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一十五章 父子
“破弋，好久不見——”錦瑟率先和周破弋打招呼，聲音聽起來很無力，也很滄桑。
周破弋卻沒有時間和她談情敘舊，他的眼神如冷箭射向錦瑟，吐出的字眼毫無溫度：“為什麽？”
如果說眼神可以殺人，錦瑟此刻大約已經被淩遲得死無全屍了。
隻見她瘋狂的笑起來，再也不複當年的模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錦瑟笑得快要岔氣了，依然沒有停止，真擔心她會不會一直這樣笑下去......
周破弋的不耐明顯的增加，屋裏的溫度再度降到冰點。
“我隻給你一次機會！”周破弋肯定的說道，因為曾經她救過他的命，否則......
“太子殿下這是在質問我嗎？你可知道這兩年我在這後院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嗎？而那個女人，她憑什麽！”錦瑟情緒已經失控了。
“兩年前，我也有要幫你找一個夫家，是你自己不樂意的！”周破弋難得解釋，到底相識了那麽多年。
“嗬嗬！”錦瑟自嘲的笑了，“是，你是找了那麽多人，可都不是我想要的！這麽多年來，我為了誰啊？為什麽我最後要落得孤獨終老的下場，為什麽？你知道這兩年我過的是什麽日子嗎？所有人都遺忘了我，我就像一朵蔫了的花，沒有人會懂得欣賞......”
“夠了！”周破弋大聲吼道，“不要再和我說這些廢話！告訴我，她在哪裏？”
這個“她”，不用誰言明，大家都知道是慕容惜。
錦瑟看到周破弋不耐煩的眼神，頓時明白了，他來見自己也不過是為了那個女人，她淒涼一笑，說道：“我不知道。”
周破弋如風一般的速度飄到了錦瑟身邊，一隻手已經緊緊的掐住了她的脖子，“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周破弋一字一句的說道。
“咳咳......”錦瑟用雙手捂住自己被掐住的脖子，她快不能呼吸了！窒息的感覺讓她意識到死亡離自己這麽遠，隨後，她就沒有掙紮了，就這樣死了......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吧？她已經活夠了，真的夠了......
周破弋感到了錦瑟的認命，最終還是一把將她仍在地上，就這樣直直地看著她。
“啊！” 錦瑟被摔得生疼，周破弋以前好歹還會對她有幾分溫柔，如今竟然真的完全沒有感情了，她能明顯的感覺得到，一股悲涼之感從心底生起。
錦瑟長籲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裏！”
她把整件事情自己參與的部分全部說出來了，當然也包括原本不應該為外人所知道的，她的真實身份......
原來錦瑟是北倉國派來在周破弋身邊的細作，多年前，南宮暮成和南宮傲天兩兄弟設了一場局，造成了錦瑟對周破弋的“救命之恩”的景象，最後錦瑟得以名正言順的跟在周破弋身邊。
本來北倉國是想要讓錦瑟傳達周破弋的信息回去的，誰知道周破弋雖然對錦瑟很好，最機密的事情卻一直沒有讓錦瑟知道。
錦瑟本身就是南宮暮成以前培養出來的暗衛，一來二去就對南宮暮成情根深種，南宮暮成甚至答應她一旦她獲得周破弋的信任，最後等他們收拾了周破弋以後他會在他的後宮給她留一個位子。
為了這個所謂的承諾，錦瑟多年來潛伏在周破弋身邊，當然，她的確很成功，至少周破弋就沒有發現異樣。
錦瑟為了不讓周破弋懷疑，便假裝對周破弋有意，實際上是為了方便她獲取情報，可及時如此，她所能知道的消息依然有限，但終究並不是全無價值，因此，南宮暮成一直沒有把她招回去。
事實上錦瑟自己也清楚，如今的南宮暮成早就已經忘記她的存在了，甚至是故意忽略掉她！
這兩年來，周破弋不斷的發兵北倉，北倉越來越招架不住，南宮暮成也不敢再讓錦瑟輕舉妄動，生怕招惹了周破弋這頭隨時可能發瘋的狼。
錦瑟的生活就可想而知了，想要回北倉也回不去，周破弋這邊對他也開始不聞不問，她知道她自己已經成為了一個棄子了。
她的人生一下子就失去了方向，人最怕的事情就是活著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而活。
這個時候，有人聯係上了她，要她幫忙對付跟周破弋一起回來的慕容惜，不知道為什麽錦瑟就答應了，其實她知道事情敗露後她難逃一死，但她還是答應了。
或許她是想要求死吧，當北倉那邊一直沒有和她聯係的時候，她也想過要自殺，然而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自殺的......
於是便有了後來的一幕，她隻是依言在慕容惜出行的馬車動了手腳而已......
“如此，你真的是不知道她子哪裏了？”周破弋輕聲的問道，像是在問錦瑟，也像是在問他自己，其實他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雖然和自己所想的差不多，但至少這下他可以肯定，她是安全的，隻是不知對方到底想要什麽？
“你打算如何處罰我？”錦瑟看著周破弋問道。
周破弋挑了挑眉毛，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有想過，錦瑟這麽多年來雖然一直在他身邊，但到底沒有帶回什麽特別有用的消息。
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來，或許他對錦瑟早就有了一定的戒心吧？不然這麽多年為什麽錦瑟對他的事情基本上都一無所知，配得上知道了解自己的，也隻有夕兒了吧！夕兒才是自己命中注定的人！周破弋在心裏又肯定了一便，似乎也多了一些提醒自己的意思。
“如果你能忘掉過去，重新開始，那麽，我可以既往不咎！”周破弋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若是夕兒還在，或者是慕容惜......她也會這樣想的吧。
周破弋甩甩頭，他怎麽這個時候想起來夕兒以外的女人，即使那個女人現在懷了他的孩子，他也不能......
“你......說什麽？”錦瑟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怪她驚訝，就連青龍等人也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以周破弋的性格，對於細作這種人，他是不可能輕易放過的，他們總感覺，周破弋的身上發生了某些變化，但又說不出來是什麽......
“回去吧，如果你想通了，隨時可以從太子府走出去。”周破弋補充道。
“你......你要放我走？”錦瑟心裏五味雜陳。她還可以重新開始嗎？
周破弋卻沒有閑心再回答她的問題了，直接帶領著自己的人走了，隻留下錦瑟一個人回不過神來。
......
皇宮中，周顯一個人坐在人工湖邊垂釣，中年的他看起來幾乎比同齡人老了十來歲，兩鬢已經染上霜色，再加上他本就不是很高的興致，使他看起來更顯得孤寂可憐......
“皇上，五皇......來看您了！”高公公稟告到，他本想說五皇子的，但想到兩年前這對父子已經鬧翻了，皇上也明顯的當著
很多人的麵說沒有五皇子這個兒子來，他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此時的周逸，不過這個時候，卻沒有人會在意這種小事情了。
周顯身子略微一頓，然後又裝作沒有聽到的樣子，繼續釣自己的魚。
“父皇！”周逸也不覺得尷尬，自顧自的和周顯行禮。
“嗯！”許久之後，周顯才懶懶的應了一聲，表示自己聽到了。
周逸也不管周顯有沒有看他，接著說道：“三哥的身體已經沒有問題了。”所以你不用擔心你打下來的江山沒有人繼承了。
周顯麵色明顯有一絲鬆動，周逸都看在眼裏，雖說在皇家很難有什麽骨肉親情，但到底是有著血脈關係的人，當他看到周顯的那一刻，他真的震驚了！
曾經不可一世，事事都運籌帷幄的天子，如今隻是一個佝僂老人一樣，他幾乎把所有的權利都給了三哥，他知道。
正是如此，他才覺得周顯很可憐，為了那把高高在上的龍椅，他早年害死了自己最愛的女人，後來自己的兩個兒子都因為想要取他而代之喪命......而周逸自己，從來就沒有入過周顯的眼吧......
“我會說服三哥，為心瑤說一門好親事的！”周逸繼續說道。
周顯終於回頭，看著周逸，像是第一天認識自己的這個兒子一樣，其實他是真的不了解自己的這些兒子，每一個都不了解，枉他聰明一世，卻落得如此下場，這兩個曾經最不被他看好的兒子，如今卻是這番風景。
“你就當真......沒有一點想法！”周顯直接問周逸，難道真有人會不愛權利嗎？
周逸當然明白周顯的意思，他搖頭苦笑，回答道：“甲之砒霜，乙之蜜糖，我看到的從來都是父皇因為皇權而取的母妃，母妃這輩子的苦，我看在眼裏，三哥的母後至少還得到了一點點你的真愛，而我從小就看著母妃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那個位子，對我而言，真的是沒有任何的吸引力。”
“但三哥不同，我不喜歡可以去吃喝玩樂，而現在三哥卻不得不挑起這個擔子，他——終究才是最苦的那個人啊！”周逸感慨道。
“嗬嗬......”周顯自嘲的笑了，周逸說的話，他每一個字都聽進去了，砒霜？苦？他們竟是都這樣認為的，其實他這兩年也想通了很多，但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卻是無論如何也挽回不了了。
所以他隻能麻痹自己，隻能一直這樣活在悔恨之中......
若是他能早點明白，事情會不會不一樣，他會不會和他的婉兒相守相愛......
周顯慢慢的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遞給周逸，說道：“這個，當我這麽多年來對你的補償吧！”
周逸一愣，下一刻一個黃金牌子已經飛到了他的懷裏，他自是知道那是什麽，那是免死金牌，即使將來周顯......這塊金牌對下一任皇帝依然有效，除非他不是周家的子孫。
周逸笑了，這一刻他知道，周顯是關心這他的，隻是有句話他還是要說。
“三哥是不會讓這一天到來的！”周逸肯定的說道。
這回輪到周顯詫異了，他沒想到一向沒有交集的兩個兒子，周逸竟然會如此了解周破弋，他麵無表情的說了句：“如果沒有那一天就拿來墊床腳吧！”顯然他是默認了周逸的說法。
周逸嘴角一抽，父皇什麽時候，居然會開玩笑了，兩個男人，一對父子，相視而笑，有什麽東西在不言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