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天下

第173章 睡不著

既然基本意向已達成,歐陽康直接拍板定論了,“你們要是願意,那這事就這麽說定了。不過你們雖不是我家的奴仆,但有些起碼的規矩還是要學。這位鍾管事,他以後就負責照管你們,有什麽事找他找我都行。”至於沐姐兒,還是算了吧。讓她輕省點,好好學廚要緊。

他話音才落,那半天沒插話的孩子王忽地問道,“那往後能不能也教我們識幾個字?”

歐陽康倒有幾分意外了。想讀書識字,自然是為日後長遠做打算,別看這孩子年紀不大,但挺有幾分見識。

衝鍾山微一點頭,鍾山立即道,“大少爺這是允了,還不快謝過他?”

歐陽康卻搖了搖頭,“不必謝我,我又沒白養著你們。你們想學識字可以,但筆墨紙硯那些我卻都不會提供,得你們自己掙去。把我吩咐的活幹完,我就管飯。再有多的時間,你們願意做些別的也行。隻要是正經行業,我總不會趕你們走。”

如此已經夠好的了,就是念福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安置。

要說這些孩子當然很可憐,按理說,他們都應該由朝廷供養起來,讓他們衣食無憂,安心讀書學習。可這現實嗎?似乎還沒哪一個朝代能真正完全做到這一條吧?就算是聯合國資助那些貧困地區的兒童也不會無理由的發放糖果,而是必須用小小的勞動或者學習來換取。

因為同情和資助並不是解決貧困的根本,他們生而不幸,已經淪落到社會的最底層了,所以必須比其他人更加奮發向上才行。

歐陽康肯收留他們,給他們一個工作機會,不僅是讓他們有飯吃,有地方住,更為重要的是,給了他們一個重新走進正常社會的機會。接下來每個人能走多遠,就得看他們自己的了。

騰出一間大房,把這些孩子們安置下來,念福也總算能夠休息了。

可是睡不著。

因為她又想起之前的事了。

怎麽能是自己主動去親歐陽康呢?親又沒親到,真是憋屈!

他會不會以為自己很色,對他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他又會不會因此而看輕自己,覺得自己很那啥?

天可憐見,她冤枉啊!要不是被他的美色所迷,她至於昏了頭的想去親他嗎?所以全是他的錯,絕對不是自己的問題。

要知道那可是一個女孩的初吻,初吻耶!就這麽沒了。難道他還好意思怪自己麽?

一時羞,一時惱,一時臉紅,又一時不忿的女孩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而不遠處的隔壁,也有人在暗暗追悔。

他是吃錯了什麽藥,搭錯了哪根筋嗎?

他為什麽要在那麽關鍵的時候退開?保持沉默不行嗎?為什麽要象個小姑娘一樣,慌裏慌張的躲開?你一個大男人丟不丟臉的?

糟糕,她會不會誤會了?會不會以為自己不喜歡她,不願意被她親?

天大的冤枉!

其實,其實他當時隻是緊張了。他隻是,隻是還需要一點時間來做好心理準備而已。他真的不是有意躲開的,他,他其實也很想親下去……

耳根莫名一燙,眼前似乎又浮現出女孩的俏臉,和那雙唇。

女孩的唇是粉色的,沒有那麽明顯的唇線,卻有一種花苞般粉潤的柔嫩,象是,就象是他夏天極喜歡吃的藕粉。粉粉的,半透明的,半凝不凝的,等放井水裏湃涼了拿勺子一碰,還會輕輕的顫動,讓人看著就很想咬一口。

如果真的咬下去,應該是甜的吧?

可他為什麽要躲開!

懊惱的捶著床,忿然在心底把自己罵上一千一萬遍,然後又情不自禁的想,她還會再親一次麽?

唔……她想親自己,是不是證明,她也很喜歡自己?

可他為什麽不親啊?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一定不會錯過了。

可她要是不肯再親了呢?那該怎麽辦?

他能主動的麽?

床板吱呀吱呀的輕微響著,擾得旺財很是不悅。剛剛在那個家長床底下,床板也是一直響個不停,它特意跑到這來。怎麽這位家長也犯了一樣的毛病?真討厭!

有心想再換個地方睡覺,可自己今天似乎做錯事了,不僅挨罵,還被關雞籠了。雖然眼下給放了出來,可還是抱緊家長大腿比較好。否則萬一明天又要把它關起來怎麽辦?

苦惱的小狼崽子隻好委委屈屈的繼續趴在床底下,伴隨著惱人的吱呀聲,陪著主人一起失眠。

懷安鎮,施家。

上了年紀的人瞌睡多,卻睡不深,施大娘一覺醒來,卻是怎麽也睡不著了。正想著心事,忽地就聽身邊的施老爹似是暗暗歎了口氣。

“怎麽?你還沒睡?”

“哪裏睡得著?”施老爹索性轉過身來,也不隱瞞的直言道,“我心裏想著念福那丫頭,愁啊。”

一提起這話,施大娘就想掉眼淚了,“你說那歐陽家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怎麽弄得咱們念福還得跟他們大少爺一起上街做買賣?才十五文一份的什麽水晶卷,也不知夠不夠他兩個吃飯的?”

“怎麽夠啊?”施老爹愁眉緊鎖,擔憂不已,“就算是掙夠了吃飯的錢,住宿怎麽辦?沒聽說都給歐陽家趕出來了,弄到個破園子裏去住了麽?隻怕還比不上咱家,眼下京城該下雪了吧?也不知道他們都凍成什麽樣了!”

施大娘聽著更想哭了,忽地就聽嗒地一聲,似是有什麽東西落在了院子裏。

老兩口俱是嚇了一跳,這是來賊了?才披衣起來,卻見隔壁房中已經亮起了燈,蕙娘先走了出去。

“誰呀?”

萬籟俱寂,無人應答。

老兩口趕緊也相扶著開了門出去,蕙娘手裏還提著根扁擔,警惕的左右張望。可四下裏黑黢黢的,哪裏看得到人影?

再揉揉眼往院中細看,施老爹忽地瞧見一樣東西,過去撿起來一看,竟是一隻鼓鼓囊囊的錢袋。打開一瞧,全是碎銀。掂掂份量,足有三四十兩。

“蕙娘,別尋啦,又是那人來送錢了。隻從前總是二三兩的送,這回怎麽給這麽多?”

說來這事,真是奇怪,自家的債早已還完了,可還有人深更半夜的往他家扔錢。每月一次,風雨無阻,外孫女走了大半年,這人也送了好幾十兩了。

施家一文沒動,全妥妥的收了起來,加上這回,差不多都有六七十兩了。可這究竟是誰呢?

“不管是誰,爹、娘,這錢我想用了。”忽地,蕙娘慎重跟父母說起她的決定,“我想帶您二老一起上京,去尋念福那丫頭!”

施家二老唬一跳,“上京?”

“是!”燈下蕙娘的眉眼裏,有股別樣的倔強和堅定,“念福打小就不是那等見了玩就忘了咱們的丫頭,她得是忙得什麽樣兒,才連給咱們寫信的工夫都沒有?我倒不怕她沒飯吃,我隻怕這丫頭為了賺錢回家,連自己身子也不知愛惜。要是她累出個好歹來,我還能有什麽指望?”

看她說得紅了眼,施家二老喉頭也哽咽了,可想了半天,施老爹還是搖了搖頭,“可上京的路不是那麽好走的,沒看歐陽家的小姐,連走官道都走了兩三個月才到,咱們走小道,那得走多久?況且我和你母親腿腳又不利索,去了隻怕也是拖累你。不如再去歐陽家打聽打聽,我看他們家小姐不象是來鄉下久住的樣子,說不定過完年就要回去的,到時你要想去,就搭上他們家一起走,我們也好放心。”

“不!”蕙娘堅決的搖了搖頭,“我一天也等不下去了。一想到那丫頭在京城不知怎樣苦熬著,我這心就跟火燒火燎似的。可要是把您二老放在家裏,我又實在不能安心,所以咱們非得一起去不可。反正這個家也沒什麽值錢東西,現有這些銀兩,咱們收拾收拾雇輛車就能上路了。就算是慢些,走上四五個月,總比求人強。再說也不知人家方不方便帶上我們,難道這寒冬臘月的人家才來,就跑去問她們幾時回京?”

老兩口對視一眼,也覺有些道理。可施大娘道,“要是萬一咱們走了,念福又回來了,那可怎麽辦?要不讓你爹陪你上京去,我在家看家吧?”

“既然要走,那就一起去!”施老爹左右思量一番,作了決定,“念福那丫頭要是能回來,早跟人家一起回來了。她那時不走,這大冬天的必也不會上路。咱們要去,還真就現在是個時機,等到了京城,也讓蕙娘去尋尋她女婿。這輩子去過一回,不管如何,她也能安心了。”

蕙娘眼中含淚,“爹,謝謝您。”

“傻丫頭,跟爹還客氣什麽?既然決定了要走,咱們趕緊核計核計,這路上要帶些什麽,錢財怎麽放,路上怎麽走都得理一理。還有四鄰街坊也要告訴一聲,房子鑰匙就交給李大娘吧,宋嫂子那酒樓的生意你不做了也得跟人家提前打個招呼。”

……

一家人徹夜不眠,開始商議上京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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