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生死紋(上)
一筆定陰陽,一筆判生死,陰陽成紋落,生死落天涯。
看著崔宇疲倦的麵龐,白沫有些擔心,看她又不敢說話,生怕自己一開口讓崔宇辛苦付出的這些重新來過。
這個符紋崔宇之前自己在房間的時候畫了不下十遍,其中不乏連續畫兩次,可當時他並沒有覺得有多累人,有幾次畫完之後他甚至還覺得神清氣爽。
但這次他隻是描了下邊,崔宇就已經覺得自己被壓的喘不上來氣了,仿佛自己頭頂上有一塊巨石在一點點滑落。
盡管這樣崔宇依然挺直了腰板,握筆的手也異常的用力,就連手中的陰陽筆也似乎感覺到了異樣,同樣筆直地頂著天地。
邊角總算是畫完了,崔宇這才將筆抬起準備開始真正的大工程,看著光是描邊就已經用掉三分之一的極品朱砂,崔宇隻能走到門口讓項擎再去幫忙弄來一些。
將原本盛放朱砂的盒子放在一邊,崔宇直接抄起了本來洗筆用的陶瓷水盆,將水直接潑在地上,然後用手邊的幹毛巾將水盆擦的一滴水珠不留。
用幹燥的手摸了一下確定裏麵沒有一絲潮氣之後,崔宇這才將朱砂倒入其中,隨即又在手指尖上擠出幾滴精血混入其中。
精血和普通血液果然不一樣,血液沾染上朱砂後,竟一下子消失的幹幹淨淨,不過下一秒鍾整盆朱砂便成了崔宇想要的樣子。
白沫看了眼崔宇,然後眨了眨,意思是問崔宇自己能不能講話。
“這個就和普通紋身一樣,沒有什麽禁忌,您想說話就說,隻不過別亂動就行了。”崔宇強擠出一絲笑容對白沫說道。
“你剛才就用了那麽多血,現在又用到精血,你這樣下去身體能吃的消嗎?”白沫有些擔心地問道。
崔宇搖了搖頭很是灑脫地說道:“沒什麽,就當是促進血液循環了,一會兒吃點豬肝一類補血的食物,耗費的就能全部回來。”
這話糊弄什麽也不懂的人還行,可坐在崔宇對麵的是白沫,那十個崔宇也不如她一個人對這些東西了解的多。
“我先拿點東西,你先別紋。”得到了崔宇的確定答案之後,白沫起身在自己衣服裏摸索了片刻,然後也不知她從哪個兜裏直接拽出一根十厘米左右長的參來。
將人參往崔宇麵前一遞,然後很平靜地說道:“一會兒要是覺得頭暈,身體不適就掰根須子嚼了。”
看著人參,崔宇在心裏吐槽了十好幾回,土豪他見過,可他沒見過一隨手把一上了年份送人的主,而且這位還這麽淡定,一點都不心疼。
見崔宇有些遲疑,白沫淡淡地說道:“是不是擔心不夠,放心我那裏還有,你就大口嚼吧。”
看著手裏的人參,盡管是生的,但崔宇還是禁不住咽了口口水,沒辦法這東西的**實在是太大了,但他可不敢像白沫說的那樣跟吃蘿卜似的那樣啃,畢竟他也怕自己吃多了鼻子竄血。
揪了最末端的一根須子尖放進嘴裏,頓時一股濃烈的土腥味覆蓋了整個口腔,崔宇是真的想吐掉,可一看手上的人參,他隻能快速嚼了幾下然後一伸脖咽了下去。
巨苦過後帶給崔宇的一絲回甘,這種甘甜很像山泉水,不過卻充滿了生機和能量。
在身體末端都感覺到被暖流洗滌過後,崔宇立馬精神百倍的拿起陰陽筆,在朱砂盆了將筆頭整個插了進去,感受著筆身的輕微顫抖,直到陰陽筆靜止下來崔宇這才將其提起。
鮮紅的筆毫準確無誤地點在了白沫的身上,筆毫接觸的地方便是符紋起筆的地方,剛一接觸那塊皮膚變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白沫的皮膚顏色屬於那種粉白色,而現在被筆毫接觸的位置則呈現出兩種極端,一種是屬於朱砂的血紅色,另外一種則讓崔宇感到了深深的恐懼,濃濃的藏青色,而且顏色還再加深。
雖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崔宇可以肯定那藏青色肯定跟印記本體有關,朱砂的入侵激活了魔族印記,讓其自動產生了反應。
朱砂一遇邪物自然而然地要行驅邪避凶之事,兩者互不相讓便在這僵持開來,它們倆在這兒你爭我奪的,可把崔宇和白沫給弄慘了,特別是白沫,要不是擔心崔宇那邊會出問題,她現在特別想把自己縮成一團,細密的汗珠已經布滿了她的皮膚,沒有印記部位的皮膚此刻變得慘白一片。
崔宇先是慌了一下,不過下一秒鍾他趕忙甩腕行筆,在印記正上方畫了一條線,或許是大量朱砂的浸入,印記竟一時被壓製住了,可崔宇明白這隻是暫時的,一會兒魔族印記反應過來那便是更加猛烈的反撲,搞不好白沫第一個先受不了。
他咬了咬牙,用空出來的手抓住握筆的那隻手的手腕,按照早已刻在腦海中的圖案有些艱難地往下畫去。
畫邊紋的時候筆尖還是可以離開的,但畫真正符紋的時候,筆尖是不能離體的,隻要離開了那就得重畫,同時也要麵臨魔族印記破封的可能。
崔宇咬牙堅持這幾筆,還算真是收到了一定的效果,魔族印記的反抗漸漸地弱了下來,崔宇大喜,趕忙又運筆來了幾下。
別看隻是畫符紋,但這可不是普通的紋身,體力、精力多種結合在一塊才能畫成功,故而崔宇現在的專注度相當的高,對周圍的一切根本不知道。
他是不知道,但等在外麵的那些滅魔大族的高手們卻感覺到了。
期初他們認為是符紋的力量和魔族印記相互爭鬥散發出來的力量,可裏麵漸漸平靜下來後,這些大佬們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幾人對視一眼然後便紛紛朝屋子的幾個方向飛了過去,富海項擎他們其實也感覺到了,但卻很微弱,不過見自家長輩如此緊張便知道事情不對。
項擎的第一反應便是衝進屋去保護崔宇和白沫,可富海卻一把將他給拽住了:“你這麽冒失失衝進去,要是打擾了崔宇怎麽辦,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那你說怎麽辦,總不能看著他們倆出危險吧。”項擎很是著急地說道。
“笨啊你,不會提前通知他們一聲嘛!”富海瞪了他一眼,然後扭轉身對屋子裏麵喊道:“兄弟,沫兒妹妹,我們懷疑有魔族的人秘密潛入,現在你們身邊沒有人很危險,所以一會兒我們幾個進屋,你們倆別緊張別害怕。”
怕崔宇和白沫聽不見,項擎又重複了一遍,等了大概幾秒鍾後,富海衝著屋子喊道:“我們進屋了!”
幾個小輩輕輕將門推開,然後緩步踏入房間,項擎想繼續往裏到裏間去守衛,可卻被富海再次給拽住了:“我說哥們,那是你媳婦,可還沒過門呢,你這進去把人給看光了,你讓人家怎麽出門啊,咱們男的在外麵守著,裏麵就讓千羅她們進去就行了。”
出奇冒泡的項擎沒有反駁,而是隨著富海站在了裏間門外,千羅和青丘小公主緩步走進了裏間,當她們倆看到崔宇和白沫的狀態時差點叫出聲來。
現在崔宇和白沫身周圍死氣環繞,另外還有一種很是邪祟的氣息與之相呼應的,第一眼還以為是兩者相輔相成的,可細細看來才發現那死氣似乎在隱隱壓製著邪氣。
上方兩種氣息在不斷地碰撞著,而下麵白沫整個人已經沒了血色,慘白色的皮膚已經泛著一絲青色,要不是胸口的起伏,還有那有些渙散的眼神,千羅都以為白沫已經死了。
再看向崔宇,他的情況也沒比白沫好到哪去,除了握筆的那條胳膊以外身體每一個地方都在顫抖,原本幹爽的衣服現在全部貼在了身上,領口處還有幾道鮮紅的印記,憑多年的經驗,千羅可以判定那是鮮血,不隻在衣服上,白沫身上披的那件袍子上,倆人身邊不遠的地方,都可以看到一灘一灘的血跡,另外在崔宇腳邊不遠處還有半根沒有啃完的靈芝,看個頭也絕對有百年以上。
現在那隻握筆的手移動的很慢,基本上一分鍾的時間能前進幾厘米,看了一會兒青丘的小公主實在有些不忍心,連忙把身體背了過去。
期初千羅認為這不就是畫個符嘛,哪有什麽難的,可現在看來完全就不是那麽一回事,這哪裏是在畫符,這分明是在要人的命。
就在千羅慨歎的時候,外麵傳來了打鬥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屋子裏的這幾位小將身子便是一緊。
看來這魔族還真是不死心,為了一個魔族印記竟然冒險來到了項家莊。
對於自家家主的本事,項擎他們還是放心的,可他們同時也很擔心,對方會不會用調虎離山之計,一會將家主們引開,然後就和他們這些小字輩直接麵對麵,說實話他們還真沒和魔族接觸過,雖然同屬靈界,但魔族在其餘三族的眼中更像是一個故事和一個反麵的傳說。
“屋裏小輩們聽著,一會兒不管是誰去闖房間,你們給我殺無赦,絕對不能留情麵,哪怕是我們自己人也不行,直到我們徹底將魔族這些孽障處理掉之後你們才能放鬆。”屋外白沫的父親大聲命令道。
這是下的死命令,既然魔族能夠入侵那就同樣代表著魔族也能幻化形態出現在他們身邊,所以這種險他們不敢冒。
也就白老爺子命令下完十幾分鍾的時間,房間的門被敲響了,外麵傳來了一個很急促地聲音:“少爺,你趕緊開門,我們來支援你們了。”
項擎這會兒早就把剛才白老爺子的話給忘了,一聽聲音連忙對身邊的富海說道:“是外門的,我認識小時候還一起玩過,想來是真的帶人來支援咱們了。”
說著這家夥便要去開門,富海抬手便給了項擎一巴掌,這一下把項擎的臉都給打紅了,他有些憤怒和不解地看著富海。
“你打我幹什麽!”
“打你幹什麽,忘了剛才你未來嶽父交待的了,誰來都不行,誰來都不讓進。”富海大聲提醒道。
項擎當時隻覺得自己整個脊梁骨都是酥酥的,冷寒順著脖頸一直流到了腰肌,他真的怕了,他不知道要是自己把那人放進來結果會怎樣,假如白沫真的出現什麽問題,項擎絕對不會饒了自己。
“你帶人把這個屋子給我圍住,不能讓任何人進來,快。”後怕後項擎連忙下達了這個命令。
雖不知真假,但用上應該沒差,這是項擎用笨方法想出來的。
他笨,外麵那家夥也沒聰明到哪去,竟再次敲門道:“少爺,你先讓我進去,咱們好好研究一下後再做定論,你這樣未免有些草率了。”
“不行,不能讓任何人進來,現在他們倆正處於最危險的時候,一點錯都不允許出。”裏間千羅的聲音響起。
外麵的家夥似乎知道用這樣的方式進來無望了,於是揮動自己手裏的兵器朝著門便砸了下來。
富海和項擎不敢開門迎戰,隻能盡可能地將門給堵死,而這時他們倆也感覺到了裏間能量的不尋常變化,他們很想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到底怎麽樣了,可門口現在顯然更需要他們。
對於周邊發生的一切,崔宇真的是一無所知,而白沫雖然疼的快暈過去了,但好在感知能力還在,可能是魔族印記的關係也可能是崔宇那符紋的關係,總之她早就感覺到了異常,但奈何她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來了,隻能半躺在那幹著急。
雖然之前說的時候是說生死符紋一起紋,可真紋起來並沒有那麽簡單,而且事發突然,崔宇不得不臨時改變計劃,改成先紋死紋,他要先保證的並非是白沫的安全,而是億萬萬生靈的安全。
畫死紋對崔宇也是一種變相的傷害,死紋帶來的死氣不斷地侵蝕著崔宇的生機,要不是白沫又憑空虛抓出來幾樣大補之物,崔宇這會兒絕對會比白沫還要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