:“殿下……”
“何事?”
李漁扯出一抹笑:“我想將鯉池的錦鯉放生,正好也為殿下祈福,想請殿下應允。”
太子聞言神色稍緩,頷首應下:“小事而已,你自己安排便是。”
說罷,太子便走了。
李漁垂眸,屏退了過來伺候的宮人,獨自坐在了梳妝鏡前出神,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將衣襟輕輕扯開,從胸口處扯下一塊灰白色的鱗。
那鱗片宛若魚鱗,帶著一股隱隱的腥味與腐臭。
李漁麻木的丟下魚鱗,看著鏡中的自己,喃喃道:“終是要離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