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救援
旗嶺縣的受災情況比預想中的還要嚴重。周圍的路不是被暴雨衝毀,就是被滑落的山體碎石堵住。
岑佳這一行人也不知道幸運還是不幸。
當地部門反應很快,第一時間安排搶險救災。等他們到的時候,路已經通了一半。可下了大半宿的小雨突然轉成大雨。搶救難度加大,更加舉步維艱。
本就擔驚焦慮的情緒在這一瞬間被激發到了,岑佳戳著早就失去信號的導航,勉強壓製住情緒讓自己冷靜下來:“這什麽時候能清理完,就沒有路能繞過去嗎?”
“繞不過去。”張毅峰同樣眉頭皺的死緊,“旗嶺縣三麵環山,早知道不選這麽個破地方了。”說完推門下車,去後麵叫人幫忙疏通道路。
他們這一批人來的不少。
趙知難比張毅峰還提前知道消息。後者給岑佳打電話的時候,他已經開始行動,召集人手。
岑佳這次又充分發揮了牙膏皮的屬性。隻在聽說周珩遇險那一刻短暫懵了幾秒,然後她掛斷電話,冷靜地打給岑宏安報備,又冷靜地播出蔣凡的號碼求助借人。
蔣家公司旗下有一支專業的公益性救援隊伍。
所以他們這一批人裏實際上分了四夥。有岑宏安派給她的,有張毅峰的人,有趙知難帶來的人,還有蔣家的救援隊。
趙成這兩天和周珩在一起。盛豐醫療的趙家也派了支救援隊過來,因為距離遠,還在匆忙趕來的路上。
有幫手加入,清理的速度比剛才快了些。
可大雨不停,始終叫人憂心。沒有人敢保證後續還會不會突發事故。
岑佳坐在車裏,幾次尋找信號失敗後,幹脆將手機往儀表台上一扔。也套上雨衣,拿了件工具下去幫忙。
正稍作休息的趙知難見她下來,便迎上去勸阻:“岑小姐,您在車上歇著吧。有我們就行。”
岑佳摸了把臉上的雨水:“坐在車上我會忍不住胡思亂想,情緒崩潰的。能幫一點是一點,我會量力而行。”
趙知難沒再勸阻。
岑佳抬腳要走,又頓住:“大概什麽時候能疏通完?”
趙知難默而不語,抬眼往遠處看了幾秒後才給出答案:“順利的話……下午差不多。”
順利的確是不太順利。不過趕在傍晚前,主要道路的確是被疏通開了。
一行人精疲力盡卻沒時間多休息。隻吃過東西,略作調整後,繼續出發。
周珩不在縣城裏。他想要建療養院的地方在旗嶺縣下屬的一個村,那地方離縣城不算遠。平時開車也就四十來分鍾,可如今去哪裏的路都因為山體滑坡被堵塞了。想要過去,又得靠人力一點點疏通
而且那村子在山腳下,還不知道情況如何。最糟糕的結果,整村被埋也不是沒有可能。
臨行前張毅峰猶豫了一下,還是找到岑佳勸她留在縣城等消息,順便給她打了針預防針。
結果小仙女的反應卻比他想象得要鎮定。
她滿臉的蒼白憔悴,像是被霜打過的花朵,唯有眼神格外堅定明亮:“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他肯定不會有事的。”
“他那個人又狗又壞,命硬得很。”
“腦子長個瘤都沒要他的命,一點天災算什麽?”
“就算……”她突然哽咽,終究是嫌不吉利,沒有將後麵的話說宣之於口。
lt;divcss=ot;advot;gt;就算周珩真的有什麽不測,她也要親自替他收拾。
這樣他們兩個,就會再多一世的緣分。
“唉……”張毅峰長長地歎了口氣,“後麵的情況肯定更糟糕,到時候撐不住就吭聲,可千萬別逞能,也別哭啊。”
岑佳咬牙:“我才不哭呢!”
瞧不起誰?她是堅強勇敢的小仙女!
然而當岑佳踩空了一塊碎石,再一次摔倒劃破顴骨時,她還是控製不住哭了出來。
不是因為疼,也不是因為累。而是被滿目瘡痍的村莊,和久尋無果的焦慮以及絕望壓垮了最後一根神經。
相關部門的救援隊和趙家的人先後抵達,加上雨勢轉小,沒在發生意外。進村的道路疏通速度比一開始預計的要快上許多。
可真正的絕望從進村那刻才開始。
這邊的村子靠山,住戶並不很集中。
有的三無戶挨著,房子修在山腳。順著路往上走,再一拐個彎,又出現個一兩戶。有的幹脆是單獨一戶建在半山腰,旁邊莊稼地不少,卻沒有鄰居。
但目光所見之處,幾乎沒有一棟房子是完整的。
輕的被衝毀一半,嚴重的幹脆被整棟掩埋。
更絕望是小半個村子搜尋下來,生命探測儀隻響了兩次。
岑佳不敢想象,這樣嚴重的天災麵前,周珩是不是還能命大的活著。
就算他當時沒死,可被掩埋在砂石泥漿之下,沒有食物水源,可能還受了傷,可能連新鮮空氣都稀薄……這樣的環境被困上幾天,生還的可能還有多大?
堅強什麽呢?其實她一點都不堅強。
她也不想要什麽下輩子的緣分。這輩子她真的沒跟他糾纏夠。
岑佳哭得撕心裂肺,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怨憤。
怨周珩錢多了燒的,沒事瞎折騰搞什麽療養院。更怨自己嘴欠,亂提什麽建議。
她要是不說那些廢話,他也不會想起這茬兒。早早解決了工廠的事,早早離開,哪裏會遭遇這些。
她不是菩薩,度不了世人。天災麵前人人可憐,但此時此刻,她隻關心對自己最重要的那個人。
將手上的鏟子往地上一摔,岑佳將頭埋進膝蓋,索性坐在泥濘的廢墟裏自暴自棄。
她的崩潰和失態隻引起了周圍少數人的關注。
岑宏安派來的保鏢不在其中,所以大家隻是短暫投去一眼,便繼續忙著救援。這樣情況下,搶救生命才是第一位,某個人的情緒根本不值一提。
最後還是張毅峰發現她不對,深一腳淺一腳地跨過廢墟,從遠處走了過來。
“說好了不哭的啊。”男人聲音嘶啞,還帶點鼻音。
岑佳仿若未聞。
他摘下手套,從口袋裏掏出塊獨立包裝的巧克力撕開塞進自己嘴裏,含糊不清道:“岑佳,如果周珩還活著,那每一分搶救的時間都是寶貴的。如果他已經不在了,你更需要堅強,你們還有個兒子。你得把順利撫養長大,讓他走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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