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夜半
邊陲比她想象中的生存狀況還要惡劣,
瞧著拓跋靖一直放在刀柄上的手,沈月心中的忐忑並未消退半分,
她之前雖未見過拓跋靖,但送來的情報中有提到過拓跋靖的性格,
少年梟雄羈傲不遜,這樣的人自傲自負,一般人並不值得他放在眼中,
如今看他對待周圍人的態度,已然可以窺見出周圍的凶險。
沈月正盯著褐色的斑塊沉思,肩上陡然一重,她側首望去就見拓跋靖攬住她的肩,用晦澀難懂的話同管事的交談,
沈月聽不懂,但瞧著管事的落在她身上賊眯眯的眼神,猜也猜得到他嘴巴裏麵說的不是什麽好話。
隨著拓跋靖意味不明笑聲結束,沈月見管事的遺憾地收回眼神,嘟囔著讓開路。
拓跋靖衝他頷首,虛攬著沈月的肩膀往院中正屋走去,
簡陋的房間裏空****的,除了一張木桌就剩下裏側的一方土炕,
沈月回身,好奇問道:“方才那人說什麽?”
“本王猜你不想知道。”
拓跋靖雙手抱胸倚在門口,邪氣一笑:“他問本王買你需要多少金子,他想讓你給他生一窩小子。”
積累的疲倦襲來,沈月舔了舔幹渴的唇瓣,坐在桌邊從陶罐中倒出黃褐色的水倒進粗瓷碗中,將其中一碗推給凝香後,沈月捧著粗瓷碗小口小口喝著麥茶,杏眸閃爍,打量著拓跋靖的神色。
“所以你說我是你的女人?”
沈月相貌豔麗,偏生如今性子越發清冷,精致的眉眼間帶著疏離之色,
她滿臉疲態地撐靠在桌上,一雙杏仁水眸閃爍著耀眼光彩,
拓拔靖走上前,結實的雙臂撐在桌上居高臨下望著沈月,鷹眸劃過一抹算計,
“當然,本王說你是花了百兩黃金買來的,心頭肉怎麽能輕易割舍。”
拓跋靖凝視著沈月,不放過她的一絲表情:“雖說是托詞,但如果居安願意,本王倒是可以給你王妃的身份。”
從發現兔子絕戶的端倪開始,他就對幕後之人產生了興趣,遂派人查幕後之人的身份,
大景的男子大多都是虛偽之輩,整日搖頭晃腦說些什麽之乎者也,禮義廉恥,君子之道,看得人作嘔。
他本以為給朱謹出謀劃策的是個鬼才,卻不想是個女子,
一個有鬼才謀略野心的女子!
從那時候開始,他心中就有個隱約的想法,想要將居安拉入他的麾下,替他賣命。
最主要的是,她是朱謹放在心上的人!
碧綠瞳眸隨著他心思的變化越發深邃,拓跋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本王十分欣賞你,你的智慧謀略能抵過兩城,若你不想嫁人,本王也能許你官身。”
沈月眼皮跳了跳,
女子為官!
“我是大景人,三王子當真放心我?”
沈月放下粗陶碗,紅唇上揚,露出一抹譏笑:“若是放心的話,不如先將我的藥性去了。”
拓跋靖坐到沈月對麵,陶碗落入他手中如同小酒碗一般:
“大景人又如何,你在大景父母不親,六親無靠,唯有這個丫頭同你自幼相伴,算得上半個親人,將她帶著,你在哪裏不是過?”
拓跋靖漫不經心的話落入沈月耳中如同炸雷一般,
沈月放在膝上的手一緊,眼底掀起驚濤駭浪,
居安從出現開始就是以孤兒的身份,無人能查到她本不存在的親眷,
可方才,拓跋靖說她的父母不親,凝香與她自幼相伴!顯然說的是沈月的身份!
“嘖!心思轉得真快,這就察覺了!”
拓跋靖撐著桌子,饒有趣味地看著沈月竭力隱藏震驚的模樣,輕笑出聲:“安樂縣主,沈月,攝政王府謀士,居安公子。”
“雖說你的本名是沈月,可本王還是喜歡居安的名字,你們大景有個詞叫居安思危,本王很喜歡。”
嗓子有些發澀,
沈月感覺後背已經隱隱滲出了冷汗,
她想做黃雀,卻不想暗地裏已經被蒼鷹盯上了!
一切的不合理都得到了解釋,
她之前還疑惑為何拓跋靖會將凝香一起帶走,原來是為了牽製與她!
這個人,心思深的可怕!
一路上這麽久,他都一直站在高處看她掙紮著想要逃出泥潭。
沈月嗓音微啞,盯著拓跋靖問道:“你是怎麽知道我身份的。”
查缺補漏,如果能從拓跋靖口中套出話來,她日後就能將缺口堵住。
拓跋靖挑眉,輕佻的掃過沈月身軀,聲音中蘊含著淡淡的威脅之意:“與其有心思操心這些,不如想想日後,本王耐心不好,從來不留無用之人,嘖,你和你丫鬟這樣的女人落進我拓拔勇士手中,恐怕連一夜都撐不過,”
說罷,他不再同沈月閑聊,
拓拔靖起身,在屋內轉了一圈,眺了眼拿帕子擦火炕的凝香,冷冷道:“今夜能不能睡都是兩說,何必白費氣力。”
凝香擦拭的手頓了頓,隨即更加大力地擦了起來。
入夜,
沈月理著被子的手一頓,衝坐在長條凳上的拓跋靖問道:“你準備就這麽熬一夜?”
“不然?”
拓跋靖用粗布慢條斯理地擦拭著長刀,聞言,挑眉勾起一抹邪氣地笑:“若是你邀請本王上炕,本王也能勉強接受。”
“那今夜就辛苦三王子了。能者多勞。”
沈月掛著應付的笑,扯開被子將凝香和她蓋住,
黑吃黑的人要來也是會挑著人人都熟睡,精神最疲倦的後半夜,
如果這時候睡,還能有兩三個時辰的休憩時間,
這些日子穿行在山林間,她們不是睡在地上就是石頭上,難得有好好眯一會兒的機會,又怎麽能浪費,
沈月將兩人裹得嚴嚴實實,不再猶豫,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睡養足精神。
燭火被吹滅,黑暗中響起拓跋靖渾厚的嗓音:“無趣。”
平和的呼吸聲漸漸在室內響起,拓跋靖手撐著頭靠在桌上閉眼淺眠。
“嘎吱.....”
一聲輕響打破了夜的寂靜。
拓跋靖耳朵微動,眼裏精光浮動,他拔出長刀站在門口,如同蓄勢待發的野獸,默默聽著院內的腳步聲,
來人十四五個,氣息平穩,顯然是練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