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小衛國公
張敏之被他的話弄的又好氣,又好笑,“是啊,殿下在四皇子麵前任由他拿捏,傳出去,大家都知道殿下好欺負,往後不就可勁兒得來落井下石麽?”
說話間,二人已經站在了門口,依照規矩,張敏之在晚上是不能出門的,守門的欲言又止,朱佑樘倒是看得明白,朝她揮了揮手,說道:“不要讓我等太久了,那裏頭的滋味可不太好。”
張敏之連忙低下頭,規規矩矩得應下,心中卻始終不明白朱佑樘為何對四皇子如此謙讓,真的隻是為了看他們演戲嗎?
不過這些終歸不是她所能想到的,目送著朱佑樘的馬車離去,大門又重新被關上,張敏之慢慢地往回走,心中含著事,哪裏能睡得著。
這次的證據嚴格說起來,並不充分,但是朱佑樘確實又有著最大的嫌疑,老國公爺的死倒是和他扯不上關係,然而布局的那個人卻是一步一步將他們引導過去,顯然是十分清楚他們的性情和手段,甚至很清楚老國公爺的案子對張敏之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麽難事兒。
但是在找出真凶之前,張敏之還要做另外一件事。
“什麽!你要麵聖!”孫誌謙在聽到張敏之的決定之後,嚇了一大跳。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離開了之後,居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情,昨天晚上他接了消息想去見一見朱佑樘,又被攔了下來,他隻能來找張敏之商量一下接下來應當如何。
李璿同樣聽到了消息,丟下了張延齡也跟著過來,聽到張敏之要麵聖的消息,他很是意外,問道:“見陛下的理由是?”
“刑部都是萬貴妃的人。”這是張敏之一早就知道的事情,“如果太子由他們來審查,恐怕會生出許多的齷齪事,我不能讓任何事情玷汙了太子殿下的名聲,所以我要去求陛下,給我介入這個案件,徹查這個案件的權利。”
孫誌謙不解地問道:“就算沒有陛下的允許,你照樣可以來查清這個案子,為殿下洗脫汙名。”
“這的確也可以。”張敏之搖著頭說道,“可是如果隻是我私下的行為,那麽我所搜尋到的證據,就算有力,也上不得台麵,不會受到旁人的肯定,他們會想辦法讓這些證據成為廢物,但是如果有陛下親自出聲,那就不同了。”
李璿點頭說道:“不錯,陛下出聲不僅僅是授予了敏之徹查此案的權利,更是在表明自己對殿下的態度,他相信殿下不會殺人,刑部就算要動手栽贓陷害,也要斟酌考慮。”
孫誌謙這才明白過來,卻又無奈得說道:“話雖如此,但是你又怎麽肯定陛下就一定會同意?”
“我有七成的把握。”張敏之應道,這七成,來自於父子之間的血濃於水,來自於朱佑樘素日對自己的描述,來自於自己對這個皇帝的信任。
“隻有七成!”孫誌謙比著手指,忍不住喊道,“萬一失敗了,那恐怕連你都要掉腦袋的!”
“陛下如果不願意為太子殿下做出保書,那麽殿下必敗無疑,你以為,我們還會活命嗎?”張敏之淡淡反問道。
孫誌謙立時不再出聲了,這一點她說得沒有錯,他無奈說道:“就算如此,我也沒有辦法將你送進皇宮,雖然我爺爺是太傅,但我卻沒有自由往返皇宮的權利,除非太子召見。”
張敏之轉頭看向李璿,李璿對張敏之的身份很清楚,比孫誌謙了解得更多,自然知道張敏之如果去見聖上的危險有多高,可是他到底是自私的,對於他來說,朱佑樘高於一切,能將張敏之送進去,拚著七成的機會,他也願意試一試,隻不過……
“我也不行。”李璿搖頭說道,“陛下最近去了我禦前侍衛的差事,想要進宮,便隻有等著差遣了。”
張敏之的臉上露出失望之色,“如此說來,那就沒有辦法了……”
三人苦思冥想了一會兒,突然間,孫誌謙和張敏之同時抬起頭喊道:“有了!”
見到孫誌謙有了法子,張敏之索性先問他:“孫師兄可是想到了什麽?”
“找萬萬!”孫誌謙得意地說道,“萬萬那丫頭很得聖上歡心,萬貴妃特意下了旨,隻要她喜歡,隨時可以進宮,還給了她一個令牌,讓萬萬幫忙帶進去不就成了嗎,萬萬那丫頭對你那麽上心,隻要你一開口,她一定會很高興幫你!”
聞言,張敏之麵色微微一沉,毫不猶豫拒絕道:“不行,絕對不能找萬萬。”
孫誌謙連忙說道:“你是對萬萬不相信麽?萬萬那個丫頭雖然是萬家的人,心裏頭卻是十足的正義感,你不用擔心她會出賣我們!”
張敏之否認道:“我對萬萬從來就沒有信不過的,相反,正是因為我相信她,所以我才不想讓她涉及到這件事,孫師兄,你仔細想一想她的身份,如果她真的帶我進了皇宮,見到了陛下,那就等於是背叛了萬家,萬家會把她怎麽樣?”
孫誌謙原本還想著這是一個好主意,經過張敏之如此分析,不由得垂下頭,歎了口氣說道:“是,是不能把那個丫頭牽扯進來,平時玩玩鬧鬧也就算了,她最近還想著要退婚,也不知道萬貴妃會怎麽懲罰她。”
李璿這才開口:“敏之你想到了什麽?”
張敏之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倒是想到了一個人可以幫忙,隻不過,我的把握也不高。”
另外二人立刻問道:“是誰?”
張敏之緩緩吐出四個字:“小衛國公。”
……
站在衛國公府的門口,張敏之捏了捏手中的令牌,上次為了幫助懷寧縣主洗脫罪名,小衛國公給她了之後,並沒有要回去,她自己也忘記了這件事,沒有想到,如今竟然派上了用場。
隻不過這個用場到底有多大,張敏之自己也不敢肯定。
當聽到她說出了小衛國公的時候,李璿和孫誌謙立刻反對,理由是小衛國公已經將朱佑樘當做了殺父仇人,又怎麽可能會去幫一個殺父仇人呢?
可是張敏之卻以為,這件事情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守衛之前見過張敏之,知道她的身份,自然不敢怠慢,得了她的令牌,立刻進去通傳,不一會兒,就將張敏之請進府中。
“不知張公子此行有何貴幹?”小衛國公對張敏之的態度還算客氣,隻是心裏頭到底存著一些異樣。
他原本是不想見張敏之的,總覺得這是一個圈套,隻是最終還是決定見一見,看看她到底想要說什麽。
張敏之拱手行禮,對小衛國公依然如之前那般,不卑不亢,之後才挺身說道:“敏之想找到殺死令尊的真正凶手,所以就來了。”
小衛國公原本是不想聽的,他早就知道她一定會告訴自己,太子殿下不是他的殺父凶手,隻是這種事情,終歸不是聽她的一麵之詞,所以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小衛國公的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說道:“凶手已經在大牢之中了。”
“那並非真正的凶手。”張敏之肯定地說道,“我知道國公爺對太子殿下心存誤會,但是我可以為殿下說明。”
“誤會?嗬……哪裏來的誤會!”小衛國公冷笑一聲,說道,“這一切分明是太子的圈套,他心中惱怒我妹妹與人私奔,更是對到手卻有飛走的嫁妝耿耿於懷,於是設了這個圈套,先是告訴我父親妹妹的處境,引她出現,再下藥迷暈了他們,動手殺死我父親,嫁禍給了我妹妹,隨後又故意讓你為我妹妹洗刷冤屈,訛走了國公府的七成家財,害的我國公府家破人亡,如今居然說是誤會!”
“國公爺息怒。”張敏之看著他激動的樣子,反倒是平靜許多,等他發泄完了心中的怒火,她才出聲,“國公爺為何不想一想,如果殿下真的要國公府的家財,又怎麽會隻要七成呢?”
聞言,小衛國公一震,抬眼看她:“你這句話是何意思?”
張敏之說道:“衛國公富可敵國,天下皆知,相信令尊在的時候,也一直很傷腦筋,生怕有人覬覦國公府的家財,設計陷害,使得衛國公府家破人亡,這一點,小衛國公必然也考慮到了,所以在會在請我出麵的時候,用了七成的家財與殿下做了交易。”
小衛國公冷哼一聲,說道,“就算如此,也是你們訛詐在先。”
“國公爺你錯了。”張敏之立刻否認道,“當初本就是國公爺親子找上來的,您忘記了嗎?”
小衛國公被梗了一下,麵色有些不自然,說道:“我是誤聽了旁人的讒言。”
張敏之輕輕搖頭,說道:“國公爺再想一想,在懷寧縣主未曾脫身的時候,你已經將七成的家財送到了殿下的手中,如果國公爺當真是殿下殺的,這件事又當真是殿下設計的,那麽最為保險的法子應該是怎麽做?”
小衛國公顯然是想到了答案,麵色變得愈加難看,張敏之替他說道:“自然是令我走一圈,胡亂找一些說辭,應付了事,但是絕對不會把懷寧縣主放出來,更不可能把縣主所看到的事情公之於眾,試想一下,就算我沒有把懷寧縣主救出來,國公爺你又能如何?難道當真要將那七成家財從太子殿下的手中討要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