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庶女:田賜良緣

第217章 盤算

第一卷 欲揚先抑 第二百一十七章 盤算

淺緋色官袍越走越近,船家眼冒綠光。

一麵招呼人添桌椅碗筷,一麵察覺到路人投來的豔羨目光,船家腰板越挺越直。

張二十分狗腿的接過山風的韁繩,和盧午陽的駿馬係到一塊兒,上前踩好踏板一端,權氏已經迎過來,笑道,“公事忙完了?用過飯沒有?”

曹卓撩起袍擺上船,視線掠過女眷遊船落在端坐著的盧午陽身上,聞言點點頭,沉聲笑道,“縣令大人留了飯。”

縣令大人特意整治飯菜,他卻溜之大吉,盧午陽有些訕訕然,掩飾似的的幹咳一聲。

須臾就被此起彼伏的寒暄見禮聲蓋過去。

盧午陽看著曹卓含笑和眾人打招呼,遊刃有餘的樣子目光微微閃爍。

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他實在是沒想到,當年那個火海逃生治好傻病,成日木著張臉似茫然似悔怨的曹卓,今日再見,已是一番不同風貌。

他得知定國公的暗中安排後,隻當曹卓不過是枚聽命的棋子,來江南道赴任時還有些擔憂,怕自己將來和曹卓聯手,會不好施展。

短短幾日巡視各地衛所的相處,卻讓他真正認識到,此一時彼一時,原來曹卓不是定國公的傀儡那樣簡單,這一年多的功績都是他自己實打實做出來的。

包括這次能順利拉督水監、巡鹽禦史的人下馬,和曹卓在暗中配合有不可小覷的幹係。

他不期然就想起曹意曦身死後,曹卓讓曹意曦手下找上他和沈練,商議如何報複那毒婦母子的事來……

當時他和沈練都當曹卓是得了曹意曦生前囑咐,才有了那樣一番暗渡陳倉的手段。

如今看來,卻不盡然。

本該是曹意曦替定國公辦的事,曹卓頂了上來,不僅沒讓定國公所托非人,做出的成績更令他們出乎意料。

原定計劃也得以提早實現。

他知道曹意曦生前最掛念最維護的就是曹家,卻沒想到這個被曹意曦視為弟弟的曹卓,如今越來越有乃兄之風……

盧午陽越想心情越複雜,一慣的憊懶模樣也收斂了幾分,自斟自飲很是喝了幾杯,也不知是感懷曹意曦,還是感歎曹卓。

那頭眾人一番契闊之後,張二打開手中包裹,捧給玉娘看,眼神卻不時往楊彩芽身上瞟,嘴裏道,“這是曹長史給玉娘準備的周歲禮。”

包裹裏雜七雜八的小玩意兒滿滿一大包,都是些常見的嬰孩玩具,除此之外卻還有大半是女兒家用的絹花荷包,和精巧的緙絲團扇以及泛著明采的首飾。

明眼人一看,就知不是玉娘能用得上的。

這是明擺著借花獻佛,要送的是另一個人,女眷都將目光落在楊彩芽身上,雖都沒有點破,卻都笑得意味深長。

楊彩芽臉色微紅。

曹卓倒是眉角都不動一下,目光在楊彩芽臉上一頓,轉到權氏身上,笑道,“還有些東西是給各位嬸娘、嫂子的,娘看著分一分吧。”

欲/蓋彌彰。

吳氏幾個年長的還好,李富貴家和李長貴家的幾個兒媳婦忍不住笑出聲,看著楊彩芽推脫,一副心照不宣的樣子。

楊彩芽臉色更紅,張二瞥了眼不做聲的曹卓,直接將包裹塞給了楊彩芽。

這下白叔幾個男眷也看出曹卓的心思來,數李富貴笑得最大聲。

盧午陽看得一頭霧水,池方正在一旁笑嗬嗬的解釋,“盧大人想來還不知道,曹長史和彩芽姑娘已經定了親。”在外人麵前,池方正幾個不稱楊彩芽為三當家。

曹卓和啞巴定了親?!

盧午陽一愣,訝然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打轉,腦中閃過的卻是另一道身影。

一時竟有些意興闌珊起來,抹了把嘴起身道,“縣衙兵房的公文都弄好了?”

見曹卓點頭,盧午陽衝眾人抱抱拳,“我還有公務要辦,就不多叨嘮了。等我安頓下來,大家有緣再見一定還各位今天招待的酒菜。”

話說的十分客氣,眾人還禮不跌。

曹卓告了假,明天才啟程回去,便送盧午陽下船,一路低聲說著公事,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翠花塞了個油紙包給盧午陽,笑道,“我讓船家包的吃食,盧大人你帶著回去路上吃。”

盧午陽扒拉了下絡腮胡,笑嗬嗬揉了揉翠花的腦袋,接過紙包笑道,“丫頭果然懂事知禮不少。多謝,回頭來蘇州府玩,江淮衛所離蘇州府半天路程,哪天你來了還想找人比劃,我一定奉陪。”

如果他沒有妻室,如果他是獨身赴任該有多好。

現在這話,再聽到她耳朵裏也無法再泛起不該泛的漣漪,翠花眼角酸澀,動了動有些發幹的喉嚨,才笑著應下。

至少神色舉止看著已恢複慣常的爽朗大方。

曹卓眼角微動,盧午陽揮揮手讓翠花不用多送,便和曹卓告辭一聲,牽著馬拐去縣衙,片刻就騎馬出了縣衙,一路往鎮外駛去。

遊船重新駛動。

張二跟著曹卓坐到男眷這頭,酒過一輪,曹卓看著圍坐眾人問道,“怎麽沒看到餘大人和餘然?”

白叔笑著解釋,“餘先生和餘然昨天就出青山鎮了,是去訪友。”

學堂預計十月底能開學,報名的孩童出乎意料的多,餘先生便提議,他在江南道還有幾位舊日交好的同窗,未入官途賦閑在家,他借著訪友上門拜訪,說不得能多請幾位先生來學堂坐館。

他信心十足,楊家人卻怕他們主仆剛養好傷,出去一趟又要掛彩回來。

想到之前縣令夫人說學堂開張要來捧場的話,楊彩芽便將餘先生的話傳給了縣令夫人,隔天縣令大人就指派了位縣衙禮房的小吏,又指了兩個衙役一起,陪同餘先生主仆一起訪友請先生。

禮房管著地方的科舉、學校,縣令大人這番舉動正和楊家心意,也算公事公辦。

楊家這才放心雇了車,讓餘先生主仆出門。

曹卓聽完微微頷首,有些遺憾難得回趟青山鎮,沒能和餘先生說上話——盧午陽這個衛所指揮使司都指揮使比預期的早到,也帶來了新任巡鹽禦史已進淮南道的消息,他還想和餘先生透個底,討教些公務上的事。

想到巡鹽禦史,曹卓不由偏頭看向女眷遊船,情緒莫測的目光落在楊彩芽身上。

楊彩芽似有所感,抬眼看過來,眼中盡是疑問。

曹卓嘴角揚起,幾不可見的微微頷首。

兩人似有著不言而喻的默契,楊彩芽了然點頭回應,轉頭繼續哄著玉娘吃魚。

下晌時分日頭最高,遊船依次靠岸。

眾人收拾好隨身行裝下船,見吳氏要結算租賃遊船的銀錢,張二忙上前攔下,掏出個荷包塞給船家,揚聲道,“曹長史來遲了,這遊湖的花費我們長史來出。”

說是為了玉娘,不如說是因為楊彩芽。

眾人心照不宣,又暗暗笑了一回,多的推脫一句沒有,放到有意無意結伴走在前頭,不過片刻,落在後頭的曹卓和楊彩芽就和眾人隔開了一段距離。

張二原本還傻愣愣要跟在曹卓近旁,被池方正拎小雞似的一把拽到了前頭。

回頭見曹卓和楊彩芽並肩漫步,才恍然大悟,笑嘻嘻的轉過頭不再多事。

心知曹卓能逗留的時間不多,楊彩芽開門見山,“盧午陽調任的事你一早就知道?”

“定國公的信上隻說是自己人,沒有明說是午陽。”曹卓偏頭看向楊彩芽,聲音輕柔,“他也是旨隨人到,要不是他提前到任,我也不知道會是他。本想著見了麵知會你一聲,他倒好,一聽說青山鎮縣衙原先是我任職的地方,就把和兵房打交道的事都推給了我。自己亂竄,還真就遇上你們了。倒是……有緣的很。”

她以為這次動的都是文官,沒想到還有武官。

這麽聽來盧午陽應該和新任巡鹽禦史一樣,為了能全須全尾的到任,走的都是低調路線。

楊彩芽想到這裏,猶豫著將方才心裏猜測低聲說了,末了道,“你們這樣聯手,是要對付常氏還是左丞相派係的兩道官員?你這新官上任……好不好做?”

管中窺豹便可知全貌,就是定國公身邊老幕僚也隻能說透到這個地步。

曹卓鳳眸中閃動著璀璨光芒,嘴角止不住上揚,“媳婦兒果然聰明。不過沒你想的那麽嚴重,左相手再長,伸了這麽多年也該伸到頭了。這次兩道幾大重要位置都換了新帝一派的人,往後不會再有大的變動。至於常氏……不過是兩廂牽製,隻求相安無事就行。”

變相肯定了定國公是和右相都站在左相對立麵的猜測。

楊彩芽心中微定,“那新任巡鹽禦史也是你們的自己人?你還沒得到具體消息?現在有盧大人過來幫你,若是巡鹽禦史也是你們熟悉的自己人,豈不是皆大歡喜?”

歡喜的是他們這一方人而已。

兩道官員不會再有大變動,但兩道政事卻還會有大變……

曹卓斂下心緒,轉頭目光閃動的看向楊彩芽,“午陽已經告訴我具體消息,月底展之就能到任。”

展之?怎麽突然說起沈練?

她明明問的是新任巡鹽禦史。

電光火石間,楊彩芽猛地反應過來,瞠目結舌,“沈練就是新任巡鹽禦史?!”

沈練和盧午陽這兩個錦衣衛,竟然齊齊轉行來了江南道?沈練成了巡鹽禦史,那她原先的盤算豈不是……楊彩芽愕然,似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懾,一時愣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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