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因由
用腳指頭想也能想到,一定有人在背後搗了鬼,引導綠蕪查到二太太是害死自己姐姐的凶手,卻沒有查出李小公子有可能是自己的侄兒。
洛橙手指勾了勾,空氣中泛起一陣漣漪,洛橙低聲叫道,“張公子,竟然來了,就請現身吧!”
沒有人吱身。
洛橙給墨輕塵遞了個顏色,墨輕塵忽然躍起,淩厲的招式攻向假山另一邊。綠蕪疑惑墨輕塵忽然的舉動時,假山後伸出兩支白皙的手,如穿花蝴蝶一般化解了墨輕的攻勢。
已經達到目的,墨輕塵在空中翻了個跟頭,穩穩落在洛橙的身旁。
假山之後轉出一個人,中等身材,穿著赭石色的錦袍,麵容平凡,正視李老爺的外甥張悟勤。
“張公子?怎麽是你?”綠蕪驚訝地到。“你,你聽到我們說的話了?”
在整個李家中,綠蕪覺得隻有張公子才是好人,為人斯文有禮,對待下人也很好。她一直以為張公子是一個文弱書生,沒想到他卻是一個懂武功的高手。
“他沒有聽見。”洛橙邊說邊動了動手指,隔音符繼續發揮作用。
張悟勤鬱悶地走到三個人身旁,他覺得奇怪,他離三個人又不遠,為什麽明明看到了三個人的嘴巴在動,卻聽不到半點兒聲音。難道他們使用了傳音入密的功夫?不可能,那兩個陌生男女他不清楚,但綠蕪隻會幾手粗淺的拳腳,哪裏懂得傳音入密那麽高深的功夫?古怪,太古怪了。更讓張悟勤鬱悶的是,他的屏氣凝神的功夫也算練不錯的了,即便是他師傅事先不說明,也不可能發現他躲在一旁,哪裏知道這一男一女竟然能夠發現。莫非,這兩個人比師傅的武功還強?張悟勤心中一凜,對洛橙和墨輕塵忌憚更深。
“你們兩個是什麽人?為什麽半夜到李府來?想偷東西還是想對李府不利?”張悟勤板著臉,眼睛裏全是警惕。
“我們不是小偷,也不會想對李府不利。我是個大夫,聽說李府的小公子得了怪病,所以前來看看。”洛橙笑容誠懇。
“看病為什麽不白天來,非要半夜登門?”
“如果不半夜來,又怎麽能找到病因呢?”
“病因,什麽病因?”
“張公子,你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嗎?”洛橙眨了眨眼睛,“咱們還是明人不說暗話。以你的武功還能聽不到這哨子吹出的聲音?”
洛橙晃了晃手中的哨子,原來這哨子是馬場的人訓馬時用的,馬能夠聽到哨聲,人聽不見。十年來,綠蕪在馬場學了不少。
既然說開了,張悟勤也不裝了,冷冷地瞪著洛橙道,“聽見了又怎樣?”
“不怎麽樣?就是比較好奇,為什麽你聽見了哨聲卻不說出來,任憑其他人猜測惡鬼作祟?為什麽你不找出是誰每天半夜吹哨子,導致自己的表弟夜夜受驚嚇,哭鬧不休,身體每況日下?難道你就一點兒也不關心自己的表弟?”
“我的表弟我自然關心,不勞姑娘費心。”
“可是我卻看不出一絲一毫關心的表現呢!”洛橙將長發拉到胸前,用手指頭卷著玩,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如果關心,這時候你應該待在小公子的屋裏吧,怎麽卻躲在一旁偷聽聽我們說話?是不是害怕綠蕪說錯了什麽話,讓人懷疑到你?”
“胡說八道。我有什麽可讓人懷疑的?”
“讓人懷疑的地方可多了,就如同你如今的舉動和你的表現,還有,綠蕪查到個不清不楚的真相。”
“不清不楚的真相?”聽聞此言,綠蕪瞪大了雙眼,“小姐,你的話是什麽意思?”
洛橙笑著看了張悟勤一眼,“這就要問你家侄少爺了。不過,不知道他會不會把所有的真相告訴你。”
綠蕪立刻看向張悟勤,略帶哀求地問道,“侄少爺,請你告訴我真正的真相是什麽?難道我姐姐不是被二太太害死的?”
“你姐姐被二太太害死了?這事我怎麽不知道?還有,你姐姐是哪一位?”張悟勤麵對綠蕪時,不再甭著臉,恢複了一貫的溫和。
沒有等到綠蕪回答,洛橙忍不住鼓掌道,“張公子的演技可以得奧斯卡金像獎了。”
不管其他三人聽到“奧斯卡金像獎”這個詞時一頭霧水的表情,洛橙繼續道,“綠蕪的姐姐叫做紅藥,在十年前闖進二夫人的產房,問她要回自己的孩子,可惜被二夫人讓人活活打死了。”
“孩子?我姐姐的孩子生下來了?”綠蕪大吃一驚,急忙問道。
“自然生下來了,否則怎麽會有現在的李小公子。”洛橙聳了聳肩道。
“李家小公子,他,他不是二太太的兒子嗎?”綠蕪驚叫起來。
“你沒有聽說嗎?二太太搶走了丫鬟的孩子,那丫鬟跑去向二太太要回兒子,結果被二太太打死了。這件事在一天內傳了個遍,除了李家人,迪陽鎮的居民們全都知道了,包括像我這樣的過路者也聽說了。”
“可是,可是我查到的是我姐姐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一起沒的。”綠蕪拚命搖頭,表示不信。
“如果有人誤導你,讓你查不出真相呢?”綠蕪順著洛橙的視線看向張悟勤。
“侄少爺,是你誤導我,讓我查不出小公子是姐姐的孩子的嗎?”綠蕪很難過,如果照洛橙所說,那麽她所做的一切不但不是幫助姐姐報仇,而且還傷害了她唯一留下來的孩子?這個事實讓綠蕪倍受打擊,“侄少爺,求求你,告訴我!”
張悟勤默然不出聲,半晌,“迪陽鎮還真是沒有**呢!”
惋惜地感歎,因為真相被提前發現了,但是要報複的人還沒有報複完全。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誤導我?”綠蕪發瘋了一樣向張悟勤撲去,他無比的後悔與難過,她做了什麽啊?被別人利用,傷害自己的親外甥。
張悟勤輕鬆地閃過綠蕪的攻擊,“你要報複二夫人,我要報複李任全。就這麽簡單。”
李任全,李老爺的大名。
“他不是你親舅舅嗎?”洛橙好奇地問。
“害死了我父母親的親舅舅。”張悟勤聲音裏泄露出仇恨。
吼,李府的人到底造了多少孽?人家苦主全找上門了,其中還有一個是他的親外甥。
從張悟勤講述中,洛橙三人知道了張悟勤與李任全結仇的原由:張悟勤曾是李任全手下的一個輔官。李任全當官期間並不清廉,做了很多壞事,而大部分壞事都是由張悟勤的父親執行的。後來,李任全被人告到了大理寺,為了脫罪,李任全將所有的事情推到了張父身上。於是,李任全隻是丟了官,而張父則丟了性命。可憐張夫人身體孱弱,聽到丈夫的噩耗後,一口氣沒有聽上來就去了。張家隻剩下聽到消息從外地趕回來的小少年張悟勤。
“他以為我不知道他幹的好事,假仁假義地收養我,對我好,可是我不稀罕。”張悟勤恨聲說道,“以前沒有對他出手是沒有機會,現在有人對付李家,我自然不想放過。”
“李小公子可是你表弟。”綠蕪憤怒地道。
張悟勤反唇相譏,“他還是你侄子,你不照樣對他下手。”
綠蕪聞言爆發了,衝著張悟勤大吼道,“那是因為你誤導我,讓我以為他是二夫人的兒子。如果早知道他是自己的孩子,我,我才不會對他下手。”
“已經做了,後悔有用嗎?”張悟勤哼了一聲,“其實除了每天晚上聽到哨聲受點兒驚嚇,他也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反而你借這個機會使得二夫人變成了聾子,報了仇,不應該高興嗎?”
“我一點兒也不開心!”綠蕪非常生氣,利用了自己還說風涼話,太過分了。以前是自己瞎了眼,看不出侄少爺的真麵目。在知道小公子的身世之前,她確實開心,確實充滿了報複的快感,可是現在,“什麽叫做沒有實質性的傷害,你沒有聽到小少爺哭得多凶嗎?”
“那些被李任全害了的,失去父母親人的孩子哭德更凶更淒慘。”張悟勤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愧意,但想到父母,愧疚化成了怨恨。
“那些都是老爺做的事,小少爺是無辜的。”綠蕪辯解。
“有那樣的老子,他就跟無辜沾不上邊。”
“你,你強詞奪理!”
“你,是非不分!”
“……”
洛橙掏了掏耳朵,怎麽這兩個人吵起來了,當她和墨輕塵透明的嗎?話說,她對張悟勤的第一印象是穩重有心計,哪裏知道也是這麽的不著調。不會是迪陽鎮的風水有問題吧?
“你們想一直吵到天亮嗎?”洛橙的話讓綠蕪和張悟勤意識到現下這種情況不是爭吵的時候。
“張公子,我知道你和李老爺有仇,可是正像綠蕪說的,小公子還是個孩子,他和你有一半的血脈是相同的,你既然連李老爺都下不去手,為什麽還要為難一個孩子呢?”洛橙覺得整件事情中,最無辜的就是李家小公子。
張悟勤臉上一紅,梗著脖子爭辯,“誰說我下不去手……”
在洛橙了然的目光下,他說不下去了,是啊,憑著他的武功,如果真要李任全的命,會留他活到今天?哎,那畢竟是他親舅舅,對他畢竟有幾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