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開始取蠱
“你走吧,這些日子你在縣主府好好待著,朕會讓聽風隨你一同前去,所有需要的,隻管讓聽風去辦。”
見朱謹妥協,高仲唇角暗暗勾了勾,拱手:“臣替安樂縣主謝陛下成全。”
有了朱謹的金口玉言,高仲直接休沐,收拾好行李搬進縣主府,
隻是初冬,暖閣中早早燃氣地龍,
高仲歪靠在地上,望著在案幾後披著披風書寫的沈月,扔了一顆葡萄到嘴中,
葡萄在嘴中炸開,酸甜的果肉將唇齒間染上葡萄的清香,
“一切都如女公子所料的不差,陛下將我叫進宮中,為的就是確定你何時取蠱,他想出宮來同你見麵。”
高仲拋著手中葡萄,如同沒有骨頭一般懶散的貼著榻角,
“我已經按照你說的,一字一句複述了,他也已經打消了出宮的念頭。”
沈月輕應一聲,手上書寫的動作不停,
高仲挑眉,不解道:“女公子又是怎麽猜到陛下會讓聽風來守著府中?”
“因為他知道,會有人趁著我病,要我命。”
沈月嗤笑,將宣紙放在一旁晾幹墨跡,杏眸眸色幽暗,
“他其實比誰都清楚,我是很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不管是因為當初扶持他時候落下的仇怨,還是他登基後那些人對我的忌憚,多的是人想讓我死,隻有我死了,他們才能高枕無憂。”
當初她以居安的身份給不少人下了套子,那些人雖然明麵上不動手,但心中早已恨透了她,隻不過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出手而已,
更別說朱謹對自己的心思擺在明麵上,隻要是對後宮位置有野心的人,都不會想看到自己活著,
他們揣測自己的心思,以為自己是想在朱謹收攏所有勢力後再入宮,坐收漁翁之利。
比起她成為朱謹活著的白月光,他們更希望她成為死去的白月光。
這一次她取蠱,是所有人動手的好時機。
朱謹正是知道這一點,出於愧疚,才讓聽風帶人到縣主府護衛。
“高先生,我讓你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嗎?”
沈月將信紙折疊塞進信封中,再將桌案上的信封一一整理放進匣中,杏眸望著高仲,眼底劃過一抹寒光,
人生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選擇,不斷在分叉路口遊離,充滿未知。
高仲正色:“都按照女公子的吩咐準備好了,女公子放心,我高仲用項上人頭擔保,若有差池,公子隻管將我性命取了去。”
“傻!我拿你的頭做什麽,當擺設?”
沈月輕笑,將扣緊的匣子抱著走向高仲,鄭重的交給他,
“高先生,拜托了。”
*
五日的時光眨眼便過,仿佛隻是閉眼的一瞬,就來到沈月取蠱的時日,
整個縣主府嚴陣以待,裏裏外外皆被護衛守著,尤其是沈月所處的廂房,更是三步一人,守得密不透風。
從清晨開始,霧蒙蒙的天空便飄起小雨,高仲守在院門口,不讓任何人進入。
門窗緊閉的室內,窗戶皆被封的嚴嚴實實,火盆放置在屋內四角,將整個室內烘的暖如春日,
數隻燭台同時點燃,將內室照的燈火通明,
巫嬋舉著藥物調配的熏香將整個室內裏裏外外都熏了幾遍後,顫抖著手端著熬好的藥走到床榻上,臉上肉眼可見的緊張,
“縣主可準備好了,喝下這碗藥,我們就要開始了,屆時一切都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我定會拚盡全力,可畢竟,那是烏虹,還是長成的烏虹.......”
“別怕。”
沈月穿著單薄的內衫,抬手覆上巫嬋顫抖的手背,杏眸眸光溫柔:“我相信你定會盡全力,若是能活,自然是好的,若是有意外,我也算是賺了。”
沒有人知道她是重生的第二世,
這一世的性命本就是她賺的,哪怕是真的失敗,她也算值了。
“阿嬋,別怕。”
沈月說完,毫不猶豫的接過巫嬋手中的藥碗一口喝下,仰麵躺回床榻中,靜靜的等待藥效發作,
半個時辰過去,沈月失去意識,
巫嬋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神銳利的從一旁取過鋒利的刀刃,站在床榻旁,望著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沈月,她臉色蒼白如紙,胸前的衣襟已被緊張的汗水浸濕,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今一切已經到最後時機,容不得她退縮!
巫族所有族人的命運,都掌握在她的手中!
巫嬋眉頭緊鎖,握住刀刃的指骨緊張到泛白,眼中閃爍著絕然之色,
她隻有一次機會!
巫莊心疼的看著承受壓力的巫嬋,眼中閃過一抹心疼,拍了拍巫嬋的肩膀寬慰:“此蠱蟲已紮根在縣主的心脈,若不趁著這個機會及時取出,她也活不過半年,左右都是個死,不如拚一把還有一線生機,阿嬋,不要怕,我們巫族都在你身後。”
“是,您說的沒錯!殊死一搏尚有一線生機,更何況我們早已準備充足,應當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巫嬋低聲喃喃,為自己打氣,她已經反複嚐試過許多次,按照正常的流程走,應當聚會有事的。
她重重深吸一口氣,用燃燒的燭火將刀刃燒得通紅,畢竟是靠近心脈,必須得謹慎才行,
隨後,她展開沈月衣襟,指尖比了比,按照早已練過無數次的地方,飛快地劃開了沈月的胸膛,鮮血頓時噴湧而出,染紅了她的衣襟和雙手,巫嬋呼吸一窒,冷汗從額頭止不住滑落,
手遏製不住的顫抖,她急忙抽回,死死咬著自己下唇,用疼痛逼迫自己冷靜,
血腥味在口腔彌漫,巫嬋卻仿佛感受不到絲毫的疼痛,
她的目光始終緊緊盯著沈月的心髒。在跳動的心髒中,她果然發現了一隻細小的蠱蟲,蠱蟲通體呈現血紅色,體態如竹蟲大小,細長的觸須如蛛絲一般攀在沈月的心上,
由於沈月提前服用了藥物,血液中也帶著藥性,烏虹受藥性影響反應遲鈍,並未發現外界的變故,它舒展著觸須貪婪地吸食著沈月的血液,發出微弱的熒光。
巫嬋她小心翼翼地用準備好的藥粉灑在錐盤上,一點點靠近烏虹,
藥粉是烏虹喜食之物研磨而成,隻要能誘使烏虹將觸須從沈月心上挪開,今日之事便成了大半。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汗水順著額頭落下模糊了巫嬋的眼,醃的眼眶生疼,可她不敢動作,目光瞥向一旁燃燒了一大半的香,她心跳快的像是要從胸腔跳出,
取烏虹的方法隻存在於禁書中,誰也沒有親眼見過,也沒有人成功過,藥粉能不能順利將烏虹引出,一切都是未知數。
快!快動啊!
巫嬋在心中默默祈禱,手中的錐盤冒險的往前送了送,
兀的,烏虹觸須猛然一縮,榻上的沈月臉色霎時間變得青白,
巫嬋心提到嗓子眼,好在上天聽到了她的祈禱,烏虹的觸須終於動了,
血紅色的蛛絲漸漸攀上錐盤,一點點靠近藥粉,貪婪的吞噬,
眼尖烏虹大半個身子已經離開沈月心髒,觸須的動作也因為吸食藥粉變得遲緩,巫嬋立刻夾住蠱蟲,另一隻手用薄如蟬翼的竹片一點點將剩下的觸須剝離,生怕稍有不慎就會傷及沈月的心髒,
經過一番艱難的掙紮,巫嬋成功地將蠱蟲從沈月的心髒中取了出來,
蠱蟲離體的瞬間,沈月的身體猛地一顫,隨後便陷入了更深的昏迷之中,
巫嬋顧不上擦拭額頭的汗水,立刻為沈月縫合傷口,並喂她服下了調配好的湯藥,
屋內血腥味濃重,巫嬋疲憊地坐在桌旁,看著躺在床榻依然昏迷的沈月,臉上憂心忡忡,
她不知道這次是否真的能挽救沈月的性命,但至少她已經盡力了,
“接下來隻看她能不能挺過去醒來了,我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
沈月陷入深度昏迷,靈魂仿佛遊離於天地之間,前世今生的畫麵在眼前不斷掠過,
痛苦的,快樂的,幸福的,一幕一幕猶如走馬觀花一般在眼前飛掠,
沈月如同一個局外人,站在虛無中看著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選擇,得到,失去。
虛空中傳出一聲綿長的歎息,仿佛銅鍾敲震魂靈,沈月猛然驚醒,胸口一陣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