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四章：夢中思辨
……
另一邊。
基裏曼躺在檔案庫最深處由公務累積成的床榻上。
在他的麵前擺放著他在艦隊裏需要完成的工作，不時有人進入檔案庫將那些寫好了的文件取走，這些人小心翼翼躡手躡腳，生怕打擾了躺在公務上睡覺的攝政。
但對於基裏曼自己而言，這場睡眠也根本就不安寧。
在無比真實，真實到讓基裏曼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夢境世界中，他正泡在馬庫拉格之耀號的大理石浴池裏。
而在浴池對麵，是另一個基裏曼。
基裏曼即便是在休息時也很少是專注的休息，他擅長，也習慣於同一時間做很多的事情。
他的大腦仍然活躍著，幫助他進行一場自己對自己的哲學思辨，用於思考最近困擾他的諸多哲學問題。
比如恐懼之眼內最多的東西，也就是靈能。
基裏曼自己傾向於將靈能解釋成一種巫術，但他的大腦幫助他幻化出來的另一個他卻不這麽認為。
“靈能就是靈能，它既不是巫術，也並不邪惡，你認為它邪惡，隻是因為總是你的敵人在使用它。”
“靈能也不惡毒，就像武器這種東西，惡毒的隻是使用它的人，而不是它本身。”
“如果靈能被用於正確的用途，它將是一個種族的救贖，扭轉乾坤倒轉局勢的強大力量。”
基裏曼聽著自己大腦幻想出來的另一個自己談論靈能，然後感到很奇怪。
這場於睡夢中進行的哲學思辨也不是第一次進行，以往每一次進行時，基裏曼都會幻想出另一個與自己站在反麵的自己。
就像是鏡子。
但由於另一個自己也是出於自己，所以無論它怎麽站在反麵，在針對某一項事物的看法上都不會有太大的差距。
例如，基裏曼自己會表示靈能是一種惡毒的巫術能量，然後他幻想出的另一個自己會盡可能理性的去思考一下，然後回答：確實。
但今天完全不同，基裏曼有種感覺，自己幻想出來的這另一個自己與自己完全不同，就像是真真正正的另一個叫基裏曼的家夥，隻是腦袋裏的思想完全不一樣。
如果是放在平常，基裏曼會懷疑自己被某些人用靈能入侵了大腦，但現在他隻能從自己所幻想出來的另一個自己身上感受到親近，安寧，祥和，實在是無法產生惡意的懷疑。
原體的大腦即便是在睡眠中也能正常運轉，所以基裏曼即便想了很多，他還是能在精力快速恢複的過程中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裏保持清醒。
“我一靠近恐懼之眼就能感覺到，這裏麵有什麽東西在吸引著我。”基裏曼突然感慨一聲。
“那是當然，因為你本來就是帶有靈能成分的造物，你來到這個你憎恨的地方就像是回了家一樣，你怎麽會不感到這裏麵有親近的東西？”幻想出的基裏曼冷笑著回答。
“靈能成分？不，我是先進基因工程的產物。”
“是麽，那你怎麽能使用靈能？”
“使用靈能？我什麽時候使用過靈能？”
“你無時無刻不在使用著靈能，你竟然沒有發現？”
和幻想出的另一個自己對話了幾句後，基裏曼聽到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語，他可不認為自己無時無刻不在使用靈能。
而另一個基裏曼也並沒有解釋，隻是說道：“你若是無法運用靈能，帝皇之劍怎會在你的手裏燃起火焰？”
“夠了。”基裏曼表情不悅，耐心被這場不愉快的自我哲學思辨消磨到了極限。
他原體級別的強大大腦能直接在精神世界中塑造出另一個擬真的自己，也能在一瞬之間將另一個自己從精神世界中驅散，這裏本來就是他的夢境，他就是這裏的主宰。
但當基裏曼準備結束這場休息醒來之時，他卻發現自己無法驅散眼前的另一個自己。
“我就是你。”
另一個基裏曼從浴池裏起身，大聲斥責。
“我太理解你了，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歡自欺欺人，喜歡欺騙自己，你認為現在黃金王座上那個生物不是神，但你又打心底裏明白，無論一萬年前你的造物主是誰，他現在都毫無疑問是一個神了。”
“你抗拒靈能，但你又使用靈能，如果沒有靈能你拿著你的造物主的劍怎麽可能放逐哪怕半隻惡魔？”
“但是沒關係，你是基裏曼，你有特權，無論你是否接受，無論你是否樂意，你都能讓你與生俱來的力量為你服務，並且這份力量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基裏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和聽到的。
那個由他幻想出來的，用於在周邊沒有可交談之人時進行自我對話來消遣的另一個自己，此時竟然像是有了自我意識一般。
就像是另一個推崇靈能的羅保特基裏曼。
“停止你的歪理邪說！”基裏曼不耐煩的嗬斥，“滾出我的腦子！”
“你問我你覺得恐懼之眼裏讓你感到親近的是什麽？”基裏曼幻想出來的人仍舊喋喋不休，“你覺得是什麽？是什麽能讓你感到親近，並且還是一個位於恐懼之眼裏的東西？當然是你這個靈能生物的本質！”
聽到靈能生物這四個字，基裏曼甚至在腦海中向那另一個自己發起攻擊。
對於原體的大腦而言，控製夢境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而當基裏曼急切的想要讓另一個自己消失，想要清醒過來時，他馬上就清醒過來了。
“我在這鬼地方待太久了。”基裏曼看著那些聽到吼叫聲而衝入檔案庫，正愕然的看著自己基因之父的衛隊戰士們，無奈的搓了搓腦門。
那不受控製的夢境，以及唯一一次出現偏差的夢中哲學思辨，讓基裏曼對於靈能的偏見和厭惡更加深重。
但這位智慧的原體也不得不反複思慮自己剛才的思慮。
靈能生物的本質。
這句話縱然聽起來可笑癲狂，但似乎也並非空穴來風。
無論如何，感覺恐懼之眼內有什麽東西正吸引著自己，這是基裏曼在金色遠征正式打響之後從未間斷過的感受。
思慮半天，基裏曼突然不糾結了，將剛才所看到的聽到的一切都歸類於強靈能環境對一個人心智的影響，然後拋諸腦後。