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萊的詛咒

60 眾矢之的1

60 眾矢之的(1)

那天,我走出馬萬裏的宿舍,直接坐車去了那家“珊瑚地下書市”,希望還能見到昨天那位奇怪的人。但一直到書市關門下班,那位男人還是沒有出現。

現在,我越來越相信“靈異山莊”確有其地了。可是,山莊在哪兒呢?為什麽我小說中的地名會與現實中的地名不謀而合,為什麽會有這麽樣一個古怪的名字?

在回學校的路上,我一直在冥思苦想,這不可能是巧合,這一定是因為我不經意間受到了某種啟示,這種啟示在我的大腦皮層上沒有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但卻留下了一絲一點的痕跡,以致我在創作小說的時候隨意地把它從模糊的記憶中拉出來做了故事的素材,而我自己卻蒙在鼓裏,以為那是自己編出來的故事。

然而,我受到了什麽樣的啟示呢?一本書?一個傳說?一件真實的事情?

突然我想起一個人來,範大嬸!大學公寓的宿管員。據說她二十一歲就在這所大學做宿管了,如今已經當了二十多年,她的腦袋裏裝滿了學生的典故,她能夠如數家珍地告訴你許多年前某個學生所做過的事情。

對了,就是她。那是我剛到這所大學報到的第一天,因為我的鑰匙被鎖在宿舍裏了,於是我去宿舍管理處,見到一位微胖的中年婦女,她就是範大嬸。我給她說了我的情況,並希望她給我備用鑰匙,熱情的她跟我上了六樓替我開了門。在上樓的時候,她給我講了一個故事,似乎是一個感人的愛情故事,我已經記得不是很清楚,但故事的內容卻是一個女孩如何尋找自己男友的過程。

現在回想起來,正是這個故事給了我最初的靈感,但因為時間久遠,隨著記憶的模糊,許多情節已經被漸漸淡忘,以致我把殘留下來的記憶碎片當成了我的“原創”故事。

有了這點線索之後,“靈異山莊”之謎即將浮出水麵,想到此,我不禁有些得意忘形起來。

公交車很快在學校門口停了下來,我下車後直奔宿舍樓。不一會便到了樓下,範大嬸正坐在宿舍管理處的辦公室裏,她用和善而機警的目光盯著每一個從外麵進來的人。

我走過去,站在窗戶外麵,微笑著問候道:“範大嬸,還不下班?”

她麵目可親地說:“快了,十點半交班。你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要緊事。”我唯唯諾諾地說道:“我隻是想跟你打聽一下幾年前這棟宿舍樓裏是不是有一個男生很奇怪地失蹤了,後來一個女孩到處去找他,隻可惜女孩……”

“你打聽這件事幹嗎?”她搶斷我的話,機警地問。

“是這樣的,”我說:“兩年前你給我講過這件事情,我覺得很感人,現在我很想把它寫成一篇小說,但是整件事差不多全忘了,你能給我再講一遍嗎?”

聽了我的話,她的眼睛明亮起來,似乎正需要一個人聽她說故事。

“哎呀,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大概差不多五年了吧。那時候這棟樓還沒有被翻新,樓裏住著一個男生,他給我的映像很深,因為他一年四季都穿一套迷彩服,就是軍訓發下來的那套衣服,那套衣服他整整穿了一年多,反正是個可憐的窮小子。”

“後來一個漂亮的女孩跟他走到了一起,但他好像有些不喜歡那個女孩,好幾次我看到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都是他走在前麵,那女生低著頭跟在後麵,從來沒有見到他們牽過手,也從來沒有見過他們說過話,我到現在都還在懷疑他們是不是相好,真是奇怪的一對。”

“他們太不像一對了,他倆的對比太鮮明,女孩漂亮時髦,而那個男生則灰頭灰腦,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對,但後來我聽說那個男生很有才華,人也聰明,這肯定是真的了,要不那個可愛的女孩子怎麽會跟他在一起呢?從外表看,這兩個人簡直……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我問:“那男生是怎麽失蹤的?”

“怎麽失蹤的?頭天晚上還在宿舍睡的好好的,第二天早上就消失了,沒有人知道是怎麽回事。”範大嬸說。

“會不會是他悄悄溜出宿舍樓,一去不返了呢?”

“那晚我值夜班,十二點以後就沒人出去了,當晚一點他同寢室的同學還看到他睡在**,也就是夜間一點,他還在宿舍,第二天一早他就不見了蹤影。學校在很多報刊上登了好幾天的‘尋人啟事’,還是沒有找到他,這件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他再也沒有出現過了嗎?”我問。

“後來他再沒有出現過,也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那女孩尋找他又是怎麽回事呢?”

“可憐的女娃兒哭腫了雙眼,天天跑來問我見到那個男生回來沒有,但每次都失望地離去,後來她幹脆自個兒逃課去找那個男生,最後因為逃課過多,被學校開除了。真是個癡情的小姑娘,為了一段不可能的愛情放棄了自己的人生。真傻喲!”

“他找到那個男生了嗎?”我問。

範大嬸搖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自從她被學校開除以後,我就再沒有見到她了,在她離開學校之前她並沒有找到那個男生。不過,她離開學校的時候給我留了一張紙條,說如果那個男生回來就讓我轉交給男生。”

我連忙問:“範大嬸,你還保留著那張紙條嗎?”

“當然,那是一個很好的女孩,我一直為她保留著這張紙條。”

“我可以看看嗎?”

“這個……”範大嬸猶豫了一下,接著爽快地答應了我,“好吧,不是什麽秘密,給你看看也無妨。”說完從抽屜裏拿出一本厚厚的記事本。翻開來,從裏麵取出一張紙條遞給我。

我如獲至寶地接過那張紙條,上麵寫著幾行娟秀的字:

當你看到這張紙條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學校。我不知道你去了哪裏,但我深信你還在這座城市,我還在你心裏。當你看到紙條之後,證明你已經回來了,請你務必來找我,我家地址是****

吻你!寂寞的孩子!

4月14日”

“小菊?她叫小菊?”

“她叫苗小菊,那個男生叫餘東樓。”範大嬸輕描淡寫地說,而“餘東樓”三個字卻在我心裏激起了巨大的漣漪。

“你知道餘東樓去哪兒了嗎?”我問。

“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不過後來有學生傳言說他成了一名詩人,還有人說他已經死了,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麽了,不過我倒是希望小菊忘了他,永遠不跟他在一起。”範大嬸說。

“你聽說過‘靈異山莊’嗎?這個地方在哪裏?”我突然想到這個問題,於是問了出來。

範大嬸有些詫異,“你問這個幹什麽?”

“是不是真的有這個地方?”我問。

“那是一個邪惡的地方,最好不要知道得太多。”

“那個地方在哪裏呢?”我問。

“好了,我要下班了,再見!”範大嬸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卻下了逐客令,這不像是平常時間的那個和藹可親的範大嬸。

我知道她不願意說,也就沒有追問下去。可是並不知道她為什麽不願意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