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弦

第一百五十八章 苟延殘喘

兩天來,梔兒驚受怕地守在門口,幾乎沒合過眼。

當然了,除了不敢睡覺,梔兒亦未曾吃過一口飯,就連水也沒怎麽喝,原本細潤的小臉看起來蠟黃蠟黃的,整個人像被暴雨打落的蔫兒花,透著股子頹敗。

一心為主,梔兒就怕南華傾回到侯府之後,知道了這件“醜事”,會對自家小姐不利。

果然,看著南華傾冷著一張臉地推門而進,身上的戾氣和冷意根本不需要掩飾,梔兒已經渾身忍不住地抖了起來,隻覺得屋裏頭的自家主子,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可即便心裏的懼怕已經要把自己給淹沒了,但梔兒還是鼓起了勇氣,深吸口氣,然後用著哀求的語氣為屋中的尉遲如歌請求道:“侯爺,侯爺請您千萬不要怪罪小姐,小姐根本就不知道她......她......”

因為事實太過驚駭,哪怕兩天時間過去了,梔兒卻還是說不出“懷孕”這個字眼來,而且一想到自家小姐竟然有孕了兩個月,心裏就像火燒似得,臉也止不住發燙。

南華傾卻沒什麽反應,隻冷眼看著跪地的梔兒,皺了皺眉。

但南華傾越是不說話,梔兒就越害怕,一雙明顯哭了許久的大眼睛裏,透出了一股難言的恐懼,卻偏偏沒有半滴淚水落下來,看著有些駭人。

浣古也趕緊跟著進了院子,看著梔兒,給她做了個臉色,示意她讓開。

梔兒卻還是背靠著屋門,呆呆地,慢慢地開始抽泣起來,雖然她根本流不出什麽淚水來了。

隨著夕陽西下,伴隨梔兒的低泣,浣古的謹慎,南華傾的默然,整個清蔓齋都顯得有些死氣沉沉。

“你家主子可是醒著的?”

終於忍不住開了口,南華傾看不得女人在自己麵前“哭哭啼啼”,傾皺著眉,語氣冷得像是大冷天掛的雪風:“不想你家主子遭殃,就快回話!”

“是......是醒著的......”

舌頭有些打結,梔兒被南華傾一喝,醞釀了許久的眼淚終於如細線般流了下來:“奴婢,奴婢這就進去稟報。”

“不用了。”

南華傾擺手,瞪了梔兒一眼,示意她讓開。

梔兒才發現自己把屋門擋了個嚴嚴實實,南華傾根本進不去。

腳步禁不住地發抖,哆嗦著,梔兒趕緊往身側退了一步,看到南華傾一腳踢開屋門,本想跟進去,卻聽得“砰”一聲,門已經被關上了。

深吸口氣,梔兒渾身癱軟地直接坐在了地上,咬著牙,隻能暗暗為尉遲如歌祈禱,希望她不會被侯爺給生吞活剝了才好,不然,自己還留在尉遲家的一雙父母,恐怕都要被自己護主不利給連帶受罪的啊!

......

臨近傍晚,又是夏季,所以天空還掛著半個太陽,萬裏無雲,天色亦算是敞亮。

但尉遲如歌的寢屋裏卻十分昏暗,因為所有的窗簾都放下了,窗戶也關的死死的,不透一絲兒新鮮空氣,陣陣酸臭味兒四溢而起,引得南華傾一進屋子,就捏住了鼻子,屏住了呼吸。

先是適應了一下光線,南華傾這才走到窗邊,伸手將簾子勾了起來,然後將窗戶推開,回頭一看,發現尉遲如歌身著裏衣,頭纏繃帶,正雙手抱膝地窩在床榻的最裏麵,背靠著牆,臉死死埋在膝蓋下,似乎在“嚶嚶”地哭泣著,並未注意到有人進來了。

抿著唇,南華傾走到屋中央的圓桌邊,拖了個凳子自行坐下,麵對著床榻的位置,沉聲道:“別哭了,抬起頭來,和本候說話。”

聽見南華傾的語氣似乎並沒有意料中的憤怒或者責罵,尉遲如歌果然緩緩抬起了頭。

原本滿月似的臉龐上掛著已經哭幹了的淚痕,紅腫的雙目裏透著一股木然,這樣的尉遲如歌,看起來全無當初的驕縱和刁蠻,隻讓人覺得可憐罷了。

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南華傾眼中沒有半分的憐憫,目光冷得像被冰封住的一汪深潭:“誰,是你腹中胎兒的生父?告訴本候!”

沒想到南華傾一來就問這個,尉遲如歌木然的眼神終於起了變化,很快,她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又羞又憤,流著淚,嘴巴癟著,竟又是準備大哭一場的樣子。

“你再多哭一聲,本候立刻派人請尉遲將軍把你這個yin婦給領回家去。”

冰冷的語氣,難聽的言辭,南華傾的話一下就起了作用,讓尉遲如歌一下子露出了慌亂無措的樣子。

“很好。”

南華傾見她止住了哭泣,點點頭:“現在告訴本候,你腹中的孩兒,究竟是誰的?”

“是......”

尉遲如歌又想哭,可南華傾那張臉上的表情,實在是冷得讓人一眼就會寒徹入骨,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

不敢隱瞞,尉遲如歌喘了口氣,知道不交代肯定是不行的了,才斷斷續續地道:“他是我二弟的古琴先生......他是南方人,三年前來京城闖蕩,但因為不想屈居自己在煙花柳巷出賣自己的才華度日......後來經人介紹,父親請了他過府,專門教習教二弟的古琴和樂理......他就住在緊鄰內院的花園旁邊,我和他......”

“具體你們怎麽認識,怎麽苟且的,本候並不關心。”

南華傾嫌惡地皺了皺眉,開口打斷了尉遲如歌毫無邏輯的敘述:“據浣古說,你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有孕?”

“如歌絕無欺瞞侯爺的心思,如歌也不知道自己竟會懷......”

尉遲如歌自己也說不出“孕”這個字眼來,臉色又紅又白,胸口不停地起伏著,顯然神智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你若知道自己懷了孕,還敢坐上花轎被抬進侯府,就不會是現在這樣手足無措隻知道哭的樣子了。”冷哼了一聲,南華傾的語氣透著一股諷刺。

說著,南華傾轉而又道:“也罷,你既非完璧,本候可直接讓尉遲家把你接回去,反正本候也沒有碰過你。你也不用緊張,好好和尉遲將軍說,讓他成全你和那個教書先生便是。”

“不!”

聽見南華傾這樣說,尉遲如歌臉色驚恐地使勁兒搖著頭:“父親他......父親他就是發現了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他才同意讓我過來做妾的啊!”

“尉遲將軍知道?”

南華傾挑著眉,這下,他總算覺得此事開始有趣兒了:“你的意思,你父親之所以願意讓你委屈,被抬進我南家做妾,是因為他早知道你和別的男子私通苟且?”

感覺的出南華傾語氣裏的“抑揚頓挫”,咬著粉唇,尉遲如歌有些後悔了,覺得自己不該透露父親知情的消息給他。

但眼下這種情況,若是自己不說清楚,那南華傾肯定是要將自己掃地出門的,所以卻不得不如實相告:“父親已經趕走了他,若非我抓住機會嫁過來,很可能......已經被父親送到北方老家,隨意嫁給了一個莊頭。”

話說到這個地步了,尉遲如歌也顧不得其它,淚眼汪汪,聲音中充滿哀求的意味:“侯爺,請您千萬不要告訴我父親,若是我被這樣領回去,就隻有死路一條啊!”

“虎毒不食子,本候相信,尉遲將軍應該不會傷害自己親生女兒的。”南華傾不想再聽了,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侯爺!”

尉遲如歌卻瘋了一般大喊一聲,然後突然從**跳了起來,爬著來到南華傾腳邊,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侯爺,您若是告訴父親,讓他領我回去,所有人就都知道了是怎麽回事兒。就算父親不殺我,我一旦背著通奸的汙名離開侯府,還怎麽活?您若執意要送如歌回尉遲家,我便就此了結了,大不了一屍兩命,也不會苟活於人世的!”

扭頭,低首看著縮在床榻一角的尉遲如歌,南華傾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你覺得,本候會在乎你的生死?”

“如歌的生死不重要,但如歌要死在了侯府,您怎麽向尉遲家交代呢?”

麵對南華傾的冷言冷語,尉遲如歌卻突然淒淒地笑了起來,加上她一身雪白的中衣上還有點點頭上受傷後低落的血漬,雖然已經幹了,卻殷殷泛紅,一頭亂發又被繃帶纏住,看起來猶如厲鬼。

“我尉遲如歌,可是夫人下了帖子,請了媒人,從尉遲家被抬入景寧候府的。到時候,死無對證,要是我父親一口要定是侯爺害死了如歌,要侯爺給一個說法呢?”

看出了南華傾眼底一閃而過的遲疑,尉遲如歌聲音更大了幾分:“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侯爺的麻煩,也就此開始了,想躲也躲不了的!更何況,如歌總覺得,父親他之所以願意讓我嫁過來做妾,多半,就是想送了自己的女兒過來找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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