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弦

第一百零五章 端午小聚

知道今日庶子會回家過節,所以白氏早預備好了一桌可口的飯菜。不但有粽子,還有“五黃”。

分別是大蒜黃鱔、清蒸黃魚、鴨蛋黃、雄黃酒和醋溜黃瓜,以及陳艾粑粑等應季的糕點,滿滿擺了一桌子。

卻沒想,從正月裏見過一麵就不曾有消息的女兒莫瑾言也回來了,還有那個讓人禁不住一見就喜歡的南懷穀亦同時出現,這讓白氏笑得合不攏嘴,一手挽著女兒,一手拉了庶子,再連連對南懷穀點頭,一時間,冷清的莫府裏頭也變得熱鬧了起來。

看著母親氣色還不錯,謹言知道,父親過世三年了,母親也逐漸想開了,雖然看起來比之原來要蒼老了幾分,但好歹已經走出了陰影,開始安心地過日子了。

因為徳言還小,不能繼承家業,所以這三年,母親白氏除了要照顧這個家之外,還得過問莫家的產業。虧得有南華傾出麵,讓陳柏找了幾個得力的助手來幫莫家,不然,丹砂礦的生意恐怕早就旁落了。

想起這點,莫瑾言對南華傾還是有幾分感激的,至少在莫家最苦難的時候,他不但幫忙追回了被半途劫走的十萬兩現銀,還讓莫家的產業可以延續下去,令母親不用那麽辛苦,也讓自己呆在清一齋清修的時候可以安安心心地,不需要去操心莫家的產業。

因為還沒到飯時,所以白氏帶著三人先到廳堂歇息,讓越娘給眾人奉了茶。見莫瑾言有些心事的樣子,便湊到她耳邊小聲地問:“乖女兒,你夫君已經病愈,你到底還要避世清修到什麽時候啊?”

“過兩年吧。”瑾言笑笑,不想在這件事情上讓母親擔憂,卻又不能應了白氏的意願,隻得隨口敷衍了兩句。

“罷了罷了,你自己想清楚才好。”白氏有些淡淡的不悅,但今日畢竟是過節,也不好當著徳言和客人的麵與女兒爭論什麽,便沒有再繼續糾纏,隻看著南懷穀,露出了慈母般的笑容來:“南小爺,您如今長大了,人才也越發出挑了,可定親了沒?”

正喝著茶呢,聽白氏這麽一問,南懷穀差些沒被嗆到,趕緊放下了杯盞,抬袖擦了擦嘴,這才站起身來,拱手行禮道:“回夫人的話,晚輩還不曾婚配。”

“懷古哥哥每天都要收到許多媒人的帖子呢,京城裏哪家閨秀不惦記著呢,哈哈,隻是懷古哥哥不願意罷了,否則別說正妻,恐怕妾都納了七八個呢!”

倒是徳言張口就來,一番話說得像個大人似的,聽得莫瑾言一皺眉:“你個家夥,小小年紀就把這些娶妻納妾的話掛在嘴邊,真不知道夫子是怎麽教的。”

“徳言還沒滿十歲,這些混話都是從其他師兄嘴裏學的,嫂嫂不要介懷。”南懷穀也一臉通紅地解釋著,言語間還非常維護莫徳言。

知道這三年南懷穀對莫徳言關照有加,時常在沐休時陪徳言回莫家探望母親,瑾言心中是感激的,卻也不想徳言因此而有人庇護,變得驕縱起來,便正了正色,嚴肅地道:“以後若是再讓姐姐聽見這等話,直接掌嘴,決不輕饒,聽見了嗎?”

莫瑾言一繃住臉,徳言就有些害怕,起身來躲到了白氏的身後,倔強地搖搖頭,根本不願服軟,像是覺得自己沒錯。

白氏心疼庶子,拍了拍徳言的頭:“乖,給姐姐說,今後一定知禮守德,非禮勿言,讓姐姐好放心。”

徳言撅著嘴,還是不肯就範,隻半埋著頭,委屈地眼眶都紅了。

瑾言卻還是板著臉,看了看白氏:“娘,徳言平時在書院,鮮少回來,所以你對他寵溺一些,女兒也能理解。但慈母多敗兒,您這樣慣著他,其實是在害他。若不受教,就繼續教,教到他開口答應為止,這有什麽不對麽。”

“好了好了,你們姐弟倆好不容易聚一次,就鬧得氣氛尷尬,這裏還有客人呢,就算了吧。”白氏將徳言攬入懷中,一邊哄,一邊用衣袖給他擦了淚,然後在其耳邊嘀咕了兩句什麽話,徳言竟眼睛一睜,頭使勁兒點,然後拔腿就往後院跑去了。

“娘,許是您又讓他拿什麽糕點吃吧。”瑾言搖搖頭,看著徳言已經消失的小胖身影,有些無奈:“教孩子,不是這樣教的,您將他慣壞了,將來莫家就沒希望了。”

“瞧你的語氣,自己也沒孩子呢,還說娘!”白氏樂了,衝莫瑾言嘟囔起來:“你母親再不濟,總把你給教出來,如今不是妥妥的麽!再說,你又何曾聽過娘的勸?三年來守在那清一齋,對侯爺不聞不問,你也不怕南家以‘七處’無後將你休了麽!”

“侯爺的病,全靠嫂嫂虔心禱告才全好的,莫夫人您放心,他絕不會敢休妻的。”南懷穀一聽,張口就替莫瑾言鳴不平起來:“而且嫂嫂的賢良,整個京城哪家哪戶不知道呢?若是堂兄敢冒如此大不韙休妻,懷古也絕不會允許的!”

“南小爺真是個仗義的。”白氏見南懷穀十分維護自己的女兒,心下一暖:“若是方便,還請小爺在侯爺麵前幫瑾言說說好話。有些事情,女兒家不好主動,但若是侯爺願意請瑾言搬回正房,那就再好不過了。”

南懷穀一聽,臉上卻有些苦澀,不敢應從,隻回話道:“莫夫人,不是在下不願意幫嫂嫂,實在侯爺那性子,連我都不願意親近的。若非皇後姐姐非要我住在景寧候府,我早就離開京城自個兒逍遙去了。所以您讓我去勸,怕是會幫倒忙的。”

雖然白氏隻見過南華傾一次,而且還是三年多前他帶著女兒回府來給亡夫奔喪,卻印象極好。

記憶中,南華傾似乎對自己的女兒十分愛惜,而且彬彬有禮,不像南懷穀講的這樣不近人情啊?

含著幾分疑惑之色,白氏隻點點頭,以為南懷穀與他的堂兄有些嫌隙罷了,並未太過當真。

不會兒,徳言就捧著一碟新鮮的艾蒿粑粑回來了,先奉給了白氏,複又乖乖地捧到莫瑾言的麵前,小聲道:“姐姐,您嚐嚐,廚房剛出蒸籠的,又甜又糯,可好吃了!您吃了,就不生徳言的氣了,好嗎?”

一把將徳言攬入懷中,瑾言隻覺得心尖尖都是軟的,柔聲道:“姐姐本來就沒生過你的氣,隻是覺得你應該要把姐姐的話聽進去才好。你若乖乖的,姐姐隻會喜歡你,知道嗎?”

徳言感受得到莫瑾言對自己的好,眼眶又紅了,狠狠點頭:“徳言知道了,徳言的名字就是‘有德而言’的意思,以後我說話做事都要並存德心德行,絕不給莫家丟臉!”

這一張小嘴兒,竟說出如此窩心的話來,這下,不但連莫瑾言都感動了,一旁的白氏更使勁兒抹淚。

南懷穀更是露出欣賞的表情,點點頭:“徳言在書院同輩的師兄弟中極為出挑,各項功課都名列前茅,夫子們都很喜歡他,說他將來必有大成就。嫂嫂,你放心吧,懷古平日裏都會對徳言嚴加管教的,絕不會讓徳言荒廢學業的。”

“懷古,有你這話,我這個做姐姐的就放心了。”說著,莫瑾言站起身來,走到了南懷穀的麵前,十分慎重地斜斜向他行了一個禮,以示感謝。

白氏亦同樣來到女兒身邊,向南懷穀行了半禮:“有南小爺幫忙照顧徳言,我這個做母親的也同樣感激不盡。”

南懷穀哪能受得起莫瑾言和白氏這樣的禮數,趕緊過去虛扶起了兩人,然後忙回禮道:“嫂嫂一直待懷古猶如親人,而且徳言與懷古三年同窗,早已有了深厚情誼,懷古亦視徳言為親弟弟一般,這點照顧,實不在話下,也是應該的。兩位若是這樣大禮,豈不是要折懷古的壽麽!”

“你本無義務,乃是出於道義才幫護著徳言,自然受得起我和母親的禮。”瑾言見南懷穀有些惶恐,隻對他認真地點點頭,又報以柔和一笑,想要緩解他略顯緊張的情緒。

南懷穀卻搖搖頭,反而愈加慎重地道:“我生在二房之家,是知道大族裏頭這些貓膩的。莫夫人待徳言一如己出,嫂嫂更是把徳言這個庶弟當做親弟弟一般愛護,懷古看在眼裏,心中滿是感動。而且,懷古深知以徳言的身份,在直隸書院的難處,所以才格外照看,嫂嫂和夫人真的不用如此多禮。”

越看南懷穀,白氏就越喜歡,真巴不得還有個女兒可以嫁給他,上前輕輕拉了他來到身邊,以長輩的身份,語氣疼惜地道:“你一個人在京城,寄人籬下的確不容易。以後你也把莫家當做自己的家就是了,常和徳言一起回來,我都給你做好吃的!”

“說到好吃的,徳言,你剛才去廚房可順帶打探了一下母親準備了哪些菜肴呢?”瑾言接過母親的話,轉而問向了一旁有些聽不太懂他們說話的莫徳言。

“有黃鱔、黃魚、還有肉粽子、甜餡兒粽子,好多好吃的呢!對了,還有雄黃酒,我卻是喝不來的!”徳言張開胖手就開始數起來,屋中的氣氛也隨之從肅穆變得輕鬆無比,亦有了難得的過節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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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辱使命,提前完成雙更,可以早點歇息了......哦也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