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萊的詛咒

26 血字2

26 血字(2)

沃森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9:20了,他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從窗外射進來的太陽光。這是兩個星期以來的第一個豔陽天,而這一場春雨一下就是兩個星期,沃森固執地認為這座黑色的城市多少有點發黴的味道。如果這場春雨還不停的話,他就要前往神秘的香格裏拉,在那裏享受一個星期的日光浴再回來。

久違的陽光讓沃森幾近陰鬱的心情變得好轉了些。但馬上又想到還有一堂漢語言文學課,那位中國女教師可不希望在她上課的時候有人遲到或者缺席!

沃森一挺身從**跳下來,洗漱完畢之後,他匆匆吃了塊麵包喝了杯牛奶,就背上書包往學校趕去。這是他第一次遲到,那位嚴厲的女教師該不會責難於他吧,盡管他不熱衷於文學,可是他有著極強的語言天賦和數學天賦,這些都是那位女教師知道的。

趕到教室,第一節課已經結束了,正開始第二節課。那位女教師微笑著向他點點頭,他也禮貌地點點頭回敬老師。女教師今天講的是中國晉代一位叫陶淵明的詩人所寫的《桃花源記》。

女教師用純正無比的漢話朗讀課文,“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讀完之後,用現代漢語翻譯了一遍,接著開始講解課文:

“這首《桃花源記》是中國晉代大文學家陶淵明的傳世之作,寫的是詩人渴望的寧靜生活,表現了詩人遠離塵世,與世無爭,寧靜致遠的人生境界。不過也有後人懷疑陶淵明所描寫的這個美麗的地方並不是虛構,而是確有其地。據一個人文學家考據發現,陶淵明筆下所描寫的桃花源就在山城的某個地方。但這種說法是不可靠的,因為陶淵明是山西人,在山西做了幾年官,後辭官回家,一直呆在山西老家直到老死。但這位人文學家說,陶淵明辭官不做的原因正是因為他聽說了有這樣一個地方,所以他辭掉官務去找他的‘桃花源’了。”

沃森舉起手,他有一個問題要問:“費老師,你好!我有一個問題要問,為什麽大多中國的文人都不喜歡做官而喜歡歸隱田園呢?他們是不是在逃避不得意的仕途呢?這是不是一種沒有責任感的表現呢?我認為英雄都是心係天下的。西方的許多哲學家一生都在宣稱‘由哲學家掌管國家’這樣一種行政管理理念。那麽是什麽造成了中西方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處世態度呢?”

“這個問題很好,沃森!”女教師用讚許的目光看著他,“這與中西方的傳統文化有關,中國的哲學是出世的,講究超脫物外;西方的哲學是入世的,講究積極進取。中國文人這種超脫物外的精神境界在陶淵明身上得到了很集中的發揮,所以他所描寫的‘桃花源’也就成了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的代名詞。”

一堂課就在這樣輕鬆的氣氛裏結束了。

中午,沃森在學校外麵一家清雅的小餐廳裏吃了頓簡便的中飯,然後回到校園裏。他走進文學院教學樓旁邊的桃園,此時桃花已經盛開,發出沁人心脾的芬芳。他在園子的一個長椅上坐下,抬頭看著從薄霧中隱隱約約露出來的藍天,整個人舒暢得就像桃花上鬧春的蜜蜂。

沐浴在燦爛的陽光裏,這個美國留學生忽然覺得這是所有匆忙的美國人都沒有感受過的閑淡與舒適,那位叫陶淵明的中國文學家所追求的是不是也正是這樣的生活呢?

下午一點,另一個美國留學生給沃森打來電話,告訴他他們組織了一次由美國留學生對C大學籃球隊的友誼賽,要沃森迅速趕去球場熱身。接完電話,沃森跑回公寓換了套球衣就往球場跑去,或許是由於匆忙的原因,在整個過程中,他並沒有發現他身體有任何一樣情況。

球賽是下午三點半開始的,我森感覺自己有著前所未有的**和力量,他拚命地奔跑,防護,搶球,過人,投球,進球,所有的動作都一氣嗬成。沃森對今天的表現感到很驚訝,他想也許是因為許久沒有打球,身體裏積蓄了許多力量的緣故;或者也許是因為心裏抑鬱和憤憤不平需要用野蠻的方式爆發。不管原因是什麽,他第一次有了釋放的快感。比賽在預料之中取得了勝利。

在觀眾海水一般的掌聲中,沃森忽然有一種隱隱的不安在心裏滋生,而他根本找不到這種不安的理由。他匆匆離開球場,煩躁席卷了他。

回到寓所,沃森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浴池衝個冷水澡,早春的冷水澡帶著一種自殘的味道,冰冷的水流從噴筒裏射出來,打在他的身體上,那是一種徹骨的冰寒,他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這時,那種隱隱約約的不安又出現了,好像有事情要發生。

兩分鍾後,他關掉水流的活塞,這樣的自殘多少有點變態的成分。

他從架子上取下一塊大毛巾,擦幹身上的水珠,他轉過身去,麵對著浴池門後邊的鏡子。

在他麵對鏡子站立的一瞬間,他的腦袋“轟”地一聲巨響。

他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