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弦

第一百七十八章 坦白從寬

第一百七十八章坦白從寬

一種微妙而曖昧的氣氛蔓延在車廂之內,從無形變得有形,仿佛流動在空氣中的陣陣青煙,繚繞而來,纏住了南華傾的視線。

感覺到身體在發熱,鼻息間,莫瑾言身上特有淡淡清香絲絲入鼻,一嗅,南華傾渾身一顫,雙手一攏,隻想將她揉進自己的懷裏,哪管現在還是大白天或是其他。

可莫瑾言仿佛早料到了他的動作,身體靈巧的像一條魚兒,頭一低,胸一含,竟身子一弓就從他的雙手間“溜了”出去,然後緊貼著車廂的一角,隻用著似笑非笑,含情脈脈的眼神看著他。

南華傾這才反應過來,莫瑾言竟是在以牙還牙,用剛才自己“挑逗”她的方式,反過來“挑釁”自己。

相視,再一笑,此刻,無論是莫瑾言還是南華傾,都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和釋然。

這種輕鬆和釋然,卻是兩人成親三年多時間以來,從不曾有過的。哪怕是六月十九那一夜,他們終於圓房,在身體的相互吸引下,心卻也隔著一層莫名含糊的輕紗,情緒更是從頭到尾緊繃著,不能,也不敢輕易釋放。

而自此刻兩人相視一笑之後,接下來的行程,莫瑾言也好,南華傾也好,誰都沒有再主動開口,仿佛刻意維係著兩人之間難得的平逸氣氛。

倒不是無話可說,而是在莫瑾言心裏,還需要再梳理一下自己對南華傾的感情。而南華傾,則開始考慮,到底應該怎樣將尉遲如歌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給莫瑾言聽。

就這樣,直到傍晚,即將接近避暑行宮時,南華傾才做出了一個決定,有些事情拖不得,越拖,可能就越會令莫瑾言產生誤會,所以趕在抵達行宮之前,他必須把尉遲如歌這件事說出來。

......

“瑾言,你睡著了嗎?”

早在大半個時辰之前,莫瑾言就禁不住眼皮打架,斜倚在一個靠墊上睡著了。

紫緞藍花的錦墊上,莫瑾言的臉被襯托地愈加白皙光潔,若非長長的睫羽隨著呼吸微微顫動著,倒是像極了一尊瓷作的娃娃,美得不太真實。

聽得南華傾開口喚自己,瑾言本來也睡得不沉,加上一個姿勢睡久了肩有些疼,手臂也發麻,所以撐著就起來了。

抬手揉揉眼,瑾言有些不適應車廂外透進來的點點夕陽,赤紅的斑點一滴滴灑落在紗帳上,猶如漫天的星空,看起來格外迷離夢幻。

而南華傾就在一片“星空”的前麵,因為背光,有些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瑾言隻揚起一抹柔軟的淺笑,點點頭:“我醒了。”

“我想......和你說一件事兒。”南華傾開了口,停頓片刻,緊接著便說出了兩人自重逢就一直在回避的那個字眼:“是關於尉遲如歌的。”

笑意逐漸僵在了臉上,即便南華傾背對夕陽,表情有些暗淡,莫瑾言還是明顯感覺到了他眼底有著一抹愧疚之色。

而這樣的愧疚,到底是對自己的,還是尉遲如歌的,瑾言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分辨,心裏緊張地手心都出了汗,慢慢地直起身子,像是在給自己打氣,然後才聲音暗啞地道:“她......”

“她懷孕了......”

南華傾結過莫瑾言的話,直接就說出了最重要的信息,卻沒想過到這句話有些沒頭沒尾,容易讓人誤會。

正欲解釋周全,南華傾就已經看到莫瑾言臉色一變,變得煞白而失望,竟用著一種看陌生人的眼光看著自己。

意識到自己沒說清楚,令莫瑾言產生了誤會,南華傾趕緊道:“她在抬入侯府之前,就與人私通,珠胎暗結了。”

“什麽?”

一聽之下,莫瑾言根本分辨不清楚自己此刻心中是什麽滋味,猶如走上了奈何橋,一前一後,心情的起伏足夠自己死一回的感覺。

尉遲如歌所謂的懷孕,竟是在嫁入侯府做妾之前!還是與人私通!

瑾言怔怔的消化著這個驚天的消息,竟是又驚,卻又有些暗喜起來。

驚的是,尉遲如歌竟然如此大膽,敢以不潔之身進入南家,難道她就不怕東窗事發,被南華傾發現後將她攆出去嗎?

喜的是,既然南華傾知道了尉遲如歌懷上別人的孩子了,那兩人之間,就絕不可能有任何的牽連了,她也不可能再以南華傾妾氏的身份存在了!

想到此處,瑾言突然一抬眼,看著南華傾:“你是怎麽處置她的?你沒有殺.....”

“我可不再是八年前的意氣少年了。”

打斷了莫瑾言的話,南華傾當然知道她的意思,是想知道自己是否因為尉遲如歌騙了自己就直接殺了。

看到莫瑾言鬆了口氣,頓了頓,南華傾才道:“她現在在水月庵暫住著,而腹中的胎兒......已經沒有了。”

“怎麽又沒有了?”

莫瑾言根本反應不及,隻覺得這一前一後事情轉變的實在太快了,張口又問:“怎麽沒有的,不是你......”

再次被莫瑾言誤會,南華傾有些無語,深吸口氣:“我隻是被人冠以‘冷麵羅刹’的別號而已,又不是真的那佛教中食人肉飲人血的惡鬼!她腹中的孩兒,我本想讓她生下來,一來,可以作為要挾尉遲家的籌碼,二來,也算是她未婚先孕的證據,以證明她尉遲如歌的不潔。卻沒想,她在被我送入水月庵的第一天,就假裝失足,把孩子給摔沒了,也差點將她自己給摔死。”

“那她現在呢?”

瑾言對水月庵十分熟悉,南華傾一說,自己就立刻想到了連通齋房的那一條有些陡峭而且朽爛的山道來。一個正常人從那上麵滾落而下,恐怕都會去了半條命,更別提尉遲如歌還是個孕婦了,腹中胎兒沒了還好,恐怕她就算沒死,也差不了多遠了。

“昏迷了大半天,是沈畫把她救醒的。”

回憶起當天的情形,南華傾用手按了按額頭兩側,疲累之色毫不掩飾:“這十多天來,守著她的暗衛傳信每個三日就會傳信到侯府,說她能吃能睡,並無大礙......許是......想通了吧。”

“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幾乎死過一回的人。”

莫瑾言不能說是同情尉遲如歌,但她的遭遇,的確太過曲折,以後若非南華傾覺得她沒用了,在自己看來,說不定她的後半輩子都會在水月庵渡過吧。

想著尉遲如歌那樣張揚的一個美人,出身高貴,卻自甘墮落,得了這樣一個下場,也太悲慘了點兒。

自己前世是經曆過那樣被困在一方窄窄小院兒的日子的,誦經念佛,卻消磨不掉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孤寂和絕望。

而同樣的日子,現在卻落在了尉遲如歌的身上,瑾言心裏有些複雜,不知道該同情她,還是該將她看成罪有應得。

“你......怎麽看這件事兒?”

南華傾見莫瑾言好半晌不曾說話,心下有些緊張了起來,生怕她會覺得自己這樣做不應該。

瑾言卻搖搖頭:“暫且就這樣吧,留了她在侯府,即礙眼,又麻煩。送了她去水月庵,至少可以讓她沾沾佛性,想明白她自己錯在何處,也是一種解脫了。隻是......尉遲家那邊,侯爺可想好了怎麽與其周旋嗎?”

“周旋——”

對於莫瑾言所用的這個詞,南華傾深有感觸,歎了口氣,才道:“是有些麻煩。因為尉遲將軍是知道她女兒已非完璧之身的,還有意放任其嫁入南家為妾,可見,此人城府之深,。甚至,我都感覺到,他似乎有意將尉遲如歌這個麻煩推到侯府來,然後從中牟利,一舉兩得。”

“你的意思......”

瑾言何其聰慧,一下子就領悟了南華傾不太明了的意指,臉色一變,甚至還倒抽了口涼氣:“虎毒不食子,莫非,你猜測尉遲將軍想借你的手讓他的女兒死去,然後死無對證之下,誣賴是南家害死了尉遲家的嫡女,然後......”

已經不想再說下去了,怒意湧上臉龐,瑾言眉頭一沉:“侯爺,你將尉遲如歌珠胎暗結的事情瞞下來是對的,沒送她會尉遲家自生自滅也是對的,隻要這層窗戶紙不捅破,尉遲家與南家都是姻親的關係,至少,在外人看來,是這樣的!”

挑眉,一邊聽,南華傾一邊點頭,對於莫瑾言的話,除了讚同還是讚同,也欣賞她可以這麽快就反應過來這其中的“玄機”:“我需要的,就是外人以為南家有了另一個助力,然後有所顧忌,不敢對南家動手。至於對內,尉遲家肯定不會主動爆出這件醜事兒,我更不會放人,所以,這亦是一場僵局,亦是一場死局,誰也挪動不得半步。”

“的確是一場下不下去棋局,因為尉遲如歌這個最大的棋子,也是最重要的棋子,已經沒有了本該發揮的價值。”瑾言點頭,附和了南華傾的話,不過心裏卻總感到有一絲隱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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