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七十五章
那美女走近,商淨才發現她很高,最少得有一米七,很瘦,臉上的輪廓很立體,有種特立獨行的氣質。
“抱歉,嚇到你了嗎?我叫喬蕎,喬木的喬,蕎麥的蕎。”美女笑著伸出了手。
商淨一笑,覺得頗有眼緣,也大方地伸手與她相握,“我叫商淨,商業的商,幹淨的淨。”
兩人相視一笑。
“喬小姐,您也來小店用餐嗎?歡迎歡迎。”總經理忙笑道。
“本來是這麽想的,但現在已經沒興趣了。”喬蕎笑笑,看著商淨道,“這附近還有一家滋味不錯,咱們搭個夥?”
這自來熟的作風讓商淨很是欣賞,“好。”她幹脆地應了一聲。
“商小姐,喬小姐,請留步……”總經理急切的呼喚也挽不回兩人的步伐,他看著兩人消失在樓梯下麵,心想自己肯定完了。
商淨被領到一家非常簡樸的老北京飯館,喬蕎道:“看你是外地人,得先嚐嚐正宗的北京滋味。”
“有勞了。”商淨笑道。
喬蕎拿出一根煙,“介意嗎?”她禮貌地問
。
“介意,”誰知商淨嚴肅地點了點頭,“女人抽煙,最小的壞處都是對皮膚不好。”
喬蕎一愣,突地伸手在她臉上摸了一把,然後又摸了摸自己的,喃喃道:“挺有道理。”她把煙往煙灰缸一丟。
商淨也被她的動作搞愣了一下,然後哈哈笑道:“你真有趣。”
兩人融洽地閑聊起來,商淨這才知道她是一名畫家,剛從南美的一個小國回來,剛下飛機,突然想在那家私房菜喝口骨頭湯,就直奔那兒去了,於是就有了兩人現在的麵對麵。
“畫家啊,好厲害……”商淨從來不遮掩自己對畫家的崇拜,那絕對是一種上天賜予小部分人的禮物,“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大作讓我欣賞一下?”
喬蕎自大包中拿出一個素描本,“都是些隨筆。”
商淨接過,打開一看,裏頭的素描什麽樣的對象都有,有人,有景,有現實,有虛幻,有特寫,有全貌,形態各異,惟一不變的是畫者的透露的不羈,商淨翻完最後一頁,感歎道,“你是上帝的寵兒……”這是真正的畫家,不是那種被世俗與商業汙染的畫者,她擁有著最自由的藝術靈魂。
“不就是拿著筆和顏料在白紙上塗兩筆,”喬蕎不以為然,“厲害的是你,你剛剛博鬥的場麵還在我的腦海裏頭晃悠,那是多麽流暢的美感,老天,我太感謝你了,你能讓我開心很長一段時間。”她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之情。
“姐姐,謝謝你這麽給麵子,我以為我在別人心目中隻留下了野蠻的形象。”商淨也跟著瘋。
“我說的是真的,你不知道就那一會給了我多少靈感,你就是我的繆斯!”
“真的?”商淨笑著又隨意翻了翻她的畫本,突然看到右下角的一個簽名,脫口而出,“啊,這個簽名我好像在哪看見過。”
“哦?你看到過我的畫?”
“讓我想想,”商淨皺眉想了一想,突地靈光一現,“顧垂宇房間裏掛了一副印象派的畫,好像就是這個簽名
。”
喬蕎眼中閃過一絲異光,“哦,顧先生把我的畫掛房間了嗎?”
女人特有的第六感讓商淨直覺出些許東西,她抬眼似笑非笑地看向喬蕎,喬蕎也曖昧不明地看著她。
“喬蕎,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非常短,但我很欣賞你,想跟你做朋友,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商淨開口。
“當然,我很高興。”
“既然我們都達成共識了,你是不是應該先告訴我一個前提,你跟顧垂宇……有沒有關係?”
喬蕎舉手投降,“朋友……兼床伴,還是以前的。”
商淨無語,顧垂宇這臭男人!
“別介,自從他結婚我就斷了,不過聽說他離婚了,是為了你?”
“我哪有那麽大能耐。”商淨剛說完,電話又響了,是顧垂宇,她對她點了點頭,接了電話,“喂?”
“怎麽樣?還生氣嗎?”顧垂宇在那頭柔聲道,“他們跟你道歉了嗎?”
“不想跟你說話,今天晚上再別打電話來!”商淨最容易發脾氣的對象就是顧垂宇,聽到喬蕎親口承認,雖然是以前的也膈應,他當然就成了出氣筒。
今天真是諸事不順。商淨憤憤地掛了電話。
顧垂宇無辜地瞪著被掛的手機,心想這小妞脾氣是不是越來越大了?隻是他要是知道曾經的床伴現在就跟商淨麵對麵地坐著,那就鐵定不無辜了。
“你是在跟顧垂宇打電話?”喬蕎有點不可思議。
“嗯。”商淨悶悶地應了一聲。
“你挺能啊。”服務員陸續上菜打斷了她們的對話,喬蕎要了瓶白酒,為兩人滿上,“怎麽樣,還要不要我這個朋友?”
“我是想交來著,但是太膈應了,即使我今天應下了,也覺得不能成好朋友,還是算了吧
。“商淨無奈地道。
說話這麽直接可真對她的胃口啊,喬蕎嘀咕,“早知道不告訴你實話了。”
“我也覺得挺可惜,咱們就當一日酒友吧,有緣再見。”商淨舉杯。正想找個人喝酒消愁。
“我喜歡這種不確定的故事。”喬蕎與她碰杯。
第二天一早,商淨起床拉開窗簾,被陽光刺了刺眼睛。昨晚跟喬蕎喝完酒怕渾身酒氣也沒去醫院,直接回了主宅,洗了澡倒頭便睡。睡了一個舒坦的覺,心中的鬱氣總算消去了大半,不管怎麽樣,又是嶄新的一天。
電話響了,是顧垂宇,“喂?”
“氣消了?”對麵傳來寵溺的聲音。
“還沒哪。”
“咱淨淨多大度一人,那麽點小事能隔夜?”顧垂宇輕笑,“我讓他老板去處理了,他說改明兒親自給你道個歉,就別遷怒我了,乖。”
“誰為那麽點事。”這事老早忘了。
“那是什麽事?”
“……沒事。”
“有事瞞我?”顧垂宇變了語調。
“真沒事。”
“……不然你回來吧,我夜裏沒了你老失眠。”
“……我再試試吧。”商淨頓了頓,看向他牆上掛著的畫,加了一句,“我肯定是上輩子欠你的。”她怎麽會*上一屁股風流債的男人。
“要有下輩子,換我欠你。”顧垂宇道。
“下輩子誰還稀罕你。”商淨勾了唇。
“那你稀罕誰?”
“反正不是你。”
“欠收拾了?現在不是求我的時候了?”顧垂宇的聲音一時間變得低沉曖昧
。
“你、你大清早說什麽呢。”
“這個周末我過去,乖乖把自己洗得香噴噴的。”
“有插撥,我掛了。”聽到提示聲,商淨順勢掛了電話,誰跟他大早上說些有顏色的,“喂?”
“商小姐,你好,我是小周。”
“哦,早上好,小周,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首長不讓說,可是我還是覺得得告訴您,”小周猶豫了一下,“昨天晚上,首長又出現了一些症狀,他走著走著就突然站不住了。”
“醫生怎麽說?”商淨趕緊問。
“醫生說沒什麽大礙,可是他一勸老首長,老首長就不耐煩。”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
商淨感到無力,之前商母的病是天不留人,她那麽努力也是無用,可是現在顧父明明有很大的希望去化險為夷,她想為他調理好,可是他本人卻一點也不把自己的健康當回事,她突然陷入極度挫敗之中,就像商母的事再次重來了一遍一樣。
她趕到醫院時,顧衛軍已經起來了,他吃著早餐,瞥了她一眼,“怎麽,還沒回小城去?”他還以為她昨天已經被氣跑了,晚上居然也沒過來。
商淨看著麵前油膩的肉湯,頓時怒從中來,她把了警衛員與李嬸還有看護都請了出去,自己麵無表情地坐在了顧衛軍對麵。
“顧伯父,您究竟要怎麽樣才肯保養自己的身體?是要我離開顧垂宇嗎?”
顧衛軍哼一哼,“你這姑娘太把自己當回事,我還值得拿我的身體去威脅你?”
“那你為什麽還這麽固執呢?”
“我的身子沒病!好著呢!”顧衛軍瞪她。
“你明明昨晚上又站不穩了
。”
“那是我打了個踉蹌,誰給你多的嘴?”顧衛軍皺眉。
“您這樣下去真的很危險的……”商淨一時悲從中來,淚水沒忍住就掉了下來,“您怎麽這麽不在意自己的健康呢?我那麽想我媽活下去都不行,您還不在乎地加速死亡,您到底是想要我們怎麽辦?”
“喂,你哭什麽!”這一個星期他怎麽罵她都沒哭,怎麽突然好端端地哭起來了?
“哇——”商淨一時想商母臨終時的慈祥表情,看著顧衛軍猛地撲在桌上大哭起來。
“喂喂,你別哭啊,你哭什麽,我今天又沒罵你。”顧衛軍想起自己把一個小女娃欺負哭了,傳出去不成了笑話。
“我就要哭!”商淨一邊回嘴一邊繼續哭。
“好好,你哭,你哭。”嘿!這還撒潑了。
商淨大哭了一會,起身拿了餐巾胡亂擦了擦,吸了吸鼻子,鼻音很重地開口了,“您到底想怎麽樣嘛?”
“什麽我想怎麽樣?”看她那張哭花的小臉,顧衛軍不由放柔了聲調。
商淨一抽一抽地道:“我媽、得了絕症、想治都治不好,您、您還逞能、中風了、很難受的……您就不想想、您要是有個萬一,您三個兒子不都要經曆我這種痛苦?您、不為自己想,也該為孩子想。”
“我沒那麽嚴重……”
“有!”
“好好,有就有。”
商淨抽噎著停了一會,又說:“我也沒那麽偉大,您天天罵我,我能對您有多少感情?可是您是顧垂宇的父親,你有三長兩短他肯定難過,我不想他難過,您想嗎?我爸媽就從來不希望我難過,您也為人父母,我就不信您沒這份心!”
兩人沉默了片刻,商淨抹抹眼淚,“我有些失態了,抱歉,可是我剛剛說的話,請您好好想想吧。”說完她起身跑進了盥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