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告訴衛國公
張敏之雙目一亮:“馬上就去嗎?”
“他現在在房內,晚了就不知道去哪裏。”朱佑樘看她激動的樣子,笑道,“再者,你也等不住,不是麽?”
張敏之訕訕地笑了笑,不反駁。
她心中的確藏著一大堆的謎團,如果不解開,很難受,更何況,她覺得自己距離真相,就一步之遙了。
衛國公對他們的造訪十分意外,待聽他們說明了來意,想知道懷寧出事的經過之時,一直笑眯眯的臉上才露出苦澀,歎了口氣,問道:“此事是有什麽蹊蹺嗎?”
朱佑樘點頭說道:“我們發現了一些可疑之處,想請衛國公解惑,既然是懷寧出的事,衛國公必然知道全部內情,是以過來尋個明白。”
衛國公看著朱佑樘說道:“殿下,此事已過去了……”
朱佑樘明白他的意思,卻不打算讓他避開:“她與孤之間到底有些淵源,有些事情要尋個明白,你也好同父皇交代。”
衛國公隻得點頭,聖上透露出了他的意思,結果就出了這一場變故,很難說聖上會不會起疑心,以為他吝嗇自家的家財,不舍得幫助太子,或者有了旁的立場,這一切是必須要尋清楚。
衛國公移步到了一側的櫃子,從最裏頭的那一個取出一冊卷宗,說道:“前幾日應天府送過來的,老夫忙著招待特使,還沒有回府,就先行放在這裏,上頭所記遠比老夫說的要詳細。”
張敏之上前接過來,衛國公看了她一眼,說道:“你就是張敏之?”
她連忙點頭應是。
衛國公又感歎道:“老夫曾經聽說過你的事情,說你屢破奇案,甚有功勞,也許這件事真有什麽蹊蹺,或者還可能令老夫尋回愛女。”
朱佑樘開口幫張敏之說道:“國公爺,此事尚存一些蹊蹺之處,旁人倒還不知,一切未有定數。”
衛國公笑了笑,看到張敏之已經取了冊子在一旁查看,便說道:“殿下,手談一局,如何?”
朱佑樘欣然應允:“還請老國公承讓則個!”
衛國公笑道:“老夫不敢,聽說殿下還與圓空大師有過對弈,老夫當年可是不敵圓空。”
二人對弈,張敏之在一旁翻著卷宗,尋找答案。
應天府的記錄十分完整,甚至連懷寧遇劫之時所乘的馬車都描畫了下來,想要看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並不難,張敏之很快就整理出了事情的經過。
在她離開京城的第三天,懷寧在自家護衛的保護下前去進香,中途懷寧因顛簸難受,隊伍停下休息,當她剛剛坐回馬車的時候,馬匹突然受到驚嚇,將馬夫震落,帶著縣主跑遠了。等眾人回過神追上馬車的時候,懷寧已經不見了蹤影。
眾人十分害怕,立刻四處搜索時間,然而方圓十裏都見不到懷寧的身影,而距離馬車受驚離開到那一會兒,不過一炷香的時間。
之後國公府收到了劫匪的恐嚇信,要了國公府一大筆全國通兌的銀票,以此來贖回縣主。
衛國公無奈之下隻得連夜籌夠了銀兩,命人前去贖人,沒曾想那賊人臨時反悔,要以雙倍的贖金才肯放了縣主。國公府的手下假意答應,跟蹤劫匪到了他們的巢穴,眼見著就要一舉抓獲,不料劫匪竟然發現了他們,挾持著縣主逃離,眾人一路追到了懸崖那處,劫匪見勢不妙,知道自己在劫難逃,竟然拉著縣主雙雙跳崖。
眾人聽到一聲巨響,探出頭去查看,那深淵不見底,哪裏還能看到二人的身影,護衛為了交差,跑去穀底搜尋,三天之後找到了兩具麵目全非的屍體,憑著支離破碎的衣裳,確定了死者身份。
這一切和張敏之在坊間聽到的並沒有太大的差異,不過因為有了應天府的記錄,比之傳聞更詳細一些,張敏之看完,歎了口氣。
朱佑樘的帕子執於手中,正要落下,聽到歎息,他看向她問道:“可是查到了什麽?”
聞言,衛國公同樣將黑子放回了盒子裏,著急問道:“可是有我兒的消息?”
聽到這句話,張敏之察覺到了其中的異樣:“國公爺的意思是……縣主並沒有死?”
衛國公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言,無奈之下,又取出一封信說道:“老夫收到了一封信,正是小女的字跡。”
張敏之沒有接過來,隻是問道:“信中說的什麽?”
“說她很後悔,今夜想來見老夫。”衛國公將信放下,琢磨著說道,“但是老夫確實見過那兩具屍體,雖說麵目全非,但身量卻沒有差。老夫實在不知道真假。”
張敏之應道:“即便是縣主的,那也不奇怪,她的確是後悔了。”
衛國公抬頭看向她驚訝問道:“此話怎講?”
張敏之從卷宗裏抽出一張圖,那是應天府畫師對著當日的情形所畫,她指著圖上的馬車說道:“馬車在這裏,四周沒有轍痕,沒有腳印,沒有馬蹄印,眾人四處尋找,都不見蹤影,追了一圈,也無功而返,劫匪的速度真的有那麽快嗎?竟然躲過了四麵八方的搜索,而且,還在一炷香時間裏清理掉痕跡?唯一的可能就是,縣主當時就在附近藏著,等所有人都離開了,她才離開。”
衛國公雙目直盯著張敏之所指的位置,驚訝隨後變成了驚喜,眼眸之中更有了一股迫切之色:“你的意思是說,我女兒真的還活著?”
張敏之想到自己在宮中曾經見過的那名少女,長得極好,眉眼間還有強韌之色,於是問道:“懷寧的性情如何?”
衛國公開口道:“她性子烈一些,自小就十分有主意,但凡是她決定的事情,不論發生了什麽事情,她都不會改變主意。”
張敏之又問道:“和周家的親事,她有說過什麽嗎?”
衛國公本覺得不便相告,複又看了朱佑樘一眼,心頭的最後一絲僥幸也跟著放下,女兒出了這樣的事情,肯定避不開宮中的耳目,就算尋回來,這親事也是不可能再繼續了,既然如此,還有什麽不可說的呢?他緩緩說道:“她不同意,覺得老夫背信棄義,可是她哪裏知道,周家已經沒落,她嫁過去隻會受苦,而且二十年不見,周家那小兒子到底是什麽性情,誰也不知道,老夫放心不下。”
“後來呢?”張敏之追問道,“她可曾與周姓男子有過往來?”
衛國公瞪了張敏之一眼,說道:“她養在深閨,怎麽可能和陌生男子有過接觸?”
其實養在深閨的少女,若是要見自己想要見的人並不是一件難事,她有很多種理由,張敏之想了想,又問道:“那她這段時間出門可是頻繁?”
衛國公想了想,應道:“這幾個月,她隔三岔五就要去進香,為她的娘親祈福,有時也會在庵裏留宿一宿,旁地倒是……”
說著,衛國公驀然頓住,麵上漸漸露出驚訝之色。
隻聽張敏之在耳邊說道:“這幾個月頻頻出門,那周家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是在她有可能被封為太子妃的消息出來之後才出現?”
衛國公想著女兒這幾個月的行為,心中惶惶:“不對,她不會做出這種事!”
“這次的遭劫恐怕另有玄機。”朱佑樘在一側問道,“敏之,你可是查到了什麽線索?”
張敏之微微點頭,說道:“首先,就說方才那一個,國公爺說縣王性子烈,她真的會乖乖束手就擒嗎?不論是馬匹受驚,還是被劫匪挾持至懸崖處,所有供詞裏都顯示,她並沒有反抗。”
“她……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學生做了一個小小的猜測。”張敏之看了朱佑樘一眼,見他朝自己微微點頭,這才大膽開口,“懷寧和周振湘恐怕早就認識了,這幾個月頻頻外出,未嚐不是去幽會,這些隻要抓了她的貼身丫鬟問一問就知。”
“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她的預謀,被劫匪挾持是假的?那……那他們跳崖……不對,如果死了,那這封信又怎麽說……”衛國公喃喃自語,也不知道是向她求問,還是在問自己。
張敏之想了想,還是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她應該是逃婚去了,至於有這封親筆信,也是正常的,因為那個男人對她並不好!”
衛國公心中的猜測和擔憂被人一下點中,他兀自掙紮著問道:“你從未見過,如何胡說?”
“如果那個男人對她好,就不會跟她幽會幾個月,卻一直等到消息傳出來,才出現在國公府,更不會讓她配合自己被劫持,進而勒索國公爺,令縣主背上了不貞不孝的罪名。”
“不……不……這些都隻是你的猜測而已……”國公爺根本不願意相信自己嗬護各自進行**的女兒竟然做出這種事情,“絕不可能!”
“國公爺,他欺騙了縣主。”張敏之從卷宗裏抽出另一張圖,耐心解釋道:“這一個懸崖,我和太子爺曾經去過,其實,他們所站的位置摔下去雖然有一些危險,卻沒有粉身碎骨的可能!”
衛國公順著張敏之的手指看了過去,臉上微有些發白,“此言何意?”
張敏之說道:“尋常的懸崖,重物落下,大多會有聲音,隻在傳進耳朵的時間長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