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線生機
於絕地中求生，在浴火中涅槃。
這句話用在太上的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斷魂崖，傳說崖下曾是一片遠古戰場的埋骨之地。
其下冤魂無數，鬼怪橫行。
太上被七人圍堵到了這裏。
強如他，此時都全身掛彩，大口喘著粗氣。
這七人都是絕頂高手，特別是那禿頭，已經半隻腳踏進了融道境。
其他六人實力也極其強大，比他也不會差多少。
“太上道友，我等敬你是一代豪傑，不曾生死相向，可你要是再執迷不悟，休怪刀劍無眼！”
那名老嫗低喝。
太上戲謔地偏了偏頭。
“沒有生死相向？我看著，你們都很想殺我啊！”
太上真的太強了，七人圍殺，仔細看去，那幾人除了那禿子，竟然都帶有不小的傷勢。
這也讓他們越打越心驚，若是太上臨死反撲，是否會帶走他們中的一兩人？
沒有人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特別是他們這種修為有成的大修士。
都是千年的狐狸，所求皆是長生。
“再來！”
太上吐出一口瘀血，又一次提起了精氣神。
“阿彌陀佛。”
“施主，我佛慈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那名禿子雙手合十，寶相莊嚴。
“哼，比起魔道，你們西域的禿子更不是什麽好東西，人模狗樣。”
太上沒有廢話，頃刻間爆發出了最強的戰力。
可雙拳難敵四手，他一直處於下風之中，如此持續下去，敗亡也不過時間問題。
所有人都這麽認為。
可就是有人不認命。
“我太上無敵一世，豈會死在你們幾個宵小手中？”
太上怒吼。
可接踵而來的攻擊卻讓他不得不退避。
.............
葉玄戰得太艱難了。
麵對同境界完全體的祁山七傑，別說他已經油盡燈枯，就算是黃家三鬼和蔡家虛坤來了也要認真對待。
稍不留神就會葬身其中。
七彩天空看起來很絢爛美麗，可降下的無盡殺劫卻極端恐怖。
無盡的天火，刺骨的寒冰，詭異的毒霧...
每一種都有同階無敵之姿。
七種齊出，近乎是一種絕殺。
葉玄眼皮越來越沉，身上傷勢也愈加嚴重。
“孽障，能死在我們祁山七傑手中，是你的榮幸！”
“你很不錯，可在曆史的記載中，注定隻是我們光輝篇章中的一頁！”
幾人發出放肆的大笑，一如既往。
葉玄真的太累了。
他是強，可終究有個限度。
有時候真的很無奈，心有餘而力不足。
“要結束了嗎？”
葉玄沉默。
他還有太多事情沒有做到。
報仇。
他還沒有收拾天尊和佛祖。
情感。
他在這個世界還有著親人。
還沒有救活那個為他擋劍的女人...
.............
無數仙光遮擋住了視線。
所有人都盯著一個地方。
“太上...死了嗎？”
“我等的最強一擊，他就算再強，也注定飲恨於...”
可話沒說完，一聲咳嗽卻讓幾人心頭一跳。
太上沒死，隻是他離死不遠了。
戰地很艱難，他也已經用盡了渾身解數。
“這一戰，還是要落幕了。”
老嫗鬆了口氣。
太上低著頭，一動不動，他全身都遍布著讓人觸目驚心的血痕，一頭黑發淩亂的披散在雙肩。
又是一口血從嘴角流出。
“修道千餘年，見過世間生死。”
“離別，相遇...”
“到了現在，不求其他，隻求長生。”
太上低沉的話語清晰地落到每一個人的耳中。
隻是沒有一個人上前打斷。
他已經進入真正的終末之時，現在去打斷，要是對方瘋狂反撲，恐有死亡風險。
“可回首一看，萬古成空，不過滄海桑田。”
“長生未見，卻又見生死。”
太上自嘲。
此次出世本想著可探尋到長生之路，一路奔波，不擇手段。
生死之際，突然明悟。
活著也好，死了也罷，心中有些遺憾永遠彌補不了。
死前的幻燈片，將塵封的記憶破殼。
哪怕得了長生，也不過帶著前人的記憶去孤獨地銘記。
所想改變的，所想要的，所想長相廝守的，早就已經過去了。
“生與死，都不恐怖。”
恐怖的是，生到死的過程。
“是我著相了。”
太上歎息，渾身氣息潰散，仿佛要消失在天地之間。
“化道！”
幾人驚呼。
“任由他如此，我們還能得到長生秘嗎？”
莽荒聖地的男子急切道。
“應該沒事，這不過是一種另類的死法，隻要天地間還有他的烙印，就可以搜尋他的魂魄！”
說話間，太上全身修為已經全都散去了。
太上將要化道而去了，可那光頭禿子突然麵色一變。
“這不是化道，他的肉身沒有消融，這...是融道！”
西域和尚此時也不能淡定了，這怎麽可能是化道，分明是要突破了！
“什麽？”
幾人大吃一驚，可此時想要出手已經來不及了。
太上雖然緊閉著雙眸，可那種與道融為一體的氣息已經開始擴散。
合一，融道，一個是修為的合一，另一個是與道的融合。
雖然隻有一線之差，可卻如天淵般難以逾越。
太上居然在生死之間，抓住這刹那明悟，求取到了一線生機！
“該死，被這片天地禁錮了！”
有人咒罵。
此時他們的臉色大多都不好看。
太上蛻變了，他們就要倒黴了。
也隻有那禿子還算淡定，雖然也沒辦法，可也並不驚慌。
“原來，生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過程。”
太上緩慢起身，他一對眼睛黑白兩氣繚繞，腳下渾然天成，與道而合，不可察覺。
幾人感覺自己就是在麵對一尊天神，完全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太上道友...”
有人剛想求饒，卻隻見太上袖袍一揮，幾人的身形便開始消散。
“化道！”
幾人大驚。
這是被迫化道？
“諸位著相了，送你們明悟。”
太上頭也不抬，突然又看向空空如也的虛空中。
“道友既然來了，便現身吧。”
“阿彌陀佛！”
一縷金光籠罩住那名禿頭，阻止了他繼續化道，而後虛空中出現一個佛光四射，背生金輪的老佛陀。
“貧僧弟子不識禮數，衝撞了道友，還望莫怪。”
說話間，他將一顆佛珠舍利緩緩送到太上身前。
“既然是道友的弟子，怎麽說得上衝撞。”
太上借坡下驢，這老和尚修為太強了，哪怕他晉入了融道境，也沒把握說能贏。
不過其他幾人就沒那麽好運了，全都化道消散在了天地間。
兩人互相忌憚，最終各自離去。
到了此刻，太上的氣質已經完全變了，整個人都空靈脫俗，與道而合。
一朝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