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手回春

第二百八十一章:蘭花

“是了,姐姐還沒說什麽時候回府裏呢,我也好給姐妹們送信兒。大家原本以為姐姐回來後就會回去,因此都派人每天往府裏打聽著,偏左等也不見姐姐回去,右等也不見,這不到底沉不住氣了?又怕貿然來問姐姐擾了您,便都來問我,我卻哪裏能替姐姐做主……”

白采芝說的眉飛色舞,這話表麵謙虛,暗地裏卻是向寧纖碧透露著她在幾個姐妹之間高人一等的地位,寧纖碧也不在意,隻說再等等,若定了日子,自然派人來告訴她。因一邊說著,便到了薛夫人的院子裏,隻聽幾個小丫頭在院中笑鬧著,見兩人進來,便忙都噤聲上前見禮。

寧纖碧笑道:“不必多禮了,太太在屋裏嗎?去通報一聲,就說我和白姨娘一起來給她老人家請安。”說完,一個叫杏花的小丫頭幹脆答應一聲,一溜煙兒去了。這裏白采芝就向另一邊喊道:“蘭花,還不過來見過奶奶,躲什麽躲?”

蘭花?寧纖碧皺了皺眉,這名字倒是有些熟悉,仔細一想便想起來,這個小丫頭白采芝和如意都曾在自己麵前提到過,隻說容貌是萬裏無一的漂亮,言談之間也透露出薛夫人留著她是有打算的意思。隻是自己回來這麽些天,蘭花卻一直病著,因此倒也沒見過,卻不料今兒早上竟然要見到。

一念及此,連忙舉目望去,就見從廊下柱子後閃出一個小丫頭,頭上梳著雙丫髻,來到寧纖碧麵前,怯生生行禮問安,看其相貌,方知白采芝和如意倒是一點兒都沒誇張,這小丫頭眉如遠山目若秋水,當真是個難得的美人坯子。

在寧纖碧打量蘭花的同時,蘭花也在偷偷用眼角餘光打量著她,隻是神情似是有些拘謹害怕,一雙白生生的小手緊緊攥著衣襟兒。

白采芝便笑道:“怎麽?你這個素來活潑的鬼靈精看了奶奶,怎麽不像素日裏那般愛鬧了?”說完又對寧纖碧笑道:“姐姐看看,這就是蘭花,連長公主和王妃娘娘都讚她將來定是個大美人呢。”說完又對蘭花笑道:“蘭花,似你這樣的美人兒,正該去奶奶房裏服侍,如何?”

寧纖碧淡淡道:“什麽話?這是太太心愛的丫頭,到我房裏服侍什麽?她就再心靈手巧,也未必是我合用的。”說完對蘭花笑道:“好了,怎麽還彎著膝蓋呢?起來吧,聽說你前些日子病了,身上如今可好了?”

“回奶奶,今天早起就覺著好多了。”蘭花回答的聲音大了些,大眼睛這一次是明目張膽看了寧纖碧一眼,隻是見她仍在看著自己,不由得連忙又把視線垂了下去。

白采芝在一旁笑道:“是啊,自然是好了,不然哪有精神出來淘氣?姐姐你別看她這會兒在你麵前端端正正的,不知道素日裏她有多活潑,太太也不怎麽管她,這幸虧是個女孩兒,要是個小子,怕是房蓋兒都被掀了呢。”

寧纖碧哪裏聽不出這話裏意思?這正是白采芝在委婉的告訴自己:薛夫人對蘭花有多麽縱容寵愛。因也不在意,隻是淡淡一笑道:“是嗎?這麽淘氣,想來是個聰明的,聰明的孩子都淘氣。”話音落,就見薛夫人身旁的大丫頭迎出來笑道:“太太讓奶奶和姨娘進去呢。”

見了薛夫人,問了安後彼此說了幾句話。如意和輕憐也來給薛夫人請安,薛夫人方起身道:“好了,你們都回去吧,讓千山媳婦和我一起去給老太太請安就行。”說完站起身,寧纖碧親自上前幫她整理衣衫,薛夫人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吭氣。白采芝在旁邊看著,麵上雖笑意盈盈,握著帕子的手指卻是不自禁便緊了一緊。

兩人來到長公主房中,王妃和兩個兒媳婦已經在這裏了,見她們來,便笑道:“我算著你們這會兒也該到了。”說完又對大長公主道:“老太太覺著剛剛城兒媳婦的主意如何?我的意思,老太太若是同意的話,這事兒就交給她來辦。”

大長公主笑道:“我聽著很妥當,府裏也許久沒有熱鬧一下了,原本想著千山兩口子回來,是怎麽也要大宴賓客三天的,誰知他緊接著就被皇上委了官職,他老子又不讓慶祝,竟是就這麽匆匆過了,如今倒正好借這個機會熱鬧熱鬧。”

薛夫人笑吟吟坐在一旁,寧纖碧淡然在她身後站著,聽她滿麵春風笑道:“我們來得晚,不知道老太太和嫂子說什麽?隻是聽著說的著實熱鬧,連我們心裏也跟著歡喜,卻不知這是要做什麽事?”

大長公主微笑道:“你如今不管事兒了,也越發不上心,忘了嗎?過了中秋就是你嫂子的生日,她今年又是五十歲的整壽,難道不該好好兒慶祝一番?”

薛夫人這才恍然大悟,這個理由也的確是正確之極,於是也忙笑著湊了幾句趣兒,又對沈千城的妻子道:“侄兒媳婦,那天熱鬧是好的,隻是千萬別忘了,把三喜班請來唱兩出戲,他們那幾個當家的生旦角極好,滿京城裏也難找出能和他們比肩的。”

沈千城妻子盧氏連忙笑著答應下來。這個架空時代裏已經有了戲班子,有昆曲也有京戲,甚至還有一些小調就是其他地方戲種如黃梅戲越劇的雛形,可以說,這個時代的達官貴人們日常文化生活還是十分豐富的。不過寧纖碧在現代就不喜歡聽戲,所以對這些戲班子還有戲曲什麽的也不放在心上。

當下又說了幾句話,大長公主便讓王妃和薛夫人散了,隻留下寧纖碧和沈千越沈千城兩人的妻子以及幾個女孩兒,與她們笑著說話,女孩兒們便纏著寧纖碧講在邊關時的故事,寧纖碧無奈,隻好挑那些有趣的又說了幾件。

正說到前年除夕沈千山帶著三千士兵去打獵時,便見門外進來一個丫頭,見了禮後便道:“三奶奶,您屋裏的小丫頭過來找您,說是有客人過來了,問問您是不是回去一趟?”

“哦?是誰?”

寧纖碧心中奇怪,海棠和山茶都是心裏最有數的人,尋常客人她們便打發了,萬萬不會讓小丫頭過來找自己,但凡這樣做,必定是那客人的身份有些不尋常處,這才會打發人過來,因便淡淡問了一句。

“聽說是一位姓齊的姑娘,過來的妹妹也沒和奴婢說清楚,隻說稟報奶奶,奶奶就知道了。”那丫頭畢恭畢敬的回答,寧纖碧卻是已經豁然站起身來,失聲道:“齊姑娘?你……你沒聽錯?”

“這話奴婢怎會聽錯?”

那個丫頭也驚訝了,不解的看著寧纖碧,卻見她已經恢複了從容,恰好這時候大長公主也疑惑問了一句:“是誰?”於是她便淡然笑道:“是一個好姐妹,老祖宗,我必要回去見一見她的,不如今晚過來請安時,再給您講?或者等千山回來,您讓他講,他身臨其境,必然講的比我好聽。”

大長公主笑道:“你去吧,又何必拿借口來敷衍我老婆子?你丈夫那是講故事的材料嗎?讓他來哄我開心,倒不如耍一套拳……”不等說完,眾人都笑起來。

於是寧纖碧施禮告辭,匆匆出得門來,見來的小丫鬟是蓉兒,便連忙上前道:“你可看清楚了?確實是齊姑娘?錦豐侯府的齊姑娘嗎?”

蓉兒笑道:“奴婢沒看見呢,不知道是不是侯府裏的,海棠姐姐隻讓奴婢來找奶奶回去,說隻要這麽說您就明白了。奶奶,這位齊姑娘到底是誰啊?是您的手帕交嗎?奴婢看著幾位姐姐的麵色都有些奇怪呢。”

蓉兒這樣一說,寧纖碧便知道:來的確實是齊芷蘭了。隻因為海棠和山茶都見過她,所以能認出來,才有蓉兒說她們麵上神色古怪。想想也是,連自己都萬萬沒有料到對方會上門來,那兩個丫頭又不是不知道齊家和蔣家這一波三折無疾而終的婚事,又怎麽會不覺得奇怪。

這真是……

寧纖碧心中頗有點百感交集,她不知道齊芷蘭過來,是為了什麽目的。原本自己回來後是想去錦豐侯府見見對方的,然而想到以齊芷蘭那溫柔略有些軟弱的性子,指望著她能拿定主意也不太現實,所以也就作罷了。隻想著問問表哥,若是他對那個女孩兒還有心思,那自己說什麽也要幫他據理爭上一爭的。

卻沒想到,在她心中不過是隨風浮萍般的女孩兒,竟然會在今天親自登門。寧纖碧可以肯定:她絕不是來敘舊或閑話家常的,說不定這女孩兒上門,就是為了表明她對於自己終身大事的一個態度。

會是這樣嗎?在回凝碧院的路上,寧纖碧心中疑惑著,以她了解的齊芷蘭,似乎不該是這樣性子剛強的女孩兒,莫非自己猜錯了?那她今日登門,又是為了什麽呢?

揣著這些疑問,寧纖碧匆匆回到凝碧院,尚在院中,便見到堂屋裏端坐著的溫婉女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