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溫存
女人不管多大都不喜歡被人扯頭發。而男人也總改不了手賤的毛病,不論什麽年齡段。
岑佳撲騰了半天終於將自己的小辮子解救出魔爪,然後看著笑容愉悅的某條狗,氣呼呼地“哼哼”兩聲:“周珩,貝殼畫你是自己黏的吧。”
男人身體微僵,眸底飛快閃過的那絲不自然叫人無從察覺。
這幅貝殼畫的確是他親手黏的,耗時一下午和差不多整個通宵。
那是檢查結果出來的第二天,他獨自開車離開了城市。
混亂又躁動的思緒在這種漫無目的的旅行得到了某種安撫。快到中午的時候,周珩轉悠到了一座人口不多的小鎮上。
他看見咖啡店老板的孫子在黏貼手工貝殼畫,那是他準備喜歡的小女孩兒的生日禮物。周珩當時腦子一抽,花錢買下了材料包。然後就用它們折磨了自己十幾個小時。
有點矯情,有點傻,還有點土。周珩每一次塗膠水時,都忍不住會唾棄自己。他一定是因為腦子裏長了那個瘤,才會做出這麽不正常的決定的。
可看著簡單的畫麵一點點完成,心中卻又有種說不出的溫暖和寧靜。
他送過岑佳很多禮物,卻還沒有哪一件是親自動手完成的。
土就土吧,他不說,她也不可能知道的。反正……他覺得自己挺有藝術細胞的,這份禮物岑佳一定會喜歡。如果不喜歡,那就是她不懂藝術。
不過小仙女顯然是懂藝術的。
“說話啊。”岑佳見狗男人半天沒反應,抬腳踢了踢他小腿。
“你猜?”周珩吐字一板一眼,叫人聽不出情緒。
岑佳不禁微蹙起眉。她當然猜的“是”啊,可他這個反應,又叫她不敢確定了。
“岑佳。”周珩叫了她一聲,伸手拿過相框放在眼前端詳,“你為什麽會覺得這幅畫是我黏的?”難道兩人的精神已經達到了高度契合?
“唉……”岑佳歎氣,盤腿坐在了沙發前的羊毛地毯上,“因為你送我這麽個東西就很違和啊。”她頓了頓,又糾正道,“其實也不是東西違和啦,是你說的話。”
周珩挑眉,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可岑佳卻忽然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就……她覺得拍賣會或者藝術品展更適合他挑選禮物。但這幅貝殼畫真的太普通了,哪怕它有那麽點兒淳樸的藝術感在身上。
就算真的是他一時對眼,從什麽小鎮咖啡館裏淘來的。那以大總管的性格,也絕對不會接受對方贈與。要麽高價購買,要麽用別的東西交換。反正絕不白拿。
所以這東西一定有點什麽特別的意義。
可還能有什麽意義呢?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這個,雖然也……挺叫人難以置信的。
岑佳在腦海裏想象了一下周珩坐在桌前一粒一粒粘貝殼的畫麵,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行,太可怕了,不敢想。一定是她想多了。
周珩看著她臉上的神色變化,目光不禁暗沉了幾分。
他將畫又放回沙發上,低聲道:“你覺得我有那麽閑?”
岑佳搖頭。
那必然是沒有。大佬的時間很值錢的。
對於從不做手工的人來說,黏這東西那是相當費事。有這功夫,周珩掙的錢都能承包海岸線了。別說貝殼,要什麽海鮮沒有?
不過岑佳倒是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說起來,我高一那會兒買過一幅沙畫材料包。都快做完了,不知道被那個傻X給偷走了!”
“我浪費了好幾節體育課,還有午休時間呢!”
“別讓我知道誰。不然就算是已經畢業了,我也不會放過他的!”
小仙女說的咬牙切齒,義憤填膺,完全沒注意到旁邊的人臉上浮現出不自然的神情。
“你沒去保安室查監控?”周珩若無其事地問了一句。
“查了啊。什麽都沒查到。”說起這個,岑佳依然很鬱悶。她覺得他們學校的監控有毒。關鍵時刻完全派不上用場,否則那些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上好佳,到現在都還是未解之謎。
“嗯。”周珩低應了聲,沒有對此發表意見。
能查出來才怪呢。
他初中時就能突破絕大部分互聯網企業的安防係統,悄無聲息的來去自如。修改個學校監控畫麵算什麽。
那時候學校女生間很流行做手工。什麽十字繡、戳戳樂、沙畫……大部分做完了都是送給男朋友,或者喜歡的男生。
岑佳塗的那幅畫是兩隻跳躍出海麵後,在月光下定格成心形的畫麵。要送給誰的,不用想也知道。
周珩連續幾天晚上往她桌堂裏塞上好佳時,都看見了它。本來是打算裝作沒看見。可隨著那畫一天天完成,他終於沒辦法忍受心裏翻湧的醋意。將它帶走後扔進了垃圾桶。
岑佳不喜歡他,喜歡沈煦。
可沈煦配嗎?呸!
漂亮的小仙女哪裏都好,就是眼神不好。
周珩忽然陷入回憶,一時間有些恍惚。直到聽見岑佳叫自己才回過神:“你說什麽?”
岑佳白了他一眼,顯然對他走神不認真聽自己說話不滿:“我說,莫迪畫好了婚紗的初稿,他有發給你看嗎?”
周珩微怔,隨即點頭:“發了,不過這幾天太忙,隻掃了一眼,還沒倒開時間仔細看。”
岑佳“哦”了聲,對此並不太在意:“那你看第二版也行,我給了他一些想法和意見,他已經再改了。”
周珩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你昨天怎麽了?誰惹你不高興?”
岑佳沒想到他還記著這個,表情凝滯一瞬後,勉強扯出個笑:“沒什麽,跟老東西鬧了點不愉快。”
周珩皺眉:“因為什麽?催婚?”
是催生……岑佳默默在心裏念了一聲,然後搖頭:“別問了,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糟心事。”
這麽齷齪且難以啟齒的事,她是真的不想跟周珩說。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們都姓岑是事實。即便沒有感情,她的血緣親人如此不堪,也還是叫她有種羞愧感。
周珩看著她沉默兩秒,也沒再追問。
“那你再睡會兒,我得去趟公司。”說著摸了摸她毛茸茸的頭頂,起身去換衣服。
岑佳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幾秒,也站起來追了上去:“一起出去吧,我去療養院。”昨晚的事不想告訴周珩,卻還是要跟親爹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