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公堂之上
陳寶珠站在公堂之下,脊背挺得筆直。
“不知民女何錯之有?”她的語氣沒有一絲波瀾,整個人隨意得好似在自己家中一般。
顯然,她的表現觸怒了坐在公案後的京兆尹。
“大膽陳氏寶珠!”京兆尹再次拍響了驚堂木,“有人狀告你在明珠樓的吃食裏下毒,如今人贓並獲你還有何話可說?”
竟是打算直接將下毒的罪名扣在自己頭上,這京城中的官老爺如今審案都這般草率了嗎?
陳寶珠望著眼前明鏡高懸幾分大字,隻覺得無比諷刺,她嘴角扯起一抹嘲諷:“不知大人所謂的人贓並獲,人在哪裏髒又在哪裏?”
她倒要看看,這齊家究竟能明目張膽到什麽地步!
“來啊,把贓物呈上來。”京兆尹朝外喊了一聲,“順便將證人也帶上來。”
他話音落下,立即有捕快拿著個紙包走了進來,和他一起進來的,還有一個二十歲上下的男子。
男子做小二模樣的打扮,一身粗布麻衣,整個人畏畏縮縮的。
“好叫陳娘子明白,我徐升辦案可是講求證據的!”京兆尹一副勢在必得的表情。
“好——”
“徐大人不愧是個為民請命的好官。”
“有徐大人在,是我京中百姓的福祉!”
外麵聚集在一起看熱鬧的百姓,忍不住為徐升做法鼓起掌來,還有些人指著陳寶珠罵罵咧咧。
“這陳家娘子太不是個東西了,明麵上開酒樓,背地裏竟這般心狠手黑!”
“幸虧沒去明珠樓吃飯,不然今天躺在醫館的怕就是我了。”
“徐大人定要嚴懲這個妖女啊!”
徐升眼看差不多了,才拿起驚堂木用力拍下:“肅靜!”
外麵的百姓都十分配合地噤了聲,他給了拿著紙包的捕快一個眼色,那捕快立即將手中的紙包打開。
紙包中裝著的是一小撮黑色的粉末,陳寶珠對毒藥並沒有什麽研究,自然不知道所謂的物證究竟是什麽東西。
“陳氏寶珠,你可認得此物?”徐升指了指捕快手中的黑色粉末。
“不認識。”陳寶珠答得毫不猶豫,“還請大人指教。”
她可不認為堂堂京兆尹這麽蠢,光憑著一點自己不認識的毒藥就會直接治她的罪,所以在對方出招之前,她最需要做的就是不自亂陣腳。
如她所料,徐升毫不在意她的回答,而是對著證人道:“你再把你看到的一切,都講一遍。”
和捕快一起進來的男子立即跪了下去:“草民......草民看見陳家娘子往鍋裏下毒,那毒跟這位......這位捕快手裏的一模一樣,也......也是黑色的。”
他一邊說,一邊用眼角餘光關注身旁女子的變化。
“陳氏寶珠,你可認罪?”徐升拿起驚堂木,重重拍下。
“民女不認。”陳寶珠扭頭看向所謂的證人,“這位郎君說看見我往鍋裏下毒,不知是什麽時辰看見的呢?”
證人心虛地瞟了一眼坐在公案後的徐直,磕磕巴巴地道:“午......午時......對......就是午時。”
剛才去找他的人,隻說讓他在公堂之上,咬定親眼所見陳寶珠下毒就可以了,根本沒人告訴他還需要隨機應變啊!
陳寶珠垂眸,對方這是一定要致她於死地了。
“我想請問一下這位郎君在哪裏看見的?”她問。
證人的額角已經滲出汗來了,他怎麽覺得自己才是那個犯罪嫌疑人啊,這女人的問題怎麽這麽多?
“在明珠樓的後廚。”他抹了抹額角的汗,銀子都拿了活還是得硬著頭皮幹下去的。
徐升看出證人的不適了,害怕陳寶珠再問下去就漏出破綻了,他連忙阻止道:“陳氏寶珠,如今你才是本案嫌犯,哪有讓你審問證人的道理。”
說罷,不等她開口便立即朝外喊道:“來人,將證人帶下去。”
他不明白,上麵的人為何一定要讓自己,今天就將她的罪定下來,但他為了官帽不得不做。
“徐大人這是心虛了?”陳寶珠已經從那證人的話裏找到了破綻,說起話來便多了幾分底氣。
徐升在官場經營這麽多年,立馬就感覺到了她的變化,他心裏咯噔一下。
公堂正中的女子依舊如剛才一般站得筆直,她麵色有些白卻不像病中之人那般沒有顏色,整個人看上去瘦瘦弱弱的,跟京中其他小娘子並沒有什麽不同。
但他有一種預感,自己怕是要陰溝裏翻船了。
“哼,你就是告到陛下麵前,本官也是按流程辦事。”徐升冷哼一聲。
“你最好是。”陳寶珠彎起唇角,緩緩從袖袋裏拿出一塊令牌,“徐大人可認得這是什麽?”
一塊純金的令牌被她握在手中,上麵寫著一個大大的令字。
在京中,除了皇帝親賜的令牌,其他的都是銀的或玉的,徐升背上起了一層薄汗。
他終於知道,上麵的人為何要讓自己來對付一個小娘子了,他硬著頭皮道:“就算你有陛下親賜的令牌,也不能借此掩飾你利用酒樓投毒之事,我徐升哪怕烏紗不保也要將你這等作惡之人送進天牢!”
他字字鏗鏘,說得周圍看熱鬧的百姓都為之動容,周圍再次響起老百姓們的叫好聲,以及支持聲。
徐升心下稍安,有這麽多百姓站在他這邊,就算陳氏是陛下的人,他也不能明著拿自己怎麽樣。
“徐大人說笑了,草民亮出令牌並不是為了讓您網開一麵。”陳寶珠提高了音量,“民女是想讓您秉公執法。”
她收起令牌的手還有些微微顫抖,這令牌隻能出入宮門,她賭的就是徐直心虛不敢仔細查看。
“人證物證皆在,不知你覺得本官還有哪裏不公!”徐升冷了神色。
“下毒的動機呢?”陳寶珠直勾勾地盯著他,“民女在明珠樓下毒總不會是為了好玩吧?再說了,我一個商賈之女,為何要給那麽多權貴下毒呢,一次性把他們都得罪了,還不如一次把他們都殺了說得通,畢竟我又不是個傻子,得罪了這麽多人就算不進大牢,等他們恢複了我又豈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