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紋
可來的這些鬼無一幸免都被崔宇所畫的符籙所傷,有的直接被震得魂飛魄散,震到後來崔宇都有些不忍心了。
剛才富海也都說了,這裏的鬼並非是那些大惡大奸之輩,有的從來就沒有做過惡事,崔宇也看得出,它們的眼中很是清明,沒有一絲戾氣。
要是隻為了試驗符籙而傷了它們,讓它們魂飛魄散崔宇真的有些過意不去,所以一時間崔宇竟有了一種想停止的意思。
可有一幕卻讓他有些意外,因為他清楚地看到有一隻鬼在被震出去之後竟然是麵帶笑容的,而且笑的很開心。
本想去問,可那隻鬼漸漸地在崔宇的視線裏消失掉了,他趕忙又去看其他鬼,發現有不少鬼和剛才那隻鬼一樣,樣子看上去很是解脫。
問賀彩,這姑娘早已經把眼睛閉的死死的,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最後崔宇隻能向遠在不遠處大樹上的三人發出了求助的目光,可這三位倒好,就好像什麽都沒看見一樣,依舊在那裏吃著喝著。
崔宇實在是有些忍不了啦,他憤怒地吼了一聲,聲音雖然很大,但貌似隻有站在他身旁的賀彩受到了影響,至於其他人還有那些鬼依舊做著自己原本在做的事情。
看著又有幾隻鬼衝了上來,崔宇將賀彩擋在身後,然後揮舞著雙臂試圖將對方驅離。
人不是牆,鬼並不能隨意穿入穿出,要是強行穿過的話,一種可能是鬼被人身上的陽氣所灼燒至死,另外一種就是人的靈魂被鬼吞噬,然後鬼占據人的身體,而這兩種情況的發生主要在於人本體的陽氣旺不旺。
要是站在前麵的是賀彩,那些鬼可能毫不猶豫地選擇進入到她的身體裏,可崔宇的體質完全和賀彩相反,雖算不上什麽至陽之體,但也會比常人的陽氣要盛一些,故而崔宇往前一站,那些鬼直接選擇了繞開。
見自己的阻攔無效,崔宇顯得有些沮喪,剛剛被崔宇的咆哮嚇到的賀彩有些心疼地拽了拽崔宇的衣角。
她想問發生了什麽,可卻一時不知該怎麽開口,加上不斷朝他們飄來的鬼,讓她更加無法專心地想著如何同崔宇說話。
“你們到底是什麽意思,把我們帶到這裏來,你們明知道這些都是良善鬼,可為何還要讓它們朝著符籙而來,這樣對它們是不公平的。”崔宇實在壓抑不住了,他再次對樹上的三個家夥喊道。
可能是覺得崔宇的喊聲打擾到他們休息了,項擎擺了擺手道:“小子,它們每個人都是笑著離開的吧?”
“是又怎麽樣,也不能掩蓋事實啊。”崔宇很是嚴肅地說道。
“那就對了,笑就代表它們不痛苦,甚至是一種解脫,既然他們是這種表情,你又何必在意它們是魂飛魄散還是怎樣呢?”
“我們這是在謀殺,以另外一種方式謀殺它們,這是不道德的,也是我們無法接受的。”崔宇再次重申道。
可這一次項擎沒有搭理崔宇,而是轉過身對富海和千羅說道:“你們有沒有看到過,被謀殺還能笑的那麽開心的,就算它們是最低級的鬼魂,就算它們沒有思考的能力,可舒服與否它們應該還是知道的吧,要是不舒服它們會笑嗎,小子好好想想吧,它們到底被你怎麽樣了,另外好好想想你畫的符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吧。”
我畫的符是怎麽一回事兒,崔宇有些發懵,那不就是一張驅鬼辟邪的符籙嘛,難不成它還有其他作用,隻不過自己不知道。
沉下心認真仔細地回憶了一下,不誇張地說每一道線條都被崔宇想了一遍,他再三確認那就是驅鬼辟邪用的。
“行了,你就別難為我兄弟了,雖然他畫符的本事一流,但畢竟隻是個新手,對這裏麵許多事情都不了解。”富海還算是對得起崔宇喊他的那一聲大哥。
項擎哼了一聲:“你是好人,那你告訴他吧。”
“兄弟,畫符籙和寫字作畫一樣,筆下生出的東西是和當時人的心境所相通的,簡單點說它們便是當時你心境的體現,你當時想的是怎麽把符籙畫的漂亮,讓其配得上賀彩姑娘這個人,同時又想到讓它成為賀彩姑娘的守護神,讓其驅走一切邪惡,如此兩種極端的想法混在一塊兒便成就了你的這張符籙,它既是善的也是惡的,剛才被符籙彈走彈消失的那些鬼們這會兒已經入了陰司,有的大概已經趕往六道輪回之處了,你剛才所做並非大惡之事,相反你算是做了一件善事,你讓這些無法投胎之人獲得了重生的機會,所有它們才會笑,而且笑的那般開心。”富海很耐心地給崔宇講解著。
而崔宇和賀彩兩個人這才算是弄明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隻見賀彩繞過崔宇,微笑著對那些遠處的鬼們說道:“你們來吧,都來碰我吧,這樣你們就可以投胎轉世去了。”
好一個善良的姑娘,剛才還怕的要死,這會兒已經能夠昂首挺胸泰然自若地看著這些鬼觸碰自己。
賀彩是好心,可並非所有的鬼都是好鬼,就在這些善良的鬼之間便夾雜著一些心懷叵測之輩。
它們才不想信賀彩身上的符籙有那麽厲害,當然真正讓它們瘋狂的還是賀彩身上散發出的那九陰之體的味道。
在賀彩彈飛了不知多少隻鬼的時候,兩道黑霧突然出現在她的麵前,緊跟著兩條漆黑的手臂探了出來,朝著賀彩的肩膀抓了下去。
崔宇第一時間便發現了,可已然來不及了,畢竟他還隻是個凡人,沒有那瞬移的本事,無奈隻能瞪大眼睛看著那個髒兮兮的爪子觸碰賀彩那光潔的身體。
現在的賀彩身上是有符籙的,又怎麽會那麽輕易被人傷害,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符籙爆發出的光芒很是耀眼,而且充滿了淩厲之色,就好像一柄利劍從賀彩的身體裏激射而出。
光芒直衝著黑霧而去,似乎也感覺到了事情不太妙,黑霧有些倉皇地向遠處遁去,可奈何它跑的再快也沒能跑得過光芒。
崔宇看的很清楚,那道光芒並非是什麽絕世神兵,而是和畫在賀彩身上的符籙一模一樣的一道符籙的影子。
“看到了吧,這就是你這道符籙另外的一麵,遇到邪惡的東西絕不留情麵,勢必將其斬草除根。”富海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這一次卻是露出了羨慕和得意之色。
“別在那臭拽了,再嘚瑟那也不是你畫出來的,這是人崔宇獨創的,我看別說是你我了,就算是那些仙界之輩也不定能畫出這般效果,嘖嘖嘖,又能幫鬼投胎轉世又能驅邪鎮魔,簡直就是陰陽鏡一般的存在啊。”項擎在一旁毫不吝嗇地誇獎道。
崔宇沒有心情聽他們倆窮白話,現在賀彩的危機還沒有解除,他可不敢有一點馬虎。
重新站在賀彩的身前,抽出陰陽筆,小心警戒著,可一個不經意間,崔宇瞄到了手中的陰陽筆。
原本很是稀疏的筆毫,現在已經初具規模,隻不過長度上卻顯得參差不齊,那樣子就好像是被家犬啃了一般。
現在看來不隻是殺鬼能讓筆毫長出來,就算是超度亡魂,隻要成功的話也能長出筆毫來,隻不過長出的長短粗細要比殺鬼來的弱一些。
黑霧竄的很快,可符籙的光影追的更緊,在新的一次加速下,符籙攆上了黑霧,且直接殺入黑霧中。
隻聽黑霧之中慘叫聲不斷,符籙的光芒忽明忽暗,而那團黑霧則漸漸縮小最後全部被吸入了符籙之中。
沒有往回返的過程,而是直接憑空消失,不過很快賀彩的背部光芒閃爍,崔宇清楚地看到一張符籙鑽進了賀彩的身體之中。
姑娘有些驚訝地問道:“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了,我怎麽覺得自己現在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
不知何時富海三人從樹上跳了下來,千羅淡淡地解釋道:“這算是一種反哺,不僅讓崔宇你的陰陽筆受了益,同時也讓賀彩這丫頭撿了便宜。”
賀彩很是不解,俏聲問道:“千羅姐,我在這兒擔驚受怕的,怎麽還撿便宜了,你是不是說錯了啊。”
“你剛才的反應便是反哺的現象,符籙吸了惡鬼,將其邪惡的力量轉化為精純的能量注入到你的身體之中,我敢說不出三天你便會覺得自己和以前不一樣了。”千羅笑著回答道。
“啊,那要是以後遇到這種事兒多了,我不得被撐死啊。”賀彩有些擔心地問道。
千羅看了富海和項擎一眼,然後哈哈大笑道:“我的傻丫頭啊,你當是那些鬼怪都想剛才那家夥那般愚昧嘛,隻有自以為是的家夥才會以身試險,但凡有些頭腦的都會看看你身上的符籙對其是否有效,要是無法匹敵的話,它們才不會動你,所以你的擔憂完全就是多餘的。”
在賀彩和千羅交談的時候,崔宇一直盯著自己的陰陽筆看,果然在符籙回歸到賀彩身體後,眾多剛剛冒頭筆毫中的一個,一下子竄出來老長,幾乎與正常筆毫不分長短。
感覺著陰陽筆上更加濃鬱的力量,崔宇微微笑了笑,然後對賀彩說道:“要不咱們在這兒再試試,爭取讓這裏的好鬼們都能投胎轉世。”
倆人不說一拍即合也差不多,賀彩幾乎想都沒想便答應了崔宇,於是倆人重新站在路中央,等著那些鬼一個接著一個的來迎接自己的新生。
至於千羅三人則很是無聊地回到了車上,開始的時候還會勸倆人幾句,讓他們休息幾分鍾,可到後來這三位都有些困了,所幸放倒座椅仰麵朝天開始呼呼大睡。
渡鬼渡著渡著天邊便泛起了魚肚白,看著最後一個鬼消失在天地間,看著它對著自己那充滿了感激的笑容,不管是崔宇還會賀彩都有一種極大的滿足感。
可伴隨著渡鬼這件事兒的結束,倆人也終於被疲勞所打倒,背靠著背坐在荒地上,倆人沒有在意身子下麵是否幹淨,更沒人在意身下的石子是否尖銳,此刻的他們隻想這樣相互靠著小憩一會兒。
“崔宇,我覺得咱們倆今天做的是最有意義的事情,這就好比那些把所有病人都治好的醫生一般,特別的有成就感,知道嗎,剛才我看到那些鬼的笑容,我才知道什麽才是最真的,謝謝你讓我體驗到這一切,真的感謝。”賀彩仰著頭很是認真地說道。
對崔宇而言,倒沒有賀彩想的那般高大上,他的目的本就單純,現在的他隻有高興,高興自己的符籙管用,高興賀彩喜歡,當然連帶著的也高興幫助了那麽多鬼。
“以後你什麽打算,總不會是到各個墳塋地去做渡鬼人吧?”崔宇微笑著問道。
賀彩果斷地搖了搖頭:“要我自己,我還是有些不太敢,以後我的生活很簡單,就是和普通人一樣,白天工作,晚上約上朋友一起吃吃飯唱唱歌,沒辦法我現在隻想要這些,因為它們已經遠離我太長時間,我得盡快把它們都補回來。”,說的倒也實在,崔宇也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那你呢,打算幹什麽,找下一個目標在他身上畫和我身上一樣的符籙,最後爭取在所有與我有相同煩惱的人身上畫上同樣的符籙?”賀彩突然很是調皮地問道。
崔宇搖了搖頭道:“這個符籙是你轉有的,我是不會給別人的畫的,另外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隻是不知道前方還有多遠。”
“你該不會是想像項大哥他們那樣,成為一名滅魔師吧?”賀彩很是好奇地問道。(她把千羅和富海都等同於了項擎)
“我沒想過,也不想想,畢竟那都是以後的事情,我覺得還是管好眼前的事兒最重要,我現在就有一個難題想征求下你的意見。”崔宇轉過身很是正經地對賀彩說道。
“什麽事兒,你說吧!”賀彩回答的很幹脆。
“既然這道符籙是你專屬的了,那麽就請你這位擁有者給它賜個名吧。”
“你剛才不是說了嘛,陰陽,它就該叫陰陽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