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弦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兩敗俱傷

第一百四十三章兩敗俱傷

手裏托著粗陶的茶盅,莫瑾言就在口邊,溫溫的水下了肚,總算化解了之前和南華傾耳鬢廝磨的“餘熱”,也潤了潤有些發幹的喉嚨。

南華傾立在桌邊,也給自己斟了一杯水,可是看著莫瑾言的粉唇湊在杯沿,旁邊一個小小的豁口十分明顯,似乎正好和自己之前嚐過冷熱的位置重合了,不由得心下一悸。

目光掠過,投往了她身後窗外的層層山林,南華傾覺得自己難道是**了還是怎麽,為何莫瑾言一個小小的動作,都會勾起自己的遐想旎思呢?

見南華傾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迷離,甚至分不清是在看著自己,還是在看著自己身後窗外的山林,瑾言覺得兩人單獨相處有著說不出的尷尬,隻清了清嗓,主動開口道:“侯爺來時,可見到玉簪了嗎?”

“我讓她去找庵裏尼姑要些吃的,用作路上裹腹,然後去庵門口找拂雲匯合,不要再回來了,我會帶你一起過去的。”南華傾聽莫瑾言開口,才收回了飄遠的目光。

愣了愣,莫瑾言柳眉微蹙:“侯爺怎麽斷定妾身回跟您回侯府呢?”

說著,瑾言也顧不得那麽多了,緊接著又道:“侯爺,您與我獨處一室,這樣尷尬的氣氛,想必不是隻有妾身一個人才感覺到了的。我之所以選擇暫時離開侯府,也想是大家一點空間,一點時間,也免得再見麵時,還會覺得不自在。”

“你誤會了。”

南華傾看著莫瑾言,看著她耳畔緋紅一片,知道她說的其實很對。

兩人從幾乎陌生,到無間的親密,僅僅隻是一夜之間的事。發生的太快,令得自己和她都需要時間去想想。

但這次南華傾過來,卻並非是要勸莫瑾言回侯府,所以擺擺手:“我匆匆追來,除了想和你見一麵,還有件要緊的事情,想要和你商量。”

再次一愣,莫瑾言不太明白:“侯爺和妾身商量什麽事兒?”

“你一走,沈畫就來了。”

南華傾說著,便將沈畫告訴他的事情一一向莫瑾言說明了,也直接提出了請求,想讓她入宮守在南婉容身邊,直到皇子出生。

看著莫瑾言的目色越來越沉,南華傾就知道,自己始終還是讓她心涼了吧。

但姐姐和她腹中尚未誕生的皇子此刻更為重要,所以南華傾也顧不得這樣的請求會讓莫瑾言覺得為難,遂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上前一步,慎重地道:“我希望,你能答應入宮陪伴姐姐,助她可以平安誕下麟兒。而這段時間,也算是給你我一些空間吧,與你住在水月庵,其實是一樣的。”

“我想問,若沈畫沒有恰巧一早來找侯爺說這件事,你......還會這樣找急忙慌地追來嗎?”

莫瑾言卻沒有正麵回答南華傾的“請求”,卻是反問了這樣一個看似有些尷尬的問題。

怔怔地望著莫瑾言,似乎感受到了她水眸深處的一抹失望,南華傾卻沒有騙她的意思,隻搖搖頭:“不會,我不會這麽快就過來,因為那時候,我知道你竟然悄悄離開了,心裏除了憤怒,便是審視,審視自己是不是哪裏做錯了,讓你避之不及。”

南華傾的回答令莫瑾言有些意外,粉唇微張,卻再也說不出來更多負氣的話語了。

畢竟,自己不告而別,對於南華傾來說,也是一種傷害吧!

“不過就算我再憤怒,再生氣,要不了多久,還是會選擇來到水月庵,找你要一個答案。”

南華傾又向著莫瑾言靠近了一步:“你我本是夫妻,我也知道過的三年多時間,我虧欠了你很多,讓你生出了離開侯府,與我和離的想法,這亦屬正常。但你我之間,有種牽連是無法忽略的,有種感覺更無法否認,你可以選擇接受,也可以選擇拒絕,我都尊重你。不過,在你做出任何決定之前,我一定要知道,你對我的疏離,到底是因為討厭我,還是因為在乎我?”

“我,也不知道。”

莫瑾言咬了咬唇,她其實很想說,自己一直以來選擇疏離他,其實並非是不喜歡,而是幾乎預見到了將來或許會深陷,怕自己無法自拔,無法痛快的抽身,所以才要保持和他之間的距離。

但莫瑾言知道,僅僅是一夜**,她是絕不能向南華傾坦白自己心中真實想法的,因為他同樣的,也還沒有向自己交心。

“要我入宮,可以。”莫瑾言說出了一句令南華傾如釋重負的話之後,卻是轉而道:“但我也想要找你得到一個答案。”

“你說吧。”

南華傾點了點頭,從來冰封的眼神已然褪去了犀利,取而代之,流連在莫瑾言臉龐上的,竟是一抹寵溺和不舍。

“昨夜,侯爺來找妾身,心裏可曾有哪怕一丁點的念頭,想要借由與妾身圓房,來警告尉遲家麽?”

說話間,莫瑾言抬眼,與南華傾目光對望,那種探究的眼神竟沒有半分的掩飾,就這樣傾瀉而出,令得南華傾覺得心底一涼。

冷意又逐漸回到了眼底,南華傾其實想告訴莫瑾言,你大可不必這樣步步為營,大可不必這樣堅守心防,因為昨夜自己之所以會趁夜潛入你的房間,隻是因為醉酒之後,腦子裏剩下的全是你的臉,你的影子,還有你的聲音......滿滿充斥著的,隻有你,哪裏還能有半分思慮和謀略呢?

如果那時候,自己連思考都無法完成了,就更別提去想什麽震懾尉遲家之類的念頭了......

但不知道為何,麵對著神情防備的莫瑾言,南華傾根本不願意說出自己的心裏話,沉吟了半晌之後,竟點了點頭,違心地默認了源自莫瑾言的“指責”。

一絲希冀,在南華傾沉默的間隙一閃而過,但隨著對方沉沉地一點頭,瑾言的目色立刻變得黯然起來,一如死水般無波無瀾。

仿佛有一塊巨石壓在了心口,令自己呼吸都開始困難起來,連帶著看向南華傾的目光,竟也有了幾分失望。

“你會因此,後悔麽?”南華傾被莫瑾言這樣的眼神,看的心頭發酸,下意識地竟這樣問出了口。

“後悔什麽?”瑾言勾起唇角,神情變得有些寡淡:“後悔與侯爺一夜*宵?”

“不......”

緊接著,粉唇間吐出這一個字,瑾言黯然地搖了搖頭:“從被抬出莫家嫁人的那一刻起,妾身就知道,總有這一天到來的。不是侯爺,也會是別的男人。哪怕將來與侯爺好聚好散了,又和別的男子成親,也免不了洞房花燭。所以,對於昨夜,我沒什麽好後悔的。”

明知,這樣的言語有多麽刻薄,多麽傷人,但莫瑾言竟沒有半分猶豫,就直接說了出來。

她甚至能分明地感覺到,在自己一字一句地說出這些話之後,南華傾身上的涼意也逐漸加深,仿佛有一層透明的冰封,將他完完整整地包覆了起來,不留一絲縫隙。

“你不後悔就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南華傾都詫異了,自己的語氣竟含了一絲委屈。

心氣素來孤傲的他,又怎會甘願在莫瑾言麵前**自己薄弱的一麵,南華傾說著,就立刻轉身,背對著她:“走吧,趕路要緊,既然你已經答應入宮,就不要在耽誤了。本候,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沒有時間陪你再次虛耗。”

看到南華傾大跨步地走出了屋子,莫瑾言看了一眼還未來得及拆開的包袱行禮,知道玉簪被他支到了庵前,便什麽都沒多說,自顧收拾了,將三個沉重的包袱一個抗肩上,然後兩隻手一邊挽著一個,就跟了出去。

雖不是養尊處優,但莫瑾言平時除了去藥田澆水除草,便沒有做過任何重活兒,一下子將三個裝滿衣裳和一些用度的行李包袱一人拿著,還是有幾分吃不消。

但瑾言半聲都沒有吭,隻一步步地小心走在並不平整的地麵上,咬著牙,不知不覺,臉上被風一吹,竟是兩行冰涼的淚水落了下來。

玉牙緊咬著唇瓣,瑾言想要借由疼痛來止住心頭的委屈和酸楚,卻止不住大滴大滴的淚水淌在胸口。

視線被淚水遮擋,有些模糊,加上負重而行,瑾言一時不查,腳下踩到了一塊濕滑的青苔,身子一斜,就直接跪坐了下去。

恨自己不爭氣,本可大聲喊人來幫忙,但瑾言卻隻是一把抹了淚,然後撐著又從地上歪歪斜斜地站起了身,不顧裙衫被地上的青苔沾染了一片汙漬,深吸一口氣,又邁步往前而去。

她就不信,自己連這樣小的一件事情都做不到,更不信,離了南華傾,就會手足無措,就會亂了陣腳,就會心酸的難以呼吸......

可念頭雖然如此,但瑾言發現,自己的身體卻根本不聽使喚,不但整顆心都猶如泡在了酸水之中,委屈地不停落淚。而且一想到他竟然默認了“利用”兩人的圓房來達到其他目的,自己就根本無法順暢的呼吸,仿佛每吸進一口氣,都帶著刺,刺痛著自己全身的每一寸肌膚,特別是南華傾曾留下印記的地方。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