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_第80章 真相竟是如此殘酷
沈逸塵在想入非非,尤染染卻是痛徹心扉,假如,真的是尤誌誠,那這些年,對他們母子的照顧又算什麽?
尤染染不相信,尤叔叔會這麽對她,他怎麽可能是策劃綁回丟丟的人,他那麽疼丟丟,他曾經不顧自己的性命救了母親和丟丟。
直到現在,他都不能像正常人那樣行走,尤染染無法相信這樣的事實。
可是,她又無法解釋,尤誌誠為什麽要買通醫院的醫生,讓她生下沈逸塵的孩子。
也無法解釋,為什麽他要買通醫院的護士,篡改她的檢查報告,讓她以為自己癌症晚期。
說到底,他不過是想保留她與沈家最後的聯係,留下孩子,是為了以後她還能跟沈逸塵繼續糾纏不清。
而她也是在得知自己將不久於人世,才對沈逸塵敞開心扉的。
尤誌誠一步一步,就是想將她和沈家牽扯到一起。
她已經可以想象,接下來尤誌誠會做什麽了,出錢出力,幫她爭取撫養權。
一想到這裏,她都不敢回尤家去了,就怕尤誌誠真的說出那樣的話。
她害怕一切都是真的,可是又清楚的明白,有些事情,逃避沒有用。
還沒到下班時間,尤染染便接到了尤誌誠的電話,“染染,晚上回來吃飯嗎?”
“不了,我想回家休息一下,天氣熱了,春裝都在家裏。”尤染染找了個借口。
“律師我已經幫你找好了,別讓沈家的人覺得你好欺負,我們一定要把丟丟的撫養權爭取過來。”尤誌誠在電話裏說。
尤染染看著窗外一束新開的梨花,淡淡地說:“我不想爭撫養權了,沈氏集團的股份也不想替丟丟保管。”
“染染,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丟丟是你兒子,你怎麽忍心放棄他。”尤誌誠激動地說。
“尤叔叔,逸塵不在了,我想重新開始我的新生活。我帶著丟丟,給不了他好的生活,有他在,我也不可能再嫁人。既然股份是沈家的,丟丟回到沈家,是最好的結果。隻要他們同意讓我見丟丟就好了。”尤染染平靜地說。
“染染,你可以放棄丟丟,你想過你媽媽嗎?你跟丟丟生活的時間,還沒有你媽媽陪伴丟丟的時間長,你媽媽年紀這麽大了,突然不讓她見丟丟,她能受得了嗎?”尤誌誠越是勸說尤染染爭取尤丟丟的撫養權,就越是讓尤染染覺得他是別有用心。
“我媽媽年紀大了,我不能再讓丟丟拖累你們來之不易的幸福生活。我也不可能一輩子不嫁人,丟丟在沈家比跟著我好。尤叔叔,你別再勸了,我已經決定了。這邊有人叫我,我先掛了。”尤染染掛斷電話。
秦露又喊了她一聲,她趕緊回過頭,走了過去。
“怎麽了?”尤染染問。
“有位顧先生要見你。”秦露說道。
“顧先生?在哪裏?”尤染染詢問道。
“會客室,你趕緊過去吧。”
尤染染正在想是哪位顧先生的時候,會客室的門開了,顧遠航出現在門口。
“染染……”顧遠航喊了一聲。
“顧錦公務繁忙,怎麽想起找我這種小人物了?”尤染染語氣冷淡地說。
顧遠航輕歎一聲,說:“錦兒執意要生下孩子,你說逸塵都不在了,她還生下孩子幹嘛。”
“你到底想說什麽?”尤染染不明白他的用意,顧錦生孩子關她什麽事,孩子又不是她的,她一不是沈逸塵的媽,二不是沈逸塵的老婆,別的女人要生沈逸塵的孩子,還真跟她八杆子打不著關係。
顧遠航閃到一邊,“我們聊一會兒吧,不會暫用你太多時間。”
尤染染走進會客室,拉開椅子,坐了下來,靜靜地看著顧遠航。
“你有什麽話,直說吧,不用拐彎抹角。”尤染染說道。
“染染,我看到新聞說,你從沈家搬出來了。關於孩子撫養權的問題,如果你需要幫忙,可以找我,沈家這樣對你,欺人太甚。”顧遠航氣憤地說。
“假如,沈氏集團百分之十一的股份不在我兒子手上,你還會管我嗎?”尤染染冷冷地看著他。
“染染,你把爸爸想成什麽人了,我關心我女兒,跟什麽股份沒有關係。”顧遠航激動地說。
尤染染長歎一口氣,“顧錦生下孩子,不就是為了得到這百分之十一的股份嗎?原本答應給她的,現在給了我兒子,你找我,無非就是為了這個。跟我談親情,我前二十五年都沒有親情,以後也沒有了。”
“染染,你就這麽恨爸爸嗎?”顧海航心痛地看著她。
“顧先生,我為什麽要恨你,你對我來說,隻是一個陌生人,我沒有必要恨一個陌生人。”尤染染笑的淡定優雅。
“染染,你把尤誌誠當成父親,可是你知道他背著你都做過什麽嗎?於悠悠是他害死的,他明知道你那麽在乎逸塵,明知於悠悠能救逸塵的命,可是他……”
“你有什麽證據這麽說,你親眼看見了?”尤染染一拍桌子站起來了。
顧遠航見她這麽激動,知道自己不該這麽心急,明知道尤誌誠對於尤染染來說,是像父親一樣的人。
“染染,你不是小孩子,爸爸是不希望被人騙了。”顧遠航平心靜氣地說。
“那麽多年,你從來沒有找過我和我媽,現在裝什麽好人,說關心我?”尤染染冷笑一聲,“我不想再聽到任何人說尤叔叔的壞話,不管他做過什麽,過去的二十多年,他對我和我媽的感情騙不了人。”
尤染染說完離開了會客室,眼淚也下來了。
尤叔叔,我真的很希望,不是你做的。
小時候那個陪著她在籃球場上拚殺的尤叔叔,怎麽會害她,利用她?
把媽媽視若珍寶,愛了二十多年的尤叔叔,願意用生命去救媽媽,他對媽媽的愛又怎會是假的?
可是,對付沈家,他真的有動機。
他收買當年準備做流產時的醫院,替她留下丟丟,她不怪他,真的,他還要感謝他,因為他,她才會擁有這麽可愛的兒子。
可是,收買醫院的護士,將癌症晚期患者的報告改成她的名字,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綁架丟丟,指定讓沈逸飛去交贖金,那些人甚至想要沈逸飛的命。
如果真的是尤誌誠做的,那他平時對丟丟的寵愛都是假的嗎?
他那麽愛丟丟,他陪丟丟去遊樂園玩,陪丟丟踢球,任由丟丟騎到他背上,給丟丟當馬騎。
這些都是假的嗎?
尤叔叔是有多大的恨,多麽強大的內心,才能掩飾的這麽好?
尤染染不相信,她覺得尤誌誠對她的好是真的,對母親的愛也是真的,對尤丟丟的寵也是真的。
可是如果都是真的,那傷害沈逸塵,綁架丟丟,傷害沈逸飛,這些又要如何解釋?
尤染染覺得,有些事,她應該當麵問清楚,如果真的是尤叔叔做的,她想救他,至少在沈天祺對尤叔叔下手之前,她要幫他一把。
她忘不了,童年時期,疼愛她的那個尤叔叔,那些不是欺騙,不是利用。
她不相信,絕對不相信那些是假的。
尤叔叔對母親的愛,那麽真誠而炙熱,那不是可以裝出來的。
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麵,一定有什麽誤會……
下班時間到了,秦露喊尤染染去吃飯,尤染染搖搖頭,“不了,我回家吃。”
“真幸福,你有家可以回,那你趕緊走吧,我去吃飯。”
尤染染背著包,離開療養院,剛出門口,就見到尤誌誠的車。
“尤叔叔。”尤染染笑著跑了過去。
尤誌誠坐在車上沒有下車,司機下車為尤染染打開車門,尤染染上車坐到了尤誌誠身邊。
“難怪你喜歡來這裏上班,這裏環境真不錯。”尤誌誠笑道。
“是吧,我也覺得這裏環境好,這裏是療養勝地,等我老了,我也來這裏住。”尤染染回應道。
尤誌誠笑了笑,臉上的表情非常複雜,“今天顧遠航是不是找過你。”
“嗯。”尤染染應了一聲。
尤誌誠臉色微微一變,“他說什麽了?”
“他說你是欺騙和利用我,還說,有事讓我找他。”尤染染隨口說道,說完扭頭看向尤誌誠。
尤誌誠一臉的疑惑,“欺騙和利用你?問題是,我這麽做能得到什麽?”
“他不知道我們的感情有多好,我忘不了小時候考試沒考好,你幫我隱瞞,也忘不了,你教我打球,還帶我參加比賽。三年前,我懷孕,也是你勸我生下丟丟,我真的很感激你,如果沒有你,我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兒子。尤叔叔就像我的親生父親,誰都有可能騙我利用我,但是尤叔叔絕對不會。”尤染染目光堅定地說。
尤誌誠臉上訕訕的,被尤染染這番話感動了,這個執拗的丫頭,如此的信任他,而他卻……
“染染,尤叔叔也許沒有你表麵看上去的那麽好,是人都會有自己陰暗的一麵。”尤誌誠忍不住說。
尤染染笑了起來,說:“我也有陰暗麵,我會討厭顧錦,我甚至討厭她肚子裏未出生的孩子,其實我也不善良。”
“你有這樣的想法很正常,那是因為你愛沈逸塵,這並不能代表你陰暗。”尤誌誠說道。
尤染染想了想,與其逃避,不如直接開門見山,“尤叔叔,我想問你兩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我。”
“第一個問題,你對我媽媽是真心的嗎?”尤染染問。
“當然。”尤誌誠不假思索地回答。
“好,現在第二個問題,你恨沈天祺嗎?”尤染染又問。
尤誌誠震驚地看著尤染染,他張大嘴巴,嘴唇動了動,但是怎麽也說不出不恨兩個字。
恨,是的,他恨沈天祺,他為沈天祺做了那麽多。
收購別人公司的時候,都是他出麵,將價格壓到最低。
可是,等有人報複的時候,沈天祺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自己逃命。
他幫沈天祺那麽多,他得到了什麽,他以為那是兄弟情,可是真正遇難的時候,才知道,什麽情
份都沒有。
老六及時趕到,卻隻救走了沈天祺,等其他救援的人趕到時,他已經被打成重傷了。
沈天祺跟老六離開的時候,他正被人圍攻,沈天祺頭走了,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那一刻,他有多絕望,不會有人知道,他聽到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一腳一腳踩在他的身上,他痛得都麻木了。
病好出院,醫生說不能生育,秦婉瑩毫不猶豫跟他離了婚。
他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可是他出院到離婚,沈天祺都沒有出現過。
等到他心灰意冷,回家接手父親的公司,這時候沈天祺才找到他,表達歉意。
這些年,明裏暗裏,沈天祺幫過他很多,可是,彌補不了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他其實並不在乎能將父親的公司發展壯大到多大規模,因為他不能生育,後繼無人,他即便成了花城首富又有何用?
可是,沈天祺卻不同,他是花城首富,他有三個如虎添翼的兒子,老爺子把最好的都給了他。
這不公平,尤誌誠不服,可是他沒有能力與沈天祺抗衡。
“我知道答案了,尤叔叔,回頭吧,你依然是我和媽媽最信賴和人。”尤染染挽住了尤誌誠的胳膊。
尤誌誠沒有動,看著窗外,“染染,尤叔叔回不了頭了,走的太遠了。”
“尤叔叔,我媽媽不能沒有你,我也不能沒有你,你就像我的爸爸,你忍心讓我沒有爸爸嗎?”尤染染緊緊抱著尤誌誠的胳膊不放。
尤誌誠紅了眼眶,“那一天,我和沈天祺被人圍攻,他被沈老爺子的貼身保鏢老六救走,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救我,走的時候頭都沒有回一下。而我卻被人當成是他,往死裏打。那天我沒有死,就是老天爺讓我回來複仇的。”
“他也是九死一生,當年他心髒被人捅了一刀,落下了病根,現在都沒有好。他不是不救你,他當時情況危急,不馬上得救,他就會死。人在死亡麵前,都本能地想求生,那種情況下,真的顧及不了他人。”尤染染輕聲說。
尤誌誠身子震了一下,聲音顫抖地問:“他……告訴你的?”
尤染染用力點點頭,“嗯,你不相信,可以去查他的病例記錄。”
“他為什麽從來沒有告訴我?我一直恨他狠心絕情,他光顧著自己逃命,頭都沒有回……他……”尤誌誠說不下去了。
“尤叔叔,回頭吧,你想想我媽媽,她那麽依賴你,如果沒有你,她該怎麽活下去。我相信,你從來沒有想過利用和欺騙我媽媽,或者,你對我做的某些事,是為了接近沈家。但是,在我認識沈逸塵之前,你對我的疼愛,是真的,我有心,我能感受的到。”尤染染側身,輕輕地將頭倚在尤誌誠的肩頭。
“我回不了頭,一切都太遲了,染染,你下車自己回去吧,我想見見沈天祺。”尤誌誠突然說道。
尤染染一驚,“尤叔叔,你想做什麽?”
“染染,我對不起你,丟丟是我讓人綁架的。”尤誌誠說完讓司機停車,將尤染染趕下了車。
“尤叔叔,尤叔叔,尤……”尤染染追著車子跑了一段距離以後,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實在是跟不上了,隻能放棄。
她趕緊給沈逸飛打了一個電話,“二哥,我是染染,尤叔叔好像已經知道你們懷疑他了,他現在去找你爸爸了。”
“他有沒有說什麽?”沈逸飛問。
“他說,當年老六救走你爸爸,你爸爸狠心絕情,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而他被人當成是你爸爸,打成重傷,心裏還是怨你爸爸的。”尤染染在電話裏說。
“我知道了,我馬上去找我爸。”沈逸飛掛斷電話。
沈氏集團,總裁辦公室,尤誌誠拄著拐杖出現在門口總裁秘書室。
“尤總,沈總請您在此稍候片刻。”秘書迎了上來。
“好。”尤誌誠麵色淡定從容。
沈逸飛及時趕到,見到尤誌誠,他也是一驚,顯然沒有想到,尤誌誠會直接殺上門來。
這幾天,他們一直在暗中調查他,想必他已經知道了。
就在這個時候,尤誌誠的手機響了,是顧遠航打來的,他看著手機,淡淡一笑。
“你猜,現在打電話給我的人是誰?”尤誌誠突然問沈逸飛。
“我猜不到。”沈逸飛答。
尤誌誠舉起手機,給沈逸飛看了一眼,“他知道我來沈氏集團了,他害怕了。”
“我不明白,您這話是什麽意思?我爸現在正在忙,不知道您有什麽事,我能否為您效勞?”沈逸飛客氣地問。
“怕我傷害你爸爸?”尤誌誠似是看出他的擔憂。
“怎麽會呢。”沈逸飛笑的很勉強,他們正在暗是調查尤誌誠,尤誌誠就找來了,他能不擔心嗎?
尤誌誠的手機一遍又一遍地響著,他始終沒有接電話,終於總裁室的大門開了,沈天祺從裏麵走了出來,上前熱情地握住了尤誌誠的手,“我扶你,就把我當你的拐杖吧。”
“好,那我就沾沾沈總的光。”尤誌誠一手拄著拐杖,另一隻胳膊由著沈天祺扶住了。
進了沈天祺的辦公室,沈逸飛想跟進去,卻被沈天祺關在了門外。
“誌誠,這麽多年,我沒想到,你還在恨我。”沈天祺扶著尤誌誠在沙發上坐下。
尤誌誠笑了起來,說:“我今天來,就是想問問你,當初扔下我,自己逃走,後悔過嗎?”
“我沒有扔下你……”沈天祺激動地說。
“你跟老六走的時候,頭也沒回,我當時,心裏真的很難過。”尤誌誠說話的時候,臉上帶著笑,眼裏竟是淒涼。
沈天祺輕輕解開襯衣的扣子,拉開襯衣裏的背心,露出心髒的部位,“當時這裏中了一刀,一直到現在,我的心髒都不好。”
尤誌誠看著沈天祺胸口那道猙獰傷疤,“你為什麽從來沒有告訴我?”
沈天祺慢慢將衣服的扣子扣上,淡淡一笑,“當時我的孩子都太小,如果讓外麵的人知道我心髒不好,他們有一萬種方法要我的命,所以我不能說。你應該清楚,我身為沈氏集團的掌舵人,怎麽能有身體的缺陷?股東們怎麽會放心,將錢交到一個隨時可能會心髒病發去世的人?”
“我不知道你當時受傷了,我一直以為你當時為了自己逃命,跟老六走了。如果你當時能回來救我,哪怕離開的時候,能回頭看我一眼,我也不會如此的恨你。即便我仍然被診斷為不能生育,我不會怪你。說到底,還是你自私,你隻想到你自己,從來沒有關心過我和我的感受。我在醫院裏躺了那麽久,你都沒有來看我,我真的非常地恨你。”尤誌誠緊緊握住的拐杖。
“你住院的那段時間,我也在生死線上掙紮,最終我還是不敢冒險,沒有接受心髒移植手術。我受了傷,需要時間恢複,可是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和婉瑩離了婚。我想為你做點什麽,可是我發現,我什麽也做不了。”沈天祺無比懊悔地說。
“你什麽都不用做,也不用覺得對不起我,沈逸群是我害的,於悠悠也是,甚至丟丟……也是我讓人綁架的。”尤誌誠說到這裏,起身離開。
沈天祺聽說丟丟可能已經出事,心髒猛然抽痛,他死死捂住胸口,指著尤誌誠,“誌誠,你就那麽恨我嗎?”
“是,你起碼還有一個兒子活著,而我,這輩子,永遠後繼無人了。事已至此,我也沒有什麽好說的,我會自己去派出所自首的。”尤誌誠說完打開門,走了出去。
沈逸飛趕緊過來了,一眼看到捂著胸口,倒在沙發上的沈天祺。
“爸,你怎麽樣?”沈逸飛緊張地奔向沙發。
“藥,在……抽屜……”沈天祺斷斷續續地說。
沈逸飛二話沒說,跑向辦公桌,打開抽屜,找到沈天祺的藥,趕緊喂進了他的嘴裏,秘書遞上一杯溫開水,他喝了兩口。
過了一會兒,沈天祺終於緩過來了,“終歸是我對不起尤誌誠。”
尤誌誠離開沈氏集團的辦公大樓,看著手機上的號碼,撥了過去。
“誌誠,你去見沈天祺了?”電話那端傳來顧遠航的話。
“他欠我的,我拿回來了,你多保重。”尤誌誠說完掛斷電話。
上車以後,司機問他回家還是去哪兒,他說去最近的派出所。
這一路上,尤誌誠想了很多,他想起了當初跟沈天祺在一起的時光。
再想想這些年,為了複仇,忍辱負重,甚至連林海倫和尤染染母女都利用上了。
他覺得,非常地對不起她們,特別是尤染染,沈逸塵可以說,是因他而死。
他明知尤染染有多在意沈逸塵,可是卻根本沒有給過他們機會。
車子很快到了派出所門前,尤誌誠拿出手機,給林海倫打了一個電話。
“誌誠,你怎麽還不回來,我等你吃飯呢。”電話那端傳來林海倫的聲音。
“海倫,無論發生什麽事,無論我做過什麽,請你相信我,我愛你的心是真的,我對你的感情,對染染的疼愛都是真的。”尤誌誠說完紅了眼瞞。
林海倫臉色一變,感覺這個電話太不尋常了,“誌誠,你到底在說什麽,出什麽事了?”
“你吃飯吧,早點休息,別等我了。”尤誌誠說完掛斷了電話。
尤誌誠走進派出所的時候,感覺整個人突然輕鬆了,再多的怨恨和不甘心,在這一刻,終於得到了釋懷。
“姓名?”
“尤誌誠。”
“你犯了什麽事,需要自首?”
“故意殺人。”
“……”
秦東城收到消息的時候,及時趕到,當他見到尤誌誠的時候,非常意外。
“秦隊,我們目前還不能確認,尤先生所說的事情都屬實,需要調查。”
“查吧,我能單獨跟他聊聊嗎?”秦東城問道。
另外幾名警察退了出去,秦東城將門關上,在尤誌誠對麵坐了下來。
“逸群到底是怎麽死的?”沈逸群的死,是秦東城心裏永遠的痛。
“你到現在還不能釋懷嗎?
你內疚沒能救得了他?你應該慶幸,他在開槍之前被別人打死了。”尤誌誠一臉嘲諷地看著秦東城。
秦東城不解地看著他,“你什麽意思?”
“因為,當時,你在他的射擊範圍之內。”尤誌誠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什麽?”秦東城簡直不敢相信,可是真相就是這麽殘忍。
沈天祺早就跟局裏領導打過招呼,誰也不敢讓沈家大少爺去抓毒販,萬一發生意外,誰也擔當不起。
沈逸群本來可以不用參加那次任務,可是他卻主動申請去了,那次他們是去抓毒販,有可能會槍戰,有生命危險。
誰知道,他真的一去不回,在與毒販的火拚中,中彈身亡。
“你知道我跟秦婉瑩為什麽離婚嗎?”尤誌誠問。
秦東城點點頭,“受過嚴重外傷,不能生育,聽說是跟我姐夫一起受的傷。”
“對方的目標是沈天祺,他被老六救走,我被當成沈天祺打成重傷。他逃走的時候,頭也沒回,我就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眼睜睜看著他扔下我離開。我當時就在想,如果我不死,我一定要報複他。我承認,我太心急了,否則也不會這麽快讓你們懷疑到我身上。”尤誌誠孤注一擲,綁架尤丟丟,引沈逸飛上勾,一箭雙雕。
他甚至連護照都辦好了,事成以後,他就以療養為由,帶林海倫出國,以後再也不回來了。
可是計劃失敗,尤丟丟被救了,沈逸飛隻是受點皮外傷。
沈天祺很快就懷疑到了他頭上,秦東城這幾天一直在調查他,除了秦東城,還有另一夥不明身份的人,也在查他。
“我姐夫其實早就懷疑你了,可是你是染染的養父,你曾不顧性命地救過染染的媽媽和丟丟,所以我們忽略了。逸群他是怎麽死的,被毒販打死的,還是你安排的人,趁亂開槍打死他的?”秦東城追問道。
“都過去四年多了,當事人早就調走了,我給了那人五十萬。”尤誌誠平靜地說。
秦東城聽了,心一驚,“調走?是我們內部的人嗎?如果再見到那個人,你還能認出來嗎?”
“應該能認出來,這種事,當然是找內部人,更好下手。”尤誌誠聲音有些沙啞。
秦東城給他倒了一杯水,“叫什麽名字,能告訴我嗎?”
“張德,你當時就在沈逸群的射擊範圍之類,他當時是想做掉你也是張德告訴我的。我雖然不知道他想殺你的原因是什麽,不過,我覺得這種人死有餘辜。”尤誌誠回應道。
秦東城一震,他不敢相信,沈逸群當時居然想殺他,為了程婷婷,居然想殺他。
沈逸群個性衝動,而且還經常發大少爺脾氣,這樣的他,在秦東城看來,根本不適合溫婉的程婷婷。
他不解除婚約,是為程婷婷好,即便程婷婷跟沈逸群在一起又怎樣,就衝程婷婷曾經是他的未婚,沈家就絕對不會讓程婷婷進門。
秦東城何罪之有,跟程婷婷訂婚的人是他,第三者插足的人是沈逸群,結果到最後,沈逸群居然想借機除掉他。
假如那天,尤誌誠沒有安排人趁亂射殺沈逸群,那麽死的人,將會是他秦東城。
秦東城此刻心情十分複雜,他該感激尤誌誠的救命之恩嗎?
四年了,他一直內疚自責,怪自己沒有保護好沈逸群。
他覺得沈逸群年少氣盛,經驗不足,不管怎麽樣,沈逸群叫他一聲舅舅,他就應該保護他,不讓姐夫擔心,可是他卻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帶回沈逸群的屍體。
自責了四年之後,秦東城得知當年的真相,竟是這樣,他真的……
“其實,我完全可以什麽都不說。不過,我敬佩你是個好警察,也知道你因為沈逸群的死一直自責,所以我告訴你當初的真相,不要為這種人的死而難過,真的,死有餘辜配他最合適了。”尤誌誠眼角挑起倨傲,目光深沉。
秦東城眼底閃過一抹哀愁,“張德這個人我會去查的,希望你說的一切都屬實。”
尤誌誠捧起水杯,喝了幾口,繼續說:“打於悠悠的人叫陳三胖,酒吧街的黑老大,拿了我二十萬,把他抓了吧。這個人,竟幹一些逼良為娼的事,酒吧裏好些小姑娘被他逼著從事非法交易。”
“嗯,綁架丟丟的事也是你做的?”秦東城一邊問一邊作著記錄。
“讓人綁架丟丟,我下不了手。所以,這事是我暗示於賁,他找人做的,至於他找的誰,這個得問他。”尤誌誠身子輕輕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看著刷刷刷寫筆錄的秦東城,“我有很多機會對沈逸塵下手,可是一直下不了手。他不跟染染在一起的時候,有人暗中保護他,他跟染染在一起的時候,我擔心傷了染染。”
“既然你那麽疼愛染染,為什麽不能為了她,放過沈逸塵?你明知能救沈逸塵的人是於悠悠,你還要害死於悠悠?”秦東城激動地問。
尤誌誠笑了,他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假仁假義。
就像沈天祺,跟他稱兄道弟,他真以為沈天祺當他是兄弟的時候,沈天祺卻能扔下他自己逃生,臨走時,都不曾回頭看一眼他。
於悠悠配型成功,卻提出那麽苛刻的要求,明知尤染染跟沈逸塵真心相愛,明知尤染染給沈逸塵生了一個兒子,她卻還是自私的橫刀奪愛。
這種女人,還讓她活著幹什麽?
再說了,他絕對不想看到,於悠悠救活沈逸塵。
他最想看到的就是沈天祺眼看著兒子要得救了,然後希望之火突然熄滅,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死去。
沈逸群死的時候,沈天祺大病一場,他很想看看,沈天祺再經曆一次喪子之痛。
對於沈逸塵,尤誌誠還是非常欣賞的,隻可惜,他是沈天祺的兒子,這一點兒讓人很討厭。
尤誌誠痛苦著,矛盾著,也掙紮過,但是什麽也阻擋不了他複仇的腳步。
他愛林海倫,他真心疼家尤染染,但這並不能讓他放棄複仇。
特別是看到沈家對待尤染染和尤丟丟的態度,他更加覺得沈家的人無情。
“染染不會原諒我了,我知道,我對不起她和她媽媽。”尤誌誠說完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秦東城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今晚的秦東城,其實是最需要安慰的人。
尤誌誠累了,秦東城也累了,審訊暫時結束。
秦東城接到尤染染電話的時候,他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染染,有事嗎?”
“我媽接到尤叔叔的電話,語氣很奇怪,我想問問,你有沒有他的消息,沈逸飛說他可能去自首了。”尤染染在電話裏說。
“他已經自首了,沈逸群,於悠悠都是他指使人害的。”秦東城語氣沉重地說。
尤染染的眼淚下來了,“尤叔叔這輩子,無兒無女,他也很可憐的。他是被仇恨衝昏了頭腦,做了錯事。”
“染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能想辦法安排你和你媽媽跟他見麵。但是其他的,別跟我說。指使別人殺人,比他自己去殺人情節更加嚴重。沈逸群還那麽年輕,於悠悠也是,他們死的不冤枉嗎?尤誌誠本來是受害者,現在變成了傷人,不值得同情。”秦東城做事一向是非分明。
“我明白,謝謝你。”
掛斷電話,秦東城煩燥極了,甩了電話,調轉車頭,回了公寓,今晚,他不想回家。
一進門,見屋裏亮著燈,他還以為進了小偷,警惕地四處查看。
“來,乖乖快出來。”房間傳來沈逸塵的聲音。
“沈逸塵,你怎麽進來的?”秦東城記得備用鑰匙,他明明收回來了,沈逸塵怎麽進了他的公司。
沈逸塵聽到他的聲間,抱著乖乖從房間出來了,“用備用鑰匙開的門。”
“我不是把備用鑰匙收回來了嗎?”秦東城記得很清楚。
“噢,你給我一把備用鑰匙,我多配了幾把。”沈逸塵說完在沙發上躺了下來,衝秦東城喊,“舅舅,我餓了,弄碗燕窩來漱漱口。”
“你現在馬上從我的公寓裏出去,今晚,我心情不好,不想應付你。”秦東城隻要一想到,他在沈逸群槍下撿了一條命,再見到沈家的人,不知道是什麽心情。
沈逸塵將乖乖關進了籠子,給了它一點兒吃的,然後摸了摸肚皮,“舅舅,我真的餓了,這麽晚,你該不會讓我上街上去吃飯吧?”
“你真的是煩死了。”秦東城心裏煩燥,卻還是進廚房給沈逸塵做了一碗青菜肉絲麵。
秦東城看著沈逸塵沒心沒肺吃著麵條,心裏一暖,這家夥雖然粘人了一點兒,雖然有時候跟他的小倉鼠一樣煩人,可是因為有他,自己中規中矩的生活,才會平添色彩。
“我知道我皮相好,但你也不能一直盯著我看吧。”沈逸塵抬起頭來,笑望著秦東城。
“我是覺得,既然你肚子餓了,為什麽不趕緊吃,這麽慢條斯理,你當吃西餐啊?”秦東城故意說道。
“這叫優雅,吃東西也是一種享受,狼吞虎咽能吃出什麽味道。我在這麵裏吃到了矛盾,糾結,想不通,還有自責,舅舅,你就帶著這樣的情緒給我煮的麵條嗎?”沈逸塵問道。
秦東城笑了,頎長的身子往椅背上一仰,打量著他,“沈逸塵,我還真沒看出來,你還是大仙兒啊,吃幾口麵,還能猜我的情緒?”
“嗯,你想不通,為什麽你跟我大哥出生入死,像親兄弟一般,他會想殺你?你很矛盾,假如你當初同意解除婚約,不管程婷婷最終能否跟我大哥走到一起,起碼他不會恨你。你自責,覺得在程婷婷的問題,你沒有跟我大哥溝通好。也後悔沒有第一時間救下他,他的死對你來說,永遠都是遺憾。”沈逸塵一股腦兒全都說了出來。
秦東城驚訝地看著沈逸塵,“你居然全都知道?”
“我爸也知道嗎,幾年前他就知道了,隻是他一直沒有告訴你。是你要自責,要悔恨,不過,在我爸看來,他覺得你的確需要反思,你連個女人都管不住。”沈逸塵說完,放下筷子,拿了紙巾擦嘴。
秦東城冷笑一聲,“原來姐夫早就知道真相,難怪尤誌誠說他自私,他果真自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