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春潮

第19章 縈繞

窈娘起身本想下床,可見沈謙蹲在床尾的位置,若是自己將被褥掀開,光著腳從他身前過定然是不妥。

可……沈謙如今垂眸蹙眉,額頭上已隱隱有了一層薄汗。

窈娘暗罵自己竟然在心裏褻瀆神明般的三老爺,也許他隻是身子不舒服,便趕忙起了身。

沈謙再睜開眼時就見一雙雪白纖細的玉足與自己近在咫尺之間,女子見他睜眼雙腳往身子一勾,眼裏卻帶著關切看著他,聲音低若蚊蟲問道:“三老爺,可還好?”

明明神色皆是懼怕,可偏偏還出言問自己可好。

“快走。”沈謙沉聲道,他隻覺得渾身骨骼都緊繃著不敢絲毫放鬆,他不敢再看那雙雪白,慌忙地閉上眼睛。

窈娘忙起身穿好鞋子,理了理衣裳才瞥見沈謙死死嵌在木**的手指,那雙撫摸琴弦的指腹如今毫無血色,本來挺拔直立的身子如今狼狽地趴在木榻上。

她心裏一軟忍不住上前扶起沈謙道:“三老爺快起來。”

他的手臂觸碰到她胸前的柔軟時,幾乎所有的克製在此刻都已潰敗,沈謙雙拳收緊,眸色沉黑。

窈娘隻覺得懷中的人有片刻的鬆懈,僅僅隻是須臾之間,他又是緊繃的就像方才是自己的幻覺。

他被身旁的女子扶到了**躺著,直覺滿室都是梔子香,心裏的炙熱已等不及要化成一江春水。

朦朦朧朧之中,他睜開眼看著女子的模樣,如此近與曖昧的距離,可對他而言卻是太遠。

偏偏窈娘看著他對自己似乎是有話要講的模樣,忙靠近他問道:“三老爺可是有話要說。”

沈謙隻覺得自己的經脈都要錯亂了,滿腦子都想將她揉碎在自己的懷裏,可最後一絲的理智讓他扯了一絲無力的笑安慰窈娘道:“我沒事,你快走吧。”

見窈娘見門關上,屋子裏仍殘餘著她身上的清香,躺在這張她方才躺下過的地方。

沈謙心裏的痛不比身上的痛少,為何偏偏是她,為何她是自己侄子的妾室。

這痛覺幻化成了情欲,充斥著種種不甘心,他臉上浮了一層紅,那抹難以言說的氤氳混著梔子的香,整個人似乎都沉溺在了水霧之中。

窈娘怕他出什麽岔子不敢走遠,等過了許久聽到那聲悶哼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

她離開了那間廂房就再也未曾見過沈謙,看著兩個婆子的神色定然也是不知道今日之事的,她這才緩了口氣。

這一下午窈娘的臉色都帶著一絲紅,直到坐在馬車上陣陣吹來的冷風裹挾著寒意才讓她得了清醒。

她愧疚於自己心裏有的那絲羞意,是對光風霽月的褻瀆。

沈謙完了事後將房間收拾妥帖,又將窗欞打開散去了一室說不明的味道這才離去,所幸公孫賀下的藥隻要發泄就能得到緩解,倒不至於損傷他的身體。

他此時也隻以為,自己今後隻要提高警惕就不會再中**。

之後幾日都未曾見到沈謙,佛堂裏每日也隻有她一人,府醫來給她換藥時說起才知道鄭氏這是多年的疾病了,今年自入秋以來天就比往年冷,她身子弱自然是難抗風寒。

沈循的家書是在立冬時到的,他去了巒平收拾妥當後就給沈府來了信報平安,沈老夫人高興,將眾人叫到了鬆鶴院來讀信,連她與青小娘都被請了去。

許是有幾日未曾見到窈娘,又當著長輩的麵,青小娘倒是規規矩矩地與她問了安。

窈娘見她這般忙回了禮,倒是看不出二人前些日子的不和來。

王氏沉著臉掃了窈娘一眼倒是沒說什麽,這樣的場合裏她自然是不會屈尊降貴的和一個妾室說什麽話。

除了還在病中的鄭氏,其餘人已漸漸到齊,沈謙一走進來時窈娘的腦海裏就隻有一個詞“朗月清風”。

沈謙剛進門就見到了窈娘,隻是他的目光隻輕輕從她身上掃過,並未有片刻的停留。沈老夫人見他來了才笑道:“你侄兒的家書到了,就你還未讀過了。”

那聲侄兒讓沈謙的心又是一顫,窈娘看著他的手指接過那封書信時有些做賊心虛看了眼他的神情。

依舊是眉目疏冷,一身蒼藍色的錦袍,正襟危坐如山間鬆柏,眼下好整以暇地將信紙打開一目十行,不過幾霎之間就收好了信道:“恭喜大哥大嫂,大郎此去就正經入仕了。”

沈誠欣慰笑道:“但願循兒能不辜負咱們期盼。”

不好說將來撐起門戶的事情,畢竟這家的門戶連他都未能撐起,一切榮華都係在三弟身上。

過了半晌,沈老夫人就將話引到了沈老太爺身上:“待再過一月就是你們父親的冥誕,這一晃他都已經去了十年了。”

四下一陣沉默,王氏見眾人麵色忙調和道:“如今大郎也入仕了,父親若是知道必然是高興的。”

“是啊!”沈老夫人跟著笑了笑,又看了沈謙一眼才道:“如今循兒成家立業了,可我心裏還是放不下這個老三!”

沈謙神色嚴肅,麵上驟起寒冰:“戶部還有事,兒子先告退了。”

“不許走!”沈老夫人急道:“每次一說你的婚事就用公務來抵我,今日你給我一個準話,到底打算何時成婚。”

窈娘忍不住看著他側影,遺世獨立般隻一眼就不敢再看,似乎看到了她的打量,沈謙看了一眼屋外天色,神情掠過她時露出一絲漠然,而後雲淡風輕道:“天色不早了,兒子告退。”

沈老夫人想當場發作,可看著一旁的眾人還是忍住了怒火。見沈謙人已走遠,沈誠才笑著打圓場道:“母親不必憂心,三弟的婚事或許皇上也有考慮。”

若不是賜婚,便是尚公主,正好皇上同胞的妹妹長寧公主還未許人,沈老夫人愣了愣她往日出去赴宴也曾聽到了隻言片語的傳聞,隻是這些年一直沒個影子這才著急了。

這話也不是空穴來風,朝堂上早就有了些影子,不過是神女有心,襄王無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