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去母留子
人已經送到。
沈樾隻想離開，即使聽到林管家這麽說，他也沒有半分猶豫。
銀色邁凱倫在林管家眼前緩緩淡去，而後迅速隱匿，隻留下一道如月的光。
林管家匯報時，老夫人神情淡定，仿佛知道他一定不會留下。
“明天他一定會來。”
第二天，日上三竿，一輛加長豪車停在鐵藝鏤空門前。
時佳身著酒紅色綢緞抹胸長裙從車裏下來，胳膊拐著一位貴婦下了車。
貴婦齊肩短發，著一身小香風套裝顯得優雅又幹練。與她們同行的中年男人，普通一身黑色西裝，應該就是時父。
保鏢帶著大大小小的禮物，跟在他們後麵。
沈老夫人拄著拐杖從前庭往外走著，步履蹣跚，王媽推著老爺子也出來迎接。
時母見狀，眼神示意時佳上去扶住老夫人。
時佳照做。
“真是太抱歉！作為男方家長，應該我們去看你們的，這事弄得……唉，都怪我和老沈這身體不中用，出不了門。”老夫人眼睛包含風霜，一番話說得中規中矩，讓人挑不出來毛病。
時父微微頷首：“老人家言重了，都快成一家人了，哪裏還分你我？”
時母接過話：“是啊，您老身體重要，婚事好說。”
老爺子在一旁拍著枯槁的雙手，樂得跟個孩子。
彼此寒暄幾句，笑意不達眼底，一行人進了主樓客廳。
吃茶聊天，一陣陣笑聲傳出。
時佳坐立不安，時不時就勾著眼睛到處瞅。
老夫人知道她在找沈樾。
時母也問：“阿樾呢？今天不來嗎？”
老夫人說：“等會兒就來，咱們先去餐廳，佳佳經常來，但是你們二位可是頭一次來我這兒，必須嚐嚐民國大廚的手藝。”
餐廳裏。
五月幫著大家把前菜布好，餐具和杯墊挨個擺放好，悄悄離開。
老夫人落座主位，老爺子等輪椅穩定位置後，叫嚷道：“今天要吃喜宴咯！阿樾要娶媳婦咯！”
孩童般的話，引得眾人俱是一笑。
時母執起筷子，看到一抹淡粉色的身影從餐廳門口一閃而過，僅僅一眼，那女孩的側臉就印入她眸中。
時佳口中，那個非常好看的傭人，應該就是那名女子。
時母笑了笑，開始哪壺不開提哪壺：“聽說那個姑娘住在這裏。”
這話是陳述句，也是反問句。
老夫人道：“是的，阿樾酒後犯錯，我們作為家長得認下這個錯，盡量去彌補。其實這門婚事，昨天我還在想，是不是太勉強佳佳了。”
時佳急不可待答道：“不勉強！隻要樾哥哥回心轉意，我就願意嫁給他。”
老夫人慈愛地看著她：“佳佳真是個好孩子。”
時母聽著她的話，轉眸瞪了時佳一眼，盡是不滿。
一個女孩子，在男方家裏，都被其他人踩到頭上了，還要上趕著嫁。
那天她們母女拿著照片去沈氏集團，本來是去退親，結果到了那兒，她剛一出口，佳佳一個勁地跟沈董道歉，弄得她裏外不是人。
現在她作為女方家長過來議親，姿態必須端著，結果這還沒怎麽著呢，她就被自家女兒掀了台。
這還怎麽說？
時母憋著氣忍住不發，“男人嘛，偶爾犯點小錯誤，隻要佳佳不在意，我們作為父母無權插手，但是沈家總要告訴我們，打算怎麽處理那丫頭以及肚子裏的孩子。”
老夫人給老爺子夾了塊釀酒米糕，老爺子笑得很開心。
緩聲道：“孩子自然是生下來。”
時母啪地把筷子放下，聲音不大不小，但是足以讓每個人心裏一顫。
“生下來？佳佳當後媽？”
老夫人擺擺手：“不能把這包袱留給佳佳，老太婆我還有幾年活頭，會安置好那孩子，不會上沈家族譜，放心。”
時佳聽到這，心都放肚子裏了。
五月留在老洋房又怎樣？撼動不了她的地位，到時候去母留子，沈樾還是她的。
無心再用餐，她借口離開餐廳，出去給沈樾打了幾個電話，都沒人接。
想起沈樾的態度，時佳就特別煩躁。
要不是怕給時家抹黑，她都想用最爛的招數爬上他的床，學五月生米煮成熟飯。
不知不覺走到小花園，一路上花朵搖曳，嬌豔的花瓣裏竟然出現五月的那張俏臉蛋。
時佳狠狠揪住幾朵粉嫩的花，丟在地上，將每一片花瓣甚至葉柄踩得稀巴爛，才解氣。
手機發出悠揚的響聲。
時佳一看，是沈樾打來的電話，欣喜若狂：“樾哥哥！你終於打電話給我了，我現在老洋房呢，我爸媽今天都在，你什麽時候來？”
“時佳，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說清楚。”
“嗯，你說，我聽著呢。”
“你家世好樣貌好，應該嫁一個更加優秀的男子，而不是我這樣一事無成的廢物。”
時佳一聽急了：“樾哥哥，你是廢話的話，那我就更廢物了，咱們負負得正……”
“我說的很清楚了，你盡快帶著你家人離開老洋房，我不會過去的。”
話剛一說完，那邊就傳來“嘟嘟”的忙音。
時佳怔愣片刻，直到五月步入她的視線內，才回過神來。
五月穿著一身粉嫩的鬥篷款旗袍，腳踩白色小皮鞋，剛走到遊泳池旁的石子路，身段隨著小碎步擺動，一搖一擺，還真像一幅畫。
時佳窩著火正愁沒地方撒，大喊道：“喂！方五月，你給我站住。”
五月聽到有人叫她，扭頭一看，是時佳。
早上，廚房忙得不可開交，她去搭了把手，幫忙布菜時，得知時家人是來商量婚事的，早都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她心裏突然浮出一絲莫名的情緒。
所有的人終將步入正軌，她不應該幻想更多，現在擁有的已經足夠。
沒想到出來散個心，還碰到了正主。
五月站住，等時佳走到她臉前，微微一笑。
時佳瞧著她蜜唇微勾，妒忌之心蹭蹭往上竄：“你還真不簡單，短短幾天，就把林菲那個不中用的辭退了。我以前小看你了，不過你懷著孩子又能怎樣，在沈家，你的下場隻有棄之如履。”
“奶奶剛才可是當著我父母的麵，保證到時候，去母留子。”
時佳故意伸長脖子，附在她耳邊，咬字清晰。她那刻意為之的舉止，搭配上那些冷冰冰的字眼，聽起來分外刺耳。
五月徑直繞過她，沿著遊泳池邊走。
一拳砸到棉花上，時佳叉著腰跟在五月身後，高跟鞋在遊泳池邊噔噔噔響。
碧波**漾的池水，倒影出五月那婀娜的身姿。
時佳眼裏一片凶色，伸手在五月身後奮力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