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弦

第一百一十五章 難以預料

其實尉遲如歌敢在景寧候府,當著南華傾本人,還有南懷穀和莫徳言,以及一眾侯府下人的麵,表白她自己內心所想,莫瑾言是有幾分欽佩的。

能如此大膽而直白的向所愛之人表露心意,恐怕放眼整個大邑朝,都再找不出第二個女子來。

而且,這尉遲如歌雖然年紀稍大了些,容貌卻猶如二八少女,生得十分美豔,一顰一笑,也透著一股子嬌憨純真的意味,身材也高挑豐腴,凹凸有致,有種將門女兒的野性之美,如此一個美人主動示愛求娶,恐怕任何男子怕都會難以抵擋。

所以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於莫瑾言來說,是沒法再表態了,隻回過頭看向了南華傾,對他報以歉意的一笑,似乎在暗示他“這件事兒還是您自己看著辦吧,我沒轍了!”

南華傾至始至終都對這個尉遲如歌不感興趣,反而覺得麻煩之極。本來想著請了這姐弟兩人過來,以賞荷的名義,私下調解了恩怨,自此便兩不相幹。卻沒想尉遲如歌竟是有備而來,而且還是衝著自己來的!

以手扶額,有些頭疼,南華傾長到二十三歲,不是沒有拒絕過向他示好的女子,一般來說,他一記冷眼甩過去,就能嚇得對方再也不會願意接近他。

可眼前這個尉遲如歌不一樣,像一頭不被馴服的野馬似的,自己越對她冷漠,恐怕她就越不會消停,所以思來想去,南華傾也有些束手無策的感覺,隻皺著眉,抿著唇,甩頭道:“尉遲小姐,本候不想多說什麽了,你和尉遲少爺請回吧。”

“翔兒。我們走吧!”

尉遲如歌到沒有賴著不走,隻是轉身離開之前,還昂著頭看了南華傾兩眼,大聲道:“侯爺不用立馬就做決定,畢竟此事如歌突然提出來是有些倉促了。如歌給您兩天時間來考慮。若是兩天後您不能給尉遲家一個滿意的〖答〗案。那這場官司咱們就打定了!”

尉遲翔也用右手大拇指豎起來劃過鼻頭,一副“本少爺什麽都不怕”的樣子,跟著姐姐就昂首闊步地出了侯府的廳堂。

這姐弟倆大搖大擺的離開了。陳柏也好,向姑姑也好,都忘了讓下人去引路送客,紛紛露出古怪的神色來,悄悄往上首的莫瑾言和南華傾看去。

“侯爺,妾身也下去了。”

莫瑾言可不想被一群下人看笑話,起身來,正準備離開,卻一眼瞥見南華傾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造成今日這樣的狀況。或多或少也是因為自己,莫瑾言心下覺得有些愧疚,想了想,又補充道:“今日為了待客,妾身準備了立夏時節要平常的各類三鮮,有樹三鮮、地三鮮、水三鮮。共九種菜肴。如今客人走了,若是侯爺願意,可否移步前往清一齋,與妾身還有懷古和徳言一起共用午飯?”

不習慣和許多人一起用飯,南華傾直接絕了莫瑾言的邀請。擺手道:“不用了,你用過午膳來一趟西苑吧,那尉遲如歌也撂下了狠話,今日之事,也不能就此了之。”

說完,南華傾便徑直而去,拂雲則緊隨其後,趕緊跟上了。

......

南華傾拒絕前往清一齋用午飯,倒也不影響莫瑾言招待南懷穀和庶弟莫徳言。

莫徳言一直默不作聲,因為他知道所有事情都是因為自己魯莽才造成的。而且還給姐姐和侯爺添了這麽多的麻煩,作為一個自認為已經長大了,有擔當的男子漢,莫徳言覺得自己無法原諒自己。

所有當他看到擺在清一齋庭院涼亭內的午席時,雖然心情一下就好了大半,但莫徳言卻準備懲罰自己一下,每樣菜隻能吃三口,絕不多吃!

滿桌的菜肴本是為客人預備,如今客人都沒了,莫瑾言看著自己和懷古還有徳言也吃不完,便叫來許婆子,讓她將水三鮮,也就是鰣魚,鯧魚,黃魚這三樣食材做的薑絲鰣魚粥、清蒸鯧魚、香煎小黃魚用食盒裝了,給西苑侯爺送去。

如此九樣菜去了三樣,還剩樹三鮮,梅子、杏子、香椿,以及地三鮮,莧菜、黃瓜、蒜苗。

這六樣食材其中兩樣是果子,廚房做成了梅子糕和杏子脯,另外香椿切碎煎了蛋餅,莧菜和了醋和辣椒沫子成拌了盤涼菜,蒜苗清炒,黃瓜則附輔以鬆huā蛋燒了一碗鮮湯。

如此,剩下的六盤菜肴雖然沒有魚肉,卻清爽酸甜,有糕點有雞蛋,倒也適合徳言吃,素素的,同樣也適合莫瑾言這個禮佛守戒的。

隻有南懷穀,看著一桌素菜和點心有些發蒙,但今日發生了許多事情,也顧不得自己的胃口,填飽肚子而已,倒是多用了幾碗紅糟麵條,也是立夏時節應景的食物。

心裏惦記著南華傾要自己用過午飯去西苑商量事情,莫瑾言吃了個半飽,就讓南懷穀和莫徳言繼續慢慢用飯,又眼神示意南懷穀開導開導莫徳言,她自己這才回到屋內梳洗了一下,再換下了先前見客的錦服,穿上一套輕薄些的裙衫,這才讓玉簪陪著往西苑而去。

......

看著拂雲提進來的食盒,打開,裏麵是三樣不同魚類做的菜肴,南華傾才記起,之前莫瑾言邀請他一起用飯時,提及了什麽樹三鮮、地三鮮、水三鮮。

這三樣魚類菜肴,恐怕就是那水三鮮了吧?

她也真是的,幸苦準備了九樣立夏時節的菜肴,即費了心思,又費了力氣,最後卻是自討沒趣兒。如實尋常的女子,早就氣的吃不下飯了,她卻還能惦記著自己這邊。

想著,南華傾夾了一塊香煎小黃魚,喝了一口薑絲鰣魚粥,頓覺口中清爽無比,再一想,那樹三鮮和地三鮮,恐怕都是些蔬果之類的,莫瑾言竟把三樣肉菜都給了自己,一點兒不給南懷穀和莫徳言留些,從這點看來,她莫非是在討好自己麽?

“哼!”

悶悶地哼了一聲,南華傾吃得更大口了。

因為今日遇到的事情是在有些荒唐的過分了,若非那個莫徳言惹了禍,自己又怎麽可能在府裏下人的麵前丟這樣的臉呢?竟被請來的客人當場表白求娶,最後還被威脅了!

這滿腹的“委屈”沒地兒訴說,南華傾隻有將其化為了食欲,風卷殘雲似的,很快就把三個碟子吃得見了底。

“拂雲,收拾了。”

南華傾起身來,走到窗邊,推門看向湖對岸半山的涼亭,隱約隻見得南懷穀和莫徳言對坐,去沒有莫瑾言的身影,便知道她肯定按照自己的吩咐,來西苑商量事情來了。

取了一盅茶漱了漱口,又理了理身上略有些皺的輕薄衣衫,南華傾又繞到了書案後麵立著,覺得不妥,複又走出來,坐到了貴妃榻上,去並沒有斜倚著,而是將背脊挺直。

一邊收拾碗盞,拂雲一邊悄悄偷看了一下南華傾,見他有些坐立不安,知道今日一早發生的事情實在有些驚世駭俗,想想,便開口道:“主人,您真的要考慮納了那個尉遲小姐為平妻麽?”

“從來隻有納妾隻說,哪有納什麽平妻!”

南華傾冷冷回了一句,看向拂雲:“平妻之說,隻是老百姓之間的一個約定俗成,大邑律例從不曾承認過‘平妻’這個身份。妻就是妻妾就是妾,除非那個尉遲小姐自願為奴為婢,入府做妾,否則,本候是絕不會冒天下之人的恥笑,去娶一個平妻回來給南家祖宗丟臉的!”

“侯爺,想納妾?”

拂雲愣了愣:“說不定,那個尉遲小姐會答應呢。她看起來,像是中了瘋魔一般,可是不能以常人的思想來看待的。”

“誰說我想納妾!”

南華傾越說越不舒服,一股悶氣浮上胸口,幹脆一把從貴妃榻上站起身,徑直向外而去。

走出書房,踏上朝露湖的棧道,南華傾果然遠遠看到莫瑾言沿著木棧款款而來。

她換下了之前見客的正裝錦服,卻是以一襲輕柔的間綠裙衫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裙擺隨風輕輕揚起,仿佛那搖曳而生的荷蓮,與這朝露湖和兩岸的田田荷葉交相呼應,構成了一副絕好的夏荷美人圖。

即便這圖中隻有荷葉而沒有荷huā,但隻要有了她,就沒有人回去在乎到底那夏荷是人,還是真正的huā......

此時莫瑾言也看到了南華傾,不知道他怎麽會出現在湖上,不由得加快了步子向前而去。

兩人從兩頭往中間聚攏,每走一步,距離就會拉近幾分,對方的麵容也從模糊而變得愈加清晰。

直到兩人離得僅有十來步之遙,才十分默契地雙雙停下了腳步。

“妾身見過侯爺”莫瑾言行了禮,瞧著南華傾臉色不太好,語氣多有愧疚:“對不起,是妾身讓侯爺為難了。”

“為難?”

南華傾挑了挑眉:“你覺得有美人向本候表達欽慕之意,卻是令我為難了麽?”

莫瑾言不解地看著南華傾,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張了張口,卻又閉上了嘴,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自己改以什麽樣的立場來回答南華傾這句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