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春潮

第126章 月露欲滴

月色照得院中草木透亮,沾染上的寒露也掛在上麵似欲滴模樣。窈娘躺在**,緊緊握住被褥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許多。

夢裏沈謙低頭十分耐心輕吻她的臉頰,而後一路到了耳邊,蠱惑般道:“原來你與我一樣的難受。”

窈娘渾身膽顫,卻不敢動作,臉上早已緋紅,道:“三老爺……今時不同往日,若是你我……”

往日若是勉強算得上不知者無罪,今日這般就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沈謙看著她的雙眸,呼之欲出的情欲漸漸收斂:“好,我不勉強你。”

不知為何,窈娘的心裏生出淡淡失落,她明明也是想與他碰觸一起的。

“我……妾與三老爺雲泥之別……”窈娘低頭別過眼不敢對視他的雙眸。隻是那殘餘的悸動騙不了她本能的反應,也讓她解釋不清自己的所為。

沈謙因她突然的動作眉宇輕動,悶哼道:“我明日就寫信回來說清楚,直到你與離開沈循之前,我都不會娶妻。”

窈娘從未想過能聽的他保證什麽,隻是耳朵裏傳來這話時,到底驚心了些。

她的身份始終給他蒙羞,今後若在一起,豈非讓他難堪……

窗戶緊閉,燭火昏暗,燈芯燃得熱烈,沈謙輕輕挑動芯蕊,屋裏愈發炙熱明亮了些。

屋簷下兩縷雨鏈在風中碰撞,發出鈴鐺清脆的響聲,分明沒有風吹進來,床帳帷幔裏的青白卻翻落了出來。

窈娘依偎在他的臂彎之中,那裏是帶著梔香甜膩的滋味,無時無刻都讓他思之如狂。

沈謙方才平靜的呼吸又被那馥鬱花香撩撥,胸腔起伏跌宕,頓生無限躁意。

若說往日的親近是假借夢中行事,如今卻大有不同,沈謙感受的真切,窈娘分明是在克製。

即使她唇瓣之中流出低吟,可四肢舉動依舊是被動的,帶著一些微不可查的退意。

窈娘的眼淚如潮,連燭火也看得不忍,無風自搖曳,不敢再看這場悸動。

就在蜜桃將熟之時,窈娘卻聽得一聲聲喚她的聲音,不耐睜開眼看去,是鶯兒關切的目光。

“小娘可算是醒了!”鶯兒又驚又喜道。

窈娘緊緊捏著被褥,慌忙兩腿交纏問道:“可是有何事?”

見她懵懂,鶯兒隻當她是睡久了才如此,擔心道:“今日惠小姐百日,小娘難道忘了不曾。”

王氏是重視自己兒子的骨血的,惠姐兒雖說是女子,但該有的體麵自然也不能短了去。

窈娘轉頭看著窗欞外的天色,掌心有些發汗,正色道:“昨夜睡得有些發熱,我想先沐浴了再去正房。”

窈娘難得白日沐浴,鶯兒不敢不從,端了杯香茶放在床頭道:“小娘且先準備著,奴婢這就去提水來。”

屋裏隻剩窈娘一人,她不由自主轉身看著靠近牆邊的位置,昨夜夢裏她是靠在裏麵的,而現在她躺下的位置……

雙頰緋紅發燙,她不敢再細想下去,腦海裏全是那雪白在上的畫麵。

她突然醒來,可他就隻差一點就能摘去花蕊去,想及此,窈娘顫抖的心跳呼之欲出,她連用手壓住也亂了呼吸。

沈謙臉色不算好,醒來時天光大亮,眼中還帶著並未盡興的冷意。隻是……想著夢裏再次觸及到的綿軟香甜,到底是回味片刻。

喉結滾動,來不及收斂的情欲用力落在緊握的雙拳。

待下次共夢時,可不會淺嚐輒止了。

惠姐兒的百日宴有王氏親自坐鎮,到底是沒有人敢虧待了去,凡是玉京城中交好的人家都來了,宴席上好不熱鬧,連著滿月抓鬮的流程悉數補上,孟麗娘抱著惠姐兒認人,沈循當著眾人的麵將長命鎖掛在了惠姐兒的脖子上。

闔家歡樂的畫麵讓人連著道恭喜,王氏在惠姐兒抓了張絲帕後,拿出了一件百家衣來,對著觀禮來客笑道:“這都是托了諸位的福,前陣子勞煩給我家惠姐兒送布,我又請了大相國寺玄真大師誦經七日,隻求菩薩能保佑我家惠姐兒平安。”

孟麗娘不知婆母竟然還費心如此,本來因著柳月柔有孕的事心中多少有些芥蒂,此時還是紅著眼道:“有勞母親費心了。”

“惠姐兒是我的孫女,我為她費心也是應該。”王氏將她扶起來道。

沈老夫人坐在堂上滿意點頭,自己的兒媳如何,她心裏是知道。

承恩公夫人邱氏在一旁跟著笑道:“老夫人家中真是和睦,不像有些人家,亂糟糟的讓人不想踏進。”

沈老夫人輕呷口茶,笑了笑:“夫人才是掌家有方,教養出皇後娘娘母儀天下。”

這是自然,邱氏矜持的用帕子壓了壓嘴角,偏偏陳國公家的大兒媳婦楊氏今日是下了軍令狀來的,見老夫人與邱氏說笑,插嘴道:“可若說這教養讀書人,還是老夫人有本事呢!”

聽得話題要拐到沈謙,眾人耳朵都偏了過去。

隨著沈誠念著“願汝聰慧能識,三生福至寧和”,惠姐兒也在乳母的懷中昏昏欲睡。

她實在是太瘦弱了,比一般的早產兒還不經事些,孟麗娘看著沈循的臉色有變,忙道:“多謝父親賜福,媳婦替惠姐兒謝過祖父祖母。”

“快把孩子抱回去歇著吧。”沈誠憐惜道。

而後沉聲罵沈循道:“你可別忘了,惠姐兒這身子是因何弱的,你是她父親,更該憐愛才是。”

“是,兒子明白。”沈循忙恭聲答道。

沈老夫人已被幾家夫人圍著,總之是三句話不離沈謙,一副她今日不定下兒媳婦就脫不了身的架勢。

王氏接到婆母的眼神,忙堆著笑上前道:“各位夫人怕是還不知呢!”

“三弟的事情……除了他本人能決斷一二,怕是要皇上那裏點頭的。諸位又不是不知道我家三弟的性子,冷浸浸的人,隻怕是要虧待嬌滴滴的小姐。”王氏雖說得頭頭是道,可誰不知這話哪裏當得真。

邱氏聽得要弘德點頭,心裏就有了主意,總之要近水樓台先得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