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70 真正的掌權者
跟李岐猜想的一樣，南越會的實驗計劃靈感來源於老太太張越的能力。
很多年前，前任會長沈南還在世的時候，老太太的能力幾乎隻服務於他一個人。
張越不斷地吞噬別人的能力，再把能力轉移到沈南身上，使他從一個曾經連炁都沒見識過的人變成一個鮮有對手的強者。
但他們的兒子，沈旺不是很讚同自己父親的做法。
一個人，就算是變到最強，又能產生多大的力量呢？
一群人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
所以接手南越會之後，他決定複刻自己父親的成功之路，但不同的是，他想量產。
李岐覺得他，或者說他們一家的思想都很扯淡。
把別人的力量轉移到自己以及身邊親朋，歸順自己的人身上，算什麽變強？又算是什麽集中一群力量？
哪天他們要是覺得自己勾八不太壯觀，難道把別人的拆下來裝在自己身上就顯得更爺們了嗎？
表麵上看似乎確實是如此，但李岐的認知接受不了這種扯淡的理由。
沈原野注意到李岐的臉色在逐漸改變，清楚他內心的髒話肯定是在波濤洶湧。
不過他不介意，很多人，他的手下也好，跟李岐一樣打著跟他合作旗號的人也好，一開始都不理解。
不理解的緣由，是因為利益沒有落實到他們自己身上。
站在道德製高點，當然可以輕輕鬆鬆的指責甲怎麽可以搶乙的東西，可如果甲是把東西搶來給你的呢？
隻要搶來的東西夠珍貴，很少有人會咬著牙拒絕吧？
沈原野繼續講下去，他們這些年一直在聯係有醫學跟生物學背景的異人鑽研老太太的能力。
他們想把這種力量發揚光大，想要大麵積生產心中的“強者”，不能單靠老太太一個人拉磨。
李岐之前猜想他們或許是跟碧遊村村長一樣研製出了某種裝置，事實上他們是選擇了另一種賽道，研究出了一門術法。
其實很長一段時間，南越會對於這個實驗計劃隻有一紙輕飄飄的計劃書，推進的進度很慢，基本都在失敗。
轉機出現在幾年前主動找上門的女醫生身上。
她本身就是醫生，對人體有著充足的了解，而身為異人，她掌握的能力對於這個計劃來說又有著很大的助力。
這個女人，竟然可以操縱炁在人體中的去向，可以抽取別人身體裏的炁。
跟老太太的能力不同，她獲取別人炁的方式沒有那麽慘烈，對應的，她所能抽取的炁也並不多。
但利用這個能力，她通過多次的實驗，終於找出一種可以模仿老太太能力的方式。
隻要把老太太身體中的一縷炁輸入到實驗體體內，再把倒黴的實驗體殺死，殺人者就能得到實驗體的炁。
這些炁能大幅提升異人的能力，甚至概率很大的讓殺人者繼承實驗體的能力。
別人或是與生俱來，或者多年精心修煉的技能，就這麽輕輕鬆鬆被帶走。
接受別人炁的過程也並不輕鬆，但所獲的收益要遠遠大於付出。
即使有天賦，想要修煉成一門功法也需要近乎一生的打磨，不需要受苦也不需要花費時間就能得到能力，正在苦苦修煉的人很難不上鉤。
就像是跟一群學生說，我這裏有能你們期末考試的準確答案，想要拿到這份答案又很輕易，你看會有多少人願意作弊。
好好學習自然也會考高分，但直接對著答案考試會更香。
而這種時候，再跟學生說，你得到一份答案就要有一個同學掛科，又會有多少人做出願意的選擇？
計劃剛剛開始的時候，沈原野也在擔心別人不接受他們這個計劃。
但後來，他算是徹底明白什麽叫人性。
死道友不死貧道，我先爽了再說，別人怎麽樣不歸我管了。
即使要殺人，大多的實驗體也沒有抗體。
李岐從沈原野的話中捕捉到一個漏洞，眯起眼睛打斷他的講述，
“按照我的理解，其實在這個計劃中，殺人者跟被殺者都是你們的‘實驗體’，是這樣嗎？”
沈原野抿著嘴一笑，說實話這人天生長著一張冷麵，故意擺出溫和的笑看上去可真別扭，總給李岐一種狐狸裝人的感覺。
“在你之前，在這間書房裏，我跟很多人聊過同樣的計劃流程，”
“但確實，隻有你一個人在意到這一點。”
李岐沉著眼眸，不知道自己該想什麽。
在意這一點，到底是顯得他聰明，還是會顯得他有古怪。
就像沈原野說的那樣，很多人聽到這裏，已經開始思考自己作為上位的“殺人者”會是什麽樣子，又會得到什麽。
但李岐考慮到的，卻是上位者之上又是什麽樣的“上位”？
殺人者在控製被殺者，但它何嚐又不是在控製？
一旦進入這個計劃，兩方都是困在別人的籠子中而已。
“你不想變強嗎？不渴望力量嗎？”
沈原野衝他提了個問題。
這話問得李岐無法回答，誠然，麵對這個問題本身，他肯定說不出。
人內心深處都是慕強的，隻是方向不同。
他當然想變強，想變得更有能力，想讓自己的人生不再如此被動，想要用更輕鬆的方式查出父親的死因以及報仇，不用再如此機關算盡還收效甚微。
如果能變強，他人生的破爛不堪將迎來一個迎刃而解。
可如果這麽輕易就上當，那他也就不是李岐了。
打小，他就想得多，不管是大事小事，自己騙騙自己都做不到。
“想變強，但我不想死。”
李岐抬頭看著沈原野，選擇實話實說。
沈原野話中都是陷阱，他做不出明知陷阱還往裏跳傻比行為。
“你們的實驗，肯定不是每次都成功的吧？”
如果南越會真的已經開始批量製作想象中“更強”的異人，那這些獲得能力的人肯定不會隻甘心留在南越會的地盤。
如果他們流入圈中，公司會更早覺察這個計劃的存在，動用更大的力量幹預。
如果李岐這次也猜對了，那麽南越會此前基本沒有實驗成功的人出現，就算是有，也就隻是他們自家人。
沈原野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一般開口，這幾次的接觸，李岐還是首次見到他真實情緒如此明顯的外露，
“成功率很低，所以我們在不斷改進，因而需要大量的實驗體。”
“小李先生，你放心，我不會害你去死，我們的技術改進到完美之前不會讓你接觸，”
“我們現在需要你幫忙弄實驗體進來，這對我們都有好處，不是嗎？”
沈原野歪了歪頭，像是期待著李岐的回答。
李岐表情緊繃著，這會兒倒是顯得比剛才還要冷靜。
他沒有回答沈原野，而是反問回去，
“二少爺，恕我冒昧，實際上現在南越會的真正掌權者，是你吧？”
把疑問句說得這麽斬釘截鐵，但在座的兩個人都沒有覺得別扭。
沈原野臉上的表情逐漸僵住，又凝固，最後開始出現絲絲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