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手回春

第四百二十四章:針鋒相對

即便是站在院中,還動不動就聽大長公主在屋裏大呼小叫,一會兒說聽見炕屏被砸了,一會兒又說聽見櫃子被摔碎了,一會兒又說聽見廚房裏的大鍋也被摔成兩半,隻把周謹都快給氣暈過去了,心裏隻能一個勁兒發著狠,心想等一會兒我就給你們好看,到那時,我看你們還裝不裝得出笑臉來?

“老祖宗,您悠著點兒啊,廚房離著這裏不近,外麵風聲嗚嗚的,我都聽不到,您老倒聽見了?這明顯是過火了嘛。”周謹出去了,倒方便了寧纖碧在屋裏對大長公主做現場指導。原本令人惶恐不安的氣氛如今卻成了情景喜劇,裏屋都是主子們,除了白采芝之外,一個個哭笑不得看著一老一小在那裏演戲,唉!忍笑忍得真是太辛苦了。

沈家自然搜查不出什麽,周謹親自來這一趟,原本也不是為了搜到什麽東西,他的目的乃是一個人,一個他根本看都沒看到過的人。

耳聽得外麵起了嘈雜聲,大長公主麵色陡然一凝,對寧纖碧和唐王妃薛夫人道:“你們出去看看,我怎麽聽見宣哥兒的聲音了?必定有事,不然他不會來後院。”

寧纖碧心裏也是一緊,跟著唐王妃薛夫人快步走出屋子,就見寧徹宣在遠處廊下,幾個士兵攔著不讓他進來,他正高聲理論,看見寧纖碧等人出來,便大叫道:“姐姐,姐姐,他們說蘭花的爹有嫌疑,硬是要帶他走。”

“啊,爹……”

寧纖碧不等說話,蘭花便從屋裏衝了出來,她母親在身後跟著,也是一臉的惶急,卻見院中周謹似是聽完了一個副將的報告,慢慢轉過身來,臉上笑容如同毒蛇的信子一般,看著就讓蘭花身子發軟。

“原來王爺的目的竟是這個。”

寧纖碧冷冷一笑,這件事的確是出乎她的意料,但是轉瞬間也就釋然:自己提前把蘭花父母接過來,讓周謹連能脅迫蘭花就範的人都沒抓到,他不肯善罷甘休也正常,恰好今日出了這件事,人家又沒咬死說蘭花爹就是刺客,隻說是有嫌疑,既然有嫌疑,自然要帶回去審問,就算最後蘭花父親被確定不是刺客,隻怕他的生死也不是由自己這些人說了算的,堂堂王爺,要拿一個百姓做法,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從進了這大門起,到現在,周謹可總算有了一些站在上風的感覺,因此他十分珍惜這好不容易才扳回來的局麵,嗬嗬笑道:“嫂子說什麽啊?這可真是冤枉我,我的目的是抓膽大包天敢進皇宮行刺的刺客,隻是真沒想到,蘭花的父親竟然會惹上嫌疑。唉!這也沒辦法,雖然我喜歡蘭花,卻也隻能秉公辦理,有嫌疑的人,我是定要帶回去審問的,不過你們放心,隻要他沒做過,我卻也不會冤枉好人,定然將他送回來就是。”

“送他的屍體回來,也等於是送他回來,對嗎?”寧纖碧冷笑一聲:“王爺,這一招用的真是高明啊。”

“夫人過獎,比起夫人的先見之明,本王這點兒微末小技又算得了什麽?”周謹幹脆連嫂子都不叫了,嘴上謙虛著,麵上卻全都是得意非凡的表情:嘿嘿!沒錯,我今日就是要指鹿為馬了,你們能拿我怎麽著吧?

“奶奶……奶奶……救救我爹……”蘭花哭著撲到寧纖碧身邊,但是很快的,她似乎就想明白了,這件事別說奶奶,就是大長公主也沒有話說。因此這小姑娘也不肯拖泥帶水,一轉身便對周謹道:“明王爺,我爹不是刺客,你放了他,我跟你回王府就是。”

“大膽,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周謹卻“啪”的一下就沉了臉,冷哼道:“本王難道是那種不分黑白假公濟私的人?你爹既然有嫌疑,你跟不跟我回王府我都要帶回去審問,我說過,若他不是刺客,我自然會放他回來。”

寧纖碧撇撇嘴,一把把蘭花拉到身後,也沉著臉訓斥道:“反了你了,我還沒說話呢,你就自己做主了?現在你爹不是還沒被帶走嗎?不管怎麽樣,咱們先去看看情況再說。”

蘭花眼淚刷一下就流下來了,雖然擔心爹爹,但也知道寧纖碧是為自己好,因也忘了對周謹的懼怕,緊緊跟在她身後,就往前院而去。

卻見周謹冷冷一笑,接著禦林軍忽然上前十幾人,一字排開攔住道路,寧纖碧挺下腳步,扭頭看著周謹冷聲道:“王爺什麽意思?難道我自己的家,還不許走動嗎?”

“笑話,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時候?捉拿要犯,閑雜人等一律退避,這規矩你不會不知道吧?”周謹看也不看寧纖碧一眼,隻是眉毛一揚,目光注視著廊下的大長公主和唐王妃薛夫人等,見她們沒有開口,他心中總算有了一股得意之情,暗道和我鬥?哼哼!也不稱稱自己的斤兩。

“很好,王爺也知道是閑雜人等一律退避。”寧纖碧卻半步未退,目光灼灼迎上周謹銳利的視線,朗聲道:“我身後是你說的要犯的女兒,那個所謂的要犯是客居在此,身為主人,我不能脫得幹係,我們怎麽會是閑雜人等?”

“不用多說了,今天我是絕不會放你們過去的。”周謹嗬嗬一笑,擺出一副“任你撒潑耍橫我自巋然不動”的架勢:雖說讓寧纖碧過去看看似乎也沒什麽,但不知怎的,他心中對這女人就是有些忌憚,總覺得真要讓她去了前院,又不知道要生出什麽風波。

寧纖碧一看,好嘛,對方很明顯是軟硬不吃了。頓時性子也被激了上來,將毛裘袖套摘了遞給旁邊玉兒,她伸出兩隻蔥白玉手,將兩邊袖子向上挽了挽,動作那叫一個優雅端莊,但嘴裏說出來的話可就和優雅端莊不沾邊兒了:“我還真就不信了,今兒就是刀山火海,我還非要闖過去不可。”任我撒潑耍橫你自巋然不動不是嗎?好啊,那我就不客氣了,你既巋然不動,我便撒潑耍橫。

兩人此時心理恰好是顛倒了一個個兒,寧纖碧昂然就往那些禦林軍走去,那些攔著的兵丁哪敢真碰著這位啊?畢竟是曾經的世子夫人,大長公主還在不遠處虎視眈眈看著呢,跟隻老貓似的,誰敢炸刺兒?萬一惹得老貓炸毛了,一狀告到太後麵前,王爺是皇帝兒子,不可能有事,自己卻要成為那替罪羊啊。

禦林軍們心裏都是這樣想著,卻不料周謹可受不得這個氣,眼看寧纖碧向前走了十幾步,竟沒人敢攔著,他不由得虎著臉叫道:“不許退後,半步也不許退,有人想撞牆,就讓她撞去,從此刻起,再有退後者,殺無赦。”

“好大的威風,你以為這是在邊關戰場上?欺負我沒領教過這樣的場麵嗎?”寧纖碧冷笑一聲,繼續往前。

眼看事態就要鬧到不可收拾,忽聽沈璧珍大叫了一聲:“啊,不行,我嫂子還有身孕呢,這……這要是碰著了有個閃失……天啊,老祖宗……”

“都給我退下。”

大長公主應聲而出,站在台階上沉著臉看向周謹,冷冷道:“明王爺,你捉拿要犯我不管,折騰我家裏也不和你計較,但我孫媳婦已經有了身孕,我孫子還在宗人府關著,她肚子裏那個孩子,可能就是千山唯一的骨血。今兒若沒有閃失也就罷了。若有閃失,我拚了這條老命,定要到你父親麵前狀告你橫行霸道之罪,你們父子兩個若是真心要逼死沈家,我做這第一人,就在宮裏血濺五步,讓天下人都知道,皇帝和他的好兒子是怎麽將曾經的功勳之家逼迫至死的。”

這番話聲色俱厲,大長公主如同當日聽聞抄家時要上殿以性命求公平時一般,真正是氣勢驚人,那些禦林軍雖然得了周謹嚴令,此時卻仍是忍不住慢慢向後退了好幾步。

還講不講理了?周謹心裏這個悲憤啊:**不想讓你孫媳婦有閃失,你倒是攔著她別闖陣啊,現在把錯兒都給按到了我們頭上,好像我們逼死她似的?而且還這樣的正氣凜然理直氣壯,**我以為我就夠顛倒黑白不講是非了,您老比我還厲害呢。

周謹氣得身子都哆嗦了,真想不顧一切和大長公主對著幹,然而隻要一想到這後果,他心裏就開始打鼓了,再怎麽不願意承認,他也不得不承認:他承擔不起寧纖碧身子有閃失的後果,他絕不敢冒天下大不諱,落一個逼死大長公主的名聲。

牙齒咬得咯咯響,周謹簡直不知道自己的手是怎麽舉起來又放下的,他隻知道自己看著寧纖碧帶人揚長去了前院時,真恨不得上前抓起那個女人一下子摔死。

前院這個時候真是無比熱鬧,沈千城沈千越之前去外麵了,這會兒回來,一聽說禦林軍要在自己家裏抓人,抓的還是行刺皇帝的刺客,原本兩兄弟心裏都毛了,結果一看這些人抓的是蘭花他爹,這明擺著就是周謹那廝公報私仇啊。弟妹曾經說過,沈家目前這個處境,半步不能退,一旦退了,就等著被人踩平吧。可這蘭花爹要是被抓走了,那可不就是周謹勝了呢?他們沈家就成了縮頭烏龜,無辜被抄家就夠憋屈的了,難道還能任由這些人都來自己頭上踩一腳?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