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我得替自己討個公道
這一巴掌讓戚飛燕真真切切感覺到了痛。
巫妖用兩巴掌告訴戚飛燕,她和初韻雖然長得是同一張臉,但脾氣卻是一個天一個地。
如果初韻意味著人淡如菊、溫順平和,那麽巫妖便是脾氣暴躁,心狠手辣。
前者是戚府的小夫人,後者則是曾經在江湖上叱吒風雲的鬼門掌門巫妖。
在場有一個人,已經在崩潰邊緣了。
雪翁還吊在網裏,看著宛如蛇妖現形的巫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臉。
是她,而不是他!
大腦像是被鐵榔頭重重夯了一下,先是懵,再是委屈,繼而是憤怒!
他一度以為自己是個斷袖,用了很多年才接受和消化這件事情,卻沒想到故人再次相見,一睜眼的功夫,巫妖又成了個女的!
弱小而脆弱的心靈遭到了嚴重的傷害!
網忽然炸開,小七隻覺得像是被人掄了一拳,胸腔快要爆開,一隻大手忽然從背後托住了他,帶他穩穩落於平地。
是玄翁及時護住了他的心脈,溫潤的目光滿是抱歉地看著他。
正要為自家師弟差點把人誤傷跟小孩道歉,耳邊就聽到一聲氣急敗壞的吼,“巫妖!”
戚飛燕看向二師父,從這聲破鑼嗓子裏聽到了滿滿的委屈。
巫妖冷冷的,“小點聲喊,嚇唬誰呢。”
雪翁繃著臉,氣的太陽穴都跟著鼓了起來,他上前解開了戚飛燕和薛綰綰身上的束縛,看著戚飛燕臉上清晰的巴掌印,不爽極了。
“你憑什麽打我徒弟?”他像是找到了一個充分的理由,冷冷質問巫妖。
戚飛燕既感動,又不敢動。
巫妖懶懶地抬了下眸,“怎麽,想替你徒弟出頭,跟我打一架?”
戚飛燕忙帶著薛綰綰往後退一步,生怕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薛綰綰見大人們吵得歡,趕忙溜到薛肅跟前,看著他身上密布的鞭痕,心疼壞了。
“爹爹,你還行嗎?”
薛肅臉色煞白,勉強呲出一個笑,“爹爹堅強得很,乖女兒別擔心。”
戚飛燕上前給薛肅探了探脈,朝香草的方向看了一眼,對薛綰綰道:“看著傷得重,但都是皮肉傷,不打緊。”
香草沒說話,把臉轉到一邊。
戚飛燕給薛肅喂了一顆參丸,低聲問他:“蕭琅死了嗎?”
薛肅搖了搖頭,虛弱道:“掌門將人扔進了地牢,至於是死還是活,不知道。”
戚飛燕轉頭朝巫妖看過去。
人人都忌憚蕭琅皇子的身份,但巫妖好像真的什麽都不懼,就像她年輕的時候一人挑八大門派一樣,說幹就幹。
似乎根本不會考慮後果。
這樣敢於以一己之力和全世界對抗的人,心中在意的,又會是什麽呢?
雪翁一雙眼睛通紅,垂在身側的拳頭攥得緊緊,像是一頭即將撲向人的獵豹。
戚飛燕緊張地看著他,生怕他真跟巫妖動起手來。
二師父的武功也是獨步天下,她倒不擔心他會吃虧,隻是眼下還有很多事要辦,不是打架的時候。
千鈞一發之際,雪翁卻忽然泄力一般鬆了拳頭。
“你騙了我,這一架必須打,我得替自己討個公道。”
雪翁眼睛還紅著,聲音都啞得厲害,“但不是現在。”
巫妖沉默地看著他,冷豔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
雪翁忽然喚,“戚小五。”
戚飛燕忙應,“在。二師父。”
她朝雪翁走過去,看著二師父發抖的身形,生平第一次覺得他的身影這麽單薄脆弱,很想拉拉他的手,拍拍他的背。
讓他不要這麽難過了。
“你不是要拜師嗎?趕緊拜。”
雪翁繃著臉道:“你解決了你的事,我再解決我的事。”
戚飛燕點點頭,朝巫妖走近一步,“姨娘,我想……”
“你休想!”
巫妖直接打斷她,並沒有想聽她說話,冷冷掃過雪翁和玄翁,“你們讓自己的徒弟來拜我為師,覺得合適嗎?”
雪翁輕哼,“有什麽不合適的……”
“你閉嘴!”巫妖皺眉看向玄翁,“老玄,你說。”
全世界都很暴躁,隻有玄翁依舊從容麵對,微笑應道:“這孩子非要拜你為師,我們也沒辦法。你要實在介意,我和阿雪就將她逐出師門,讓她成為你的專屬徒弟,如何?”
他非常好脾氣地跟巫妖商量,巫妖卻想朝他扔石頭。
“你說的這是什麽屁話,還專屬徒弟,她是什麽香餑餑嗎,還得你們讓給我。我是沒徒弟可收嗎,非得要她?”
戚飛燕被嫌棄了,倒也不敢說什麽,隻試探性地問巫妖。
“那,如果不拜師的話,您能把還魂草給我嗎?能幫我治哥哥的腿嗎?”
巫妖冷冷一個眼刀射過來,“你在想屁吃!”
“……”
香草忍不住道:“你們以為還魂草很好采嗎,那草長在冥王山的懸崖峭壁上,四周荊棘密布,還有毒蛇保護著,主上每次去采這個草都得弄得一身傷回來。她采還魂草是為了製還魂丹救老主人的命,你們算什麽,憑什麽你們要還魂草,主上就得給你們?”
她冷冷一哼,“你們和那些江湖人士、皇室貴胄沒什麽兩樣,你們想要什麽就要不擇手段地得到,還要別人拱手讓給你們,憑什麽!”
字字質問,振聾發聵。
戚飛燕看著巫妖和香草清冷的臉,生怕她們誤會什麽,也顧不得別的,直接撩衣跪地。
“姨娘,我不敢這樣想。
我知道還魂草是鬼門的鎮門之寶,來之前大師父和二師父也和我講過昆侖府和鬼門之間的種種過往,我知道您的為難之處,哪敢逼迫您。
我亦知道,想得到什麽,必然要付出什麽,我要還魂草,是為了治哥哥的腿,這是我的責任和執念,姨娘不欠我。”
戚飛燕一臉執著,“我清楚鬼門的規矩,還魂草也好,鬼門針法也好,都得是鬼門的人才能用,所以我才想拜您為師。”
她跪姿筆直,“進來的時候我和您許過諾,我可以拿我的命,我的前途,換您治我哥哥的腿。”
巫妖深杳的眼眸靜靜凝視著她。
“江尹在你心裏,就這麽重要?”
“重要。”
戚飛燕毫不猶豫,“哥哥是我在這世間僅剩的家人,和大師父二師父,還有您,都是一樣的。”
家人。
巫妖咀嚼著這兩個字,良久。
一哂。
在當娘的人身上沒實現的東西,難道要在她女兒的身上實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