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手回春

第二百五十二章:守護

“師弟,再來一次吧。”

寧纖碧握緊了拳頭,實施了兩次胸外按壓,她的胳膊也有些發抖,不是累的,主要還是那種太過強大的精神壓力和恐懼,導致她整個人都控製不住的發抖,然而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她還是想拚盡全力,一下子就幫沈千山把毒素全部排出去。

“師姐,那不行,不能一下子就把毒素全部排出來。”

溫煦卻皺緊了眉頭:“雖然元帥身體強壯,然而這樣死去活來的,再強壯的身體也受不了啊,反正毒素沒有入侵到心脈,師姐就多等等吧,五天之內,我保證把這些毒素清除幹淨。”

寧纖碧一想,也是啊,再怎麽健康的身體,一天裏經曆好幾次休克也受不了。

她看向溫煦:“你有把握嗎?這幾天元帥都會沒事兒?”“放心吧。”

溫煦到底是貴公子,沒什麽“醫者不說滿話”的概念,聞言拍著胸脯道:“雖然我醫術不行,不過論用毒解毒這方麵,我還是有些了解的,這五天裏元帥肯定沒事兒,就是可能會一直昏迷,不過等到毒素清除幹淨之後,就能醒過來了,而且不會落下什麽病根兒。”

聽溫煦說不會留下後遺症,寧纖碧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點點頭,她鄭重謝過溫煦,卻見這師弟搖頭笑道:“師姐如果真的謝我,等把那一套動作教給我吧,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用到的。

如今想來,若是給火長老解毒時,我也會這一套功夫,他肯定就不會死了,素日在幫裏,他是最疼我的……”溫煦說到這裏,大眼睛中便蓄滿了淚水。

他用袖子擦了一下,滿臉遺憾的走了出去。

這裏寧德榮和蔣經雖然也對這套起死複生的動作無比好奇,然而看到寧纖碧的眼睛隻盯在沈千山身上,他們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細問端詳,於是便也告辭出去。

這裏寧纖碧又摸了摸沈千山的額頭和脈搏,額頭上的熱度已經起來了,可見今天就要發燒。

脈搏倒不似之前那般細弱,寧纖碧不知道這是不是之前吃的那粒具有升壓作用的藥片的效果。

沒錯,她之所以那麽著急的把那片藥給沈千山服下,就是因為害怕他失血過多。

沒了血壓之後,漸漸所有生命體征都消失掉。

不然的話,消炎藥哪用得著那麽急三火四的服用啊。

“奶奶。”

海棠上前來。

正要勸寧纖碧休息一會兒,便聽主子輕聲道:“我不累,千山這會兒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我不能離開他。

你和山茶安排黑名他們下去休息吧。”

說到這裏,又轉身看向黑名道:“素日裏千山很少和我提起你們。

但我卻知道,你們必是他身旁最心腹和得用的侍衛,你們的忠心也是毋庸置疑的。

我一點兒都不懷疑,若是千山今日真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這些人大概沒有一個肯獨活下來。

這很不好,若是千山醒著。

他必然不會讚成你們這種自盡殉主的愚忠。

罷了,你們隻聽他的話,哪裏會聽我這婦人之言。

還是等他醒後再和你們說吧。

如今他這條命應該是保下來了,你們也就不必動什麽以死謝罪之類的心思,倒是在千山昏迷不醒這段期間,負起保護他的責任才是。

他早就說過,戰場上風雲瞬變。

生死由天,你們本就不必自責。

行了,下去好好歇著,這樣的天氣,這樣的風雪和路途,你們能把他送回來,便已經十分不易了。”

一番話隻說的黑名等人眼眶發熱心裏發酸,齊齊跪下道:“屬下們謹遵夫人吩咐,誓死護衛元帥和夫人安全。”

之前黑名都稱呼寧纖碧為奶奶,顯見得是沈千山的私人護衛,而此時之所以稱呼夫人,則是比較正式的稱呼了,在這一刻,他們對寧纖碧的尊敬和忠心絲毫不遜色於對沈千山的,不僅僅是因為對方這幾句暖人肺腑的話,更因為他們崇敬愛戴的主子是麵前這個柔弱女子救過來的。

寧纖碧聽了他們的話,便點點頭,忽聽黑名又道:“奶奶,屬下們帶元帥退下來時,江老元帥曾經吩咐過,不能讓將士們知道元帥重傷瀕死的事,不過元帥如今既然保住了性命,奶奶看……”寧纖碧沉吟了一下道:“這裏的事情已經驚動了三爺爺和表哥溫煦他們,難保不會被有心人發現。

不過江老元帥如此說,顯然也是害怕動搖軍心。

既如此,那就盡量先瞞著吧,實在瞞不住再說。

想必老元帥也快回來了吧?是了,你們和爺一起在戰場上,爺既然中了箭,說明大戰已經開始,情況如何?”黑名道:“屬下們退下來時,大戰正酣,雖然是爺和江老元帥設下了埋伏圈,卻沒料到韃子投入的兵力竟然是我們數倍之多,所以究竟大戰情形如何,實在難以預料。”

說到這裏,見寧纖碧麵有憂色,他連忙又道:“但是屬下之前聽元帥說,天涯幫幫主會派人接應,若真是如此,想來我軍也不會吃虧,畢竟江湖人功夫在身,以一敵三甚至是以一敵五也不成問題。”

寧纖碧沉默點頭,好半晌才道:“好,我知道了,你們下去歇著吧。

海棠,命後邊給他們預備飯菜,一路趕回來,隻怕已經是饑腸轆轆了。”

說完海棠答應著出去,她這裏才又對山茶道:“你去弄點米,在咱們爐子上熬點米湯,爺這會兒也吃不下去別的,倒是弄點溫米湯給他溜下去的好。”

山茶也立刻去忙碌了,這裏寧纖碧再探了探沈千山的額頭,見熱度有些高了,於是拿出了之前做的消炎藥物預備著,又起身來到帳篷外,隻見天色已經蒙蒙亮,軍營中遠遠傳來人聲和馬嘶聲,風已經停了,然而卻是冷的驚人。

她往手上嗬了口熱氣,心道長福和長琴也不知在哪裏,沈千山都重傷垂危了,他們怎麽也不跟著回來伺候呢?這會兒倒是連個使喚人都沒有。

“奶奶這是要做什麽呢?”忽見嶽磊穿著大皮襖走過來,寧纖碧見四周無人,便低聲道:“正好兒,嶽大哥幫我找幾個冰塊吧,最好要四四方方或者長方的,元帥發燒了,我估摸著他這種中毒發熱,僅憑藥物還降不下來,倒是冰袋好用些。”

嶽磊聽了,連忙答應一聲,轉身去尋冰塊了,這裏寧纖碧抽身回來,見山茶已經熬好了一碗米湯,正放在桌上涼著,她便走過去,雙手捧起來吹了吹,卻聽山茶道:“奶奶不用急,這樣兒冷天氣,那米湯一會兒工夫就溫涼了。”

寧纖碧點點頭,果然,不一會兒工夫,米湯溫度適合了,她便坐過去,用勺子一勺一勺舀了喂沈千山,看著從來都是霸道善戰的男人此時虛弱躺在這裏昏迷不醒,隻能依靠人喂,寧纖碧隻覺著一顆心似是被揪起來般的疼,一低頭,兩串眼淚便落進米湯裏。

她連忙深吸了口氣,用帕子擦擦眼淚,眼看著米湯都喂完了,聽見嶽磊在門外說冰塊已經找好,於是就讓山茶用盆出去接了回來,這裏再一探沈千山額頭,隻這麽會兒功夫,卻是又熱了幾分,雖然沒有體溫計,然而寧纖碧對比著自己身上溫度,估摸著這會兒是到了三十八度以上,於是便用溫水替沈千山擦了擦身子。

然而體溫不降反升,最後終於還是要用到冰袋,這麽一來二去的,一上午便過去了。

下午時分,長琴長福兩個人連滾帶爬的回來,一進了大帳,看見昏迷不醒的沈千山,哥倆那眼淚就成串掉下來,一邊大聲哭道:“爺,都是奴才們沒用,嗚嗚嗚……”“行了,你們兩個小點兒聲,如今這軍營裏除了有數的幾個人,還沒人知道爺重傷的消息呢。”

寧纖碧連忙提醒長福和長琴,立刻讓這倆奴才噤聲,待聽說沈千山雖是中了毒,卻不會死,隻會昏迷幾天後,這兩個奴才才長舒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原來他們兩人本是隨著沈千山伺候的,誰知江老元帥犯了腿疾,沈千山擔心老元帥,便派了哥兒倆去給老元帥搓藥酒,搓了還不到半個時辰,韃子來了,於是老元帥立刻披掛上陣作戰,就把長福長琴哥兒倆留在大後方。

之後沈千山中毒受傷的事情因為隻有黑名這些護衛和老元帥知道,所以長福長琴根本不知,隻和軍醫們一起忙活著為傷兵們清洗包紮喂藥,直到今天戰鬥結束,老元帥看見他們,才沉痛告訴他們沈千山中毒瀕死的事兒。

這哥倆兒跟在沈千山身旁已經有差不多十年了,一聽見這消息,當時就覺著天旋地轉,也顧不上哭,搶了兩匹好馬便沒命的往回趕,路上越想越覺著回去後恐怕連主子最後一麵都見不到了,這悲從中來,隻哭了一路,眼淚化成冰,隻把一張臉都凍住了,終於趕回了軍營,兩人唯恐看到靈堂靈幡之類的東西,及至沒看到,方覺鬆了口氣,然而轉念一想,會不會是元帥已經死了,隻是害怕動搖軍心,所以隱瞞了死訊呢?於是連滾帶爬趕過來,一顆心說是在油鍋裏煎著也不為過,直到進了帥帳,聽了寧纖碧的話,這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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