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紋師

第二十六章 轉不出去

被人一提醒,崔宇才記起了時間,道了聲抱歉,車子重新行駛在了路上。

這一次走的很順暢,也沒有再遇到鬼怪,等確認車駛入鬧市的時候,崔宇和賀彩一同長出了一口氣。

轉過頭看著這個剛才一直護著自己的男人,賀彩突然覺得很安心,這還是她第一次有被人嗬護的感覺。

“崔老板,剛才那些東西都是因為我來的嗎?”賀彩盯著崔宇看了一會兒然後突然問道。

崔宇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可一看賀彩那求證的眼神,崔宇隻好默然地點了點頭。

“其實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的,小的時候父母就給我看過,那位老先生說我是鬼命之人,至多能活到二十周歲。”賀彩低著頭輕聲陳述道。

和地陰錄記載的一樣,隻不過那人說賀彩這是鬼命,而實際上她就是招鬼體質罷了,可崔宇同樣也很是好奇賀彩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與崔宇有一樣想法的還有坐在後麵的範謝兩名守衛,像賀彩這種招鬼體質,他們見過不少,無一例外都是在年少時便夭折了,有的甚至活不到大限,可為何這個看似柔弱的姑娘卻能活這麽久。

“嗬嗬,說來您可能不相信,在我二十周歲生日的時候,我得了一場大病,病到已經失去了意識,我不知道那之前發生了什麽,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並沒有被特殊照顧,可能唯一特殊一些的就是病房裏隻有我一個人,我曾問過父母自己到底得了什麽病,可不管我怎麽問他們都不肯說,最後索性我也就不再問了。”賀彩繼續著陳述,也沒管崔宇聽沒聽進去。

她說的很簡單,事情看上去也很簡單,可在崔宇和兩名守衛的眼中,這裏麵一定發生了很大的事情,甚至逆天改命的大事件,可這人間又有誰能有如此大的本事,竟然可以逆著老天,這讓他們很是想不通。

在快到崔宇店的時候,範謝兩名守衛這才對崔宇說道:“老弟,希望你能平安的回到店裏,剩下的路我們哥倆就不陪你了。”

衝著後視鏡裏的兩名鬼差點了點頭,算是做了回應。

而這會兒之前被鬼上了身的出租車司機師傅也幽幽轉醒了過來,他揉著發漲的腦袋很是常態化地問了一句:“我這是在哪?”

這一句雖然很平淡,但卻讓崔宇連忙把車停在了路邊,沒辦法誰知道那個鬼死沒死幹淨,這要是再次蘇醒和自己搶奪方向盤,那他們仨可就真有可能要死翹了。

“師傅,您剛才暈倒了,我們費了很大勁才把車停在路邊,我們也打不開您的手機找不到聯係人,沒辦法這才想著開車直接送你去醫院。”崔宇隨口編了一個自己都覺得很別扭的謊話。

或許是剛清醒,也可能是被那鬼折騰的夠嗆,總之司機師傅還是信了崔宇的話。

按照司機的意思崔宇這會兒可以到副駕或者後麵坐著了,剩下的路他開就行,這崔宇哪敢同意,在賀彩搭幫的配合下,倆人這才算是重新將司機穩住。

可穩住了他,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可就發生了改變,本來要回崔宇的店,可司機一醒,他們不得不先把他送回到家。

慶幸的是司機師傅的家距離崔宇的店也就五六站地的距離,而且這一路絕對堪稱是繁華級別,所以崔宇便沒怎麽當回事兒。

在接受了司機家屬的千恩萬謝之後,崔宇和賀彩這才離開了小區朝著紋身店走去。

看著路上來往的出租車,崔宇真想再招手打一輛,可一想到之前被人帶到荒郊野外的事兒,崔宇又趕忙把手給放了下來。

“崔老板,這離您的店遠嗎,不遠的話咱們走一會兒吧!”賀彩微笑著對崔宇說道。

知道對方這是在給自己台階下,崔宇點了點頭回應道:“嗯,幾站地的事兒,遠到不遠。”

“前麵有共享單車,要不我們騎車吧,這樣還能更快一些,另外你再帶著我走點小路,沒準兒我們比打車還要快。”賀彩指著不遠處停放著的兩輛自行車對崔宇講道。

現在的崔宇不說草木皆兵也差不多,不過好在這自行車是可控範圍內的,就算有東西作怪,大不了從車上跳下來也不會怎麽樣。

掃了碼開了車,倆人悠悠哉哉地騎在夜晚的大街上,騎車對崔宇來說並非是什麽稀罕事兒,但對於賀彩來說卻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單車她也騎隻不過是健身房裏的動感單車,和這種在大街上感受著市井氣息相比,那簡直是天差地別。

或許是天性解放,也可能是太過高興,這姑娘把車騎的飛快,最後把崔宇甩開了好幾米遠。

“賀姑娘,咱慢點,難道你找到我的店了?”崔宇在後麵奮力地追趕著,同時大聲地提醒道。

賀彩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撒歡過頭了,於是連忙捏緊車閘,等崔宇追上來。

看著有些喘粗氣的崔宇,賀彩笑著調侃道:“崔老板氣息貌似也不怎麽樣嘛,這才蹬了多遠就開始喘了。”

崔宇心道,你剛才連打兩架試試,還我喘,喘還不都是為了你。

“哎呦!哎呦!”就在倆人停車位置右邊的小街道裏突然傳來幾聲痛苦的呻吟。

條件反射般地朝裏麵看去,在微弱路燈燈光的照耀下,好像有一個人正跪坐在那裏。

倆人的第一反應就是交通事故,可看樣子旁邊沒有車輛,好奇心使然讓兩人騎著車來到了出事地點。

離近了倆人這才看清楚,敢情跪坐在地上的是一位老人,那佝僂的身形和花白的頭發大概說明了他坐在那的原因。

“老人家,您怎麽坐在地上了?”崔宇還算是有經驗的,沒有直接上去攙扶,而是先開口詢問情況。

“我也不知道怎麽就坐在地上了,年輕人,過來扶我一把吧,我站不起來了。”老人說話的時候依舊背對著崔宇他們倆。

他越是這樣崔宇越覺得怪異,便打算多問上幾句,可賀彩這姑娘本就沒經曆過這些事情,再加上本性善良,直接立好車子準備上前攙扶。

就在賀彩的手馬上要碰到老人的身體時,一股大力把她弄的倒退了數步才將將停下。

不等賀彩詢問是怎麽回事呢,就聽崔宇冷聲質問道:“真的很佩服你的勇氣,在這鬧市竟還敢冒出來,難道你就不怕強光把你給照死?”

一句話讓賀彩從頭頂涼到了腳底板,她不敢想象要是剛才自己觸碰到這個所謂的老人,結果會變成什麽樣。

“哎呦!哎呦!誰來攙我起來啊,好心人幫幫忙吧!”老人就好像根本沒聽到崔宇在講什麽,繼續在那裏求助著。

“冥頑不靈死不悔改,看來今天要是不把你給收了,又會有人遭了你的道。”崔宇的語氣裏帶著一絲慍怒。

他先把賀彩護在身後,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黃紙,手指一撚手腕一翻便朝著老人擲了過去。

比蟬翼沒厚多少的黃紙,哪怕是許褚周倉在世也扔不出去多遠,可崔宇這麽一擲,它就好像夾雜了石塊一樣朝著老人激射而去。

風聲響起,黃紙眨眼就到了老人身前,可也就眨眼的功夫,原本還跪坐在地上的老人一下子便消失了。

賀彩下意識地用手去拽崔宇的衣角,而崔宇則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等了大概能有兩分鍾的時間,並沒有什麽異樣發生,崔宇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走吧,咱們趕緊回店裏吧。”崔宇輕聲對身後的賀彩說道。

“好!”差點出事的賀彩哪還敢有半句怨言。

“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去管了,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回店裏,幫你把紋身畫好就萬事大吉了。”崔宇輕聲提醒道。

“要不咱們回我酒店吧,這會兒千羅姐應該還沒休息,有她在我身邊,就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突然賀彩改變了主意。

青丘的狐族,那哪是普通小鬼敢靠前的,一時半會借著千羅的威懾可以,可時間一長,人家能總陪著你嗎,但崔宇還不敢透露千羅的身份,沒辦法隻好哄騙道:“你也看到我的本事了,一會兒去我店裏,我在你身上紋一個驅邪避凶的圖案,保你平安無事。”

一雙有些無助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崔宇,她希望崔宇講的是真的,她也相信這是真的,可潛意識裏她總覺得還是有些危險。

崔宇將自行車推到賀彩麵前,然後一字一頓地說道:“走吧,別耽擱了。”

天人掙紮之後,賀彩還是決定相信崔宇,扶著車把對著崔宇重重地點了點頭。

倆人騎上車開始朝大路上走去,可崔宇覺得騎了能有一公裏的距離,眼前的景象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麽改變。

“剛才咱倆從大路拐進來用了多長時間?”崔宇輕聲問向賀彩。

賀彩想了想回答道:“三分鍾不到。”

三分鍾不到,可剛才倆人足足騎了七分鍾的時間,難道自己記錯了路,不能啊,剛才明明就是從那邊大路拐進來的,而且那邊燈火通明的,還有車來回經過呢,這絕地不會錯的啊,可為何卻遲遲沒能騎到大路上呢。

一絲疑惑在崔宇的腦海中行成,他想了想然後對賀彩說道:“朝反方向騎。”

雖不明白崔宇什麽意思,但賀彩還是跟著崔宇朝著大路相反的方向騎了下去,這次左右兩邊的景色的確變了,隻不過周圍的亮度和環境也變得越來越荒涼了。

“崔老板,咱們這是在哪啊,這不是市區嗎,怎麽可能還有如此荒涼的地方啊?”賀彩有些恐懼地問道。

“鬼打牆,自己竟然遇到了鬼打牆,一定是剛才那個鬼,絕對是他搞的。”崔宇異常篤定地說道。

這種時候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原地不動,然後找到那隻鬼將其收服或者殺掉,這樣所謂的鬼打牆便會不攻自破。

賀彩一聽又和鬼有關,小臉立馬變得慘白。

“先是裝老人騙取我們的同情心,現在又玩起了鬼打牆,看來你的本事不低嘛。”崔宇冷聲道。

“多謝你的誇獎,可相比於口頭上的誇讚我更喜歡實際的,譬如你身邊的那個小妮子。”空中突然傳來了一個冰冷的聲音,聲音很空曠,但可以肯定這個聲音絕非人發出來的。

“有這麽大本事卻玩這種沒品的小把戲,你就不怕傳出去被人笑話,看看你前麵那兩個家夥,雖然愚笨了些,但貴在人家敢勇於麵對。”崔宇語帶譏諷地說道。

“小子,收起你的那一套吧,這對我不管用,騙騙小朋友還行,騙我你還嫩。”那個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

見這一招不好用,崔宇也就不再廢吐沫星子了,他從口袋裏直接抓出一把黃紙,然後猛地向天上一揚。

一陣劈裏啪啦地響聲過後,周圍的一切貌似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沒辦法崔宇再次摸向了自己的口袋,可手在口袋裏摸索了一圈也沒有抓到一張黃紙。

一時間崔宇的腦門上滲出了冷汗,嘴角也被牙齒咬出了血,就連抓著崔宇衣角的賀彩也察覺到了這個連著救了自己兩次性命的男人的異樣。

“哈哈,是不是零碎都扔沒了,是不是無計可施了。”陰冷的聲音似乎顯得很是愉快,可即便是笑聲,聽在倆人的耳中卻依舊是那麽的讓人不寒而栗。

崔宇咬了咬牙大喝道:“你認為我無計可施了嗎,那你大可現身來試試,看看到底是我拿你沒辦法還是你死在我的手上。”

讓崔宇感到失望的是,這個鬼根本不吃崔宇那一套:“嗬嗬,誆誰呢,有本事你就破了我這鬼打牆,隻要你能走得出去,我保證以後不再找這姑娘的麻煩,可要是破不了,那你們倆就等著成為我的盤中餐吧。”

這家夥擺明了是在打持久戰,它本身也不敢肯定崔宇身上還有沒有可以治它的寶貝,故而遲遲不肯露麵,他篤定兩個年輕人的耐性是有限的,隻要崔宇和賀彩繼續走下去,他便保證能讓他們倆離開市區,等到了荒郊野外那就真是他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